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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翌日午间。
“啪!”话本被岑夫子狠狠拍在地上,露出红色醒目的书名——《英雄救美后,我被赖上了》。
“听讲开小差!还看这种、这种糟粕!”岑夫子一指怼上涂声声脑门,气得嘴歪。
涂声声略感心虚,大眼睛左右乱瞟,就是不跟夫子对视。
上节算数课,她发现朗逸风一改懒散作风,居然正襟危坐,老老实实地看课本,还时不时用笔圈画,眼都不带眨的。
她觉得新奇,趁夫子不注意,悄咪咪往同桌身前凑——嚯!术书封皮里面居然是话本!
她朝朗逸风勾勾手,示意他将课本立起来挡着,别让夫子发现,可朗逸风似乎会错了意,以为她想说“不给我看就告诉夫子”,于是好脾气地把书从桌案下递给她。
涂声声愣了一下,心道反正算数课教的东西她都会,便莫名兴奋地翻开第一页……这一看,就看到了下一堂课。
书不是自己的,可确实读了。她不好出卖同桌,只得站直挨训。
可岑夫子还没发力呢,后排有位少年噌的起身,大声道:“夫子!我瞧见了,这书是朗逸风带来的,他也看了半堂课呢!”
喊话少年叫费鸣,平时高傲至极,喜欢吆五喝六,充当“正义之士”,虽惹人讨厌,却偏偏课业极好,很是受几位夫子看重。
朗逸风闻言,慢悠悠站起:“喊什么喊,着什么急。夫子,话本确是我的,我初来人界,竟不知人族能写出如此有趣的戏文,一时有些入迷了。”
涂声声接力道:“师弟有许多不懂之处,还在书上做了标注,请我解答呢。”
费鸣:“……哎不是你俩还有理了!”
学堂内私语声渐起,众妖同学从听课时的昏昏欲睡中逐渐清醒,有些还偷偷嚼起了零食。
岑夫子吹胡子瞪眼,哐哐敲戒尺:“都安静!话本之事我不计较,但是昨日参与斗殴之人有谁?给我站起来!”说完,他将话本收入怀中,背着手回到讲台中央。
学堂里稀稀拉拉又起身好些人,个个臊眉搭眼。
岑夫子见涂声声二人一动未动,尤其是朗逸风,仍笑吟吟、直挺挺地立着,便觉心口一阵绞痛:“滚滚滚,都给我滚去扫马厩,不扫干净就别回来上课!”
费鸣拍手:“这才对嘛。”
岑夫子刚喝半口茶,闻言补道:“你说朗逸风看话本,可见也在走神,便随他们一起打扫吧!”
费鸣:“哎我凭什么……”
夫子快步离去,无人理他。
涂声声转向同桌,犹豫道:“你伤还没好吧,要不别去了?”
国子监内人、妖两族分开授课,妖族所在的舟济书院外墙正挨着人族监生的马厩,昨日他们打斗过猛,灵气波动吓死了两匹马,剩余的马或奄奄一息、或发狂乱踢、或又拉又吐,总之把马厩搞的一团糟。
而朗逸风身为妖族王室,自带威压之力,若是真去打扫,不得把其他马也吓死?
可涂声声又不能明说,点破其身份,只能以受伤为由委婉劝阻。
苟富贵也凑过来:“是啊是啊,你昨日吐了好大一口血,别逞能啊!”
朗逸风顿了顿,随即微笑弹指,语气竟比对夫子还客气:“不劳师姐费心,夫子只说打扫马厩,没说不能找帮手。”
他话音刚落,身后便闪出两个魁梧书童,俨然就是涂声声昨日发现的探子。
“……”
师弟身旁有叛徒,涂声声暗叹自己天生就是操心命,亦步亦趋地跟在三人身后往马厩去。
苟富贵也追上来,嘿嘿笑道:“声声姐,我去帮你们好不好呀?”
他与人族学子一向交好,或许能帮他们和那些王公贵族缓和关系,涂声声重重揉了一下他的卷毛,默许他跟上。
“嘶,奇怪,朗师弟心跳的好快。”苟富贵悄声道,“我闻着他有些紧张。”
涂声声望向正前方的青色背影,他步履生风,却不显匆促,姿态是行云流水般的从容。
明明被护卫环绕,可她就是觉得那人形单影只。
这种孤苦无依却还要强装镇定的感觉,她再熟悉不过了。毕竟,一丝怯懦的流露,都可能招致更多的暗箭。
涂声声这边陷入沉思,朗逸风也越走越快。
他微微侧头,余光瞥到黄衣少女裙摆轻晃,垂头不语紧跟着他,不禁又想到了那个名为《英雄救美后,我被赖上了》的话本。
他才看了半本,后续故事是如何进展的?罢了……还是叫朗一再买一本吧。
二人双双走神,以至于前方有人堵路都没发现,朗逸风走到人家跟前才堪堪停步,而涂声声直接没刹住,一头磕上了朗师弟后背。
“嘶……”她揉着脑门,不愧是王室中人,瞧着不壮,可身板是真结实。她从朗逸风身后探出个脑袋,想瞧瞧挡路的是谁,可还没找着人,便被迎面而来的口水喷得缩了回去。
“是哪头畜生,害死了本公子的马?”
一位锦衣少年双手叉腰,带着四五个伴读乌泱泱堵在路口。
此时,熊昊和那群小鱼妖刚好从另一条路过来,同样被迫驻足。
拦路少年为人族豫王独子,皇帝的亲侄儿,打小被人娇惯得无法无天,是出了名的纨绔。
见他摆出追究到底的架势,涂声声深吸口气刚想上前,忽觉手腕一滞,只见朗逸风朝她极轻地摇了摇头,将她拉回身侧。
可二人都忘记了旁边的苟富贵,待反应过来,他已经窜了出去。
“抱歉啊小王爷,你的马我们一定赔,下回我爹来人界,定还你十匹汗血宝马!你看咱们从小就认识,能不能先让个道,我们好去打扫马厩?”
苟富贵的爷爷原为本朝开国皇帝所养,后自行修炼成妖,精于商道,成了名副其实的皇商。到了他这代,仍与人族联系紧密,每年要从妖界进一大批货物,专供人族皇室。
本以为那纨绔能给苟富贵几分薄面,谁曾想,他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戏谑道:“不过是太祖养的狗生的杂种,还敢与我套近乎?”
涂声声:嘿我这暴脾气!
她猛地将手从朗逸风掌中抽出,向前直冲几步,把耷拉着卷毛的苟富贵挡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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