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堕之心

作者:芭乐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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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买的枕头很好用?”

      屠以南一边从刚送来的外卖袋里掏出咖啡,一边跟不知什么时候又长在沙发上的那条人随口聊天。

      “好用又有什么用,现在这种情况至少五十年我都没法回去睡觉了。”

      闻息给自己翻了个面,幽幽道:

      “怎么,屠老板不喝你的茶了?”

      “茶没有咖啡起效快。”

      她把吸管插进去搅了搅,冰块晃动的声音让闻息光是听着都感觉有些脑壳痛。他躺在长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和另一边低头处理文件的屠以南无言许久,才又开口问她:

      “你是怎么想的?”

      “这个孩子太聪明了。”

      透明塑料杯里的咖啡已经被她吸下去小半,露出里面冰山一角的冰块堆:

      “这样的人我赌输过一次,所以我不会再赌。组织那边已经在筛选适合的容器了,在新容器过来之前,让她跟着小夏和文文先干着。新容器到了就立刻把‘生’从她身体里取出来转移过去。”

      “……”

      屠以南看向沙发上的人,笑道:

      “你不认同我?”

      闻息没说话,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瞥了眼她办公桌上的那杯咖啡,笑道:

      “9块9?”

      屠以南冷酷地别过头去,冲他比了个“六”的手势:

      “6块6。”

      闻息笑着对她竖了个大拇指,然后转身推开门,扬长而去。

      *

      下午15:00,郁泠正式加入01事务所。

      屠以南其实并没有和她讲明所有,郁泠心里清楚,这个事务所并没有像他们表现出来的那样接纳自己。

      但她反而非常自在,因为她早就适应了这种不被接纳的局面。

      下午在办公室签合同的时候闻息并没有出现,她和屠以南两个人非常干脆地完成了进入事务所的所有工作。

      屠以南这个人长着一张温柔的大美女脸,但行事风格干脆果断到偶尔会让人感觉自己是一个机器一样在被对待,郁泠摸不清自己究竟能从这样的人口里套出多少信息,就没有贸然再多问什么。

      “隔壁海市那边有个任务,两个星期后动身,有人会带着你。”

      她抿了口茶:

      “你也要随时注意自己身体的变化,出现任何异常立马联系所里,生神祇是我们未知的领域,你自己一切当心。”

      郁泠接过她递过来的一张ID卡,就听见她继续嘱咐道:

      “不瞒你说,从建立之初所里的人手就没够过。我知道你还有很多东西不懂,档案馆里什么资料都有,里面的电脑可以自动检索,实在不懂的东西所里面你抓着谁就问谁。”

      “那要是抓着那个人不告诉我呢?”

      “直接揍。”

      “……”

      屠以南神色不变,掏出笔记本电脑,深蓝色的漂亮指甲在键盘上飞速地敲敲打打:

      “揍到那个人告诉你为止,亲测有效。”

      “……”

      虽然这个女人一直在算计自己,但此刻郁泠开始觉得她有一点好玩了。

      *

      屠以南口里会带着她的人是个就比郁泠大了没几岁的女生,名字叫陆亭亭。

      据陆亭亭自己说,她本科上的是卫校,家里原本也都找好关系让她一毕业就能进苏市本地的大医院当护士。结果护士当了没两年,就在医院值夜班的时候撞上了病祟,恰好被去体检的屠以南救下,自然而然地被招进01事务所。

      “虽然待遇比当护士好了很多,但是我还是跟家里闹了很大的矛盾。”

      陆亭亭和郁泠一起坐在后座,她有些社恐,和郁泠聊天的时候都不怎么敢看着对方的眼睛:

      “……家里人还是觉得护士更稳定一点,但其实我本来就不想当护士……我明明是文科生来着……”

      不知道是不是在医院里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陆亭亭看见郁泠的脸只是惊讶了一下,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当护士应该身体和心理压力都很大吧?”

      开车的人技术不是太好,总是习惯猛踩刹车。郁泠问完这句话以后有些犯恶心,扭头开窗透了点气。

      不受到关注的感觉让陆亭亭更加自在,她羞赧地笑了笑,和郁泠讲话时那种软软的声音也不自觉地带上了点抱怨:

      “特别累——而且还得跟护士长搞好关系,不然排班的时候她能整死你。我刚去的时候不懂她喜欢什么,被她连着排了好几个夜班,熬死我了都。”

      是个藏不住事的女孩子。

      郁泠低下头,漫不经心地望向前方:

      “事务所的工作肯定比护士的工作轻松吧?”

      陆亭亭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

      “虽说几乎每天都会有‘祟’出现,但其实大部分都构不成危害。有些‘祟’甚至不需要我们去处理,徘徊一段时间以后自己就会消失了,只有少部分会构成邪祟,不过邪祟那种级别的任务也轮不到我们去处理。”

      除祟,就是01事务所的任务。

      生老病死每天都在人世间上演,即使所属的神祇已经找到容器,仍旧滔滔不绝、生生不息。苦绵延不绝,其气息遍布大地。
      当某个地域或时代长时间汇聚某种了某种气息,“祟”就应运而生,按四谛所属分为生祟、老祟、病祟与死祟。

      养老院里最容易产生老祟;医院里最容易产生病祟;战争时代最容易产生死祟;生祟则和生神祇一样从未出现过。

      不管是哪一种祟,如果不及时除掉,就会越长越大。当其成长到一定程度后,就会变成邪祟。神祇在世时,这些祟就是神祇们的养料与附属。可如果发生了类似于前段时间闻息所说的生神祇吞掉了病神祇的情况,那力量最强的那一股邪祟就会在不断的积累下,成为新的神祇。

      祟和邪祟的危害程度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祟极少会伤人,几千年来01事务所里的记录造成伤亡的除祟事件只有寥寥几件,其中还有好几个祟后来再度评定时被确定为近邪祟的程度。

      而邪祟,一旦出现,必有死伤。

      这是档案馆里所有有关邪祟的记录上都会出现的一句话。

      “你晕车吗?”

      在郁泠闭目养神回忆这些信息的时候,陆亭亭的声音突然从耳旁传来。她愣了一下,然后睁开眼点了下头:

      “……有一点,我之前很少坐这么长时间的车,不太习惯。”

      “我带了橘子!”

      陆亭亭突然一反方才的局促模样,飞速转身从她自己的双肩包里拿出一小袋用塑料袋装着橘子递过来:

      “吃点橘子,闻闻橘子皮的味道,应该会好很多……沈老师!”

      她凑到前面去,声音提高些许对着开车的人道:

      “沈老师,我朋友晕车,你开稳一点行吗?我们不赶时间的。”

      开车的大叔叫沈春安,被事务所招安之前在教培当补习老师,大家就都跟着一起开玩笑地叫他沈老师。

      沈春安嘴里叼着根烟,也没抽,有些敷衍地点头说“好”。

      小小的橘子躺在手心里,圆圆的、颜色亮亮的,看着简直像个小太阳。

      郁泠低头看了手掌上那个橘子许久,一想到要用指甲破坏掉它圆乎乎的皮,心底就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抗拒。但是她还是慢慢剥开了橘子皮,放了一瓣进嘴里,回头笑着对也在剥橘子的陆亭亭笑道:

      “谢谢啊,我好受多了。”

      陆亭亭开心地低头笑了笑:

      “不客气,你叫我亭亭就好啦,大家都是这么叫我的。”

      车厢里的劣质香水味被橘子的清香掩盖,车子在红灯前稳稳停下。

      “为什么屠老板可以让我这个没受过训练的人也出任务呢?”

      郁泠悠悠吃掉最后一瓣橘子,看着正用橘子瓣把自己腮帮子填得鼓鼓的陆亭亭:

      “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用自己体内的力量跟你们一起除祟。”

      “因为……咳咳咳!……因为只有真正感受到祟时,才能够运用这种……咳咳咳!……能力咳咳咳……”

      为了回答她的问题,陆亭亭慌张地把嘴里的橘子咽下去,结果不小心呛到,捂着胸口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像我们这种撞过祟的人会被分为两种,一种被撞过的祟带走一部分生气,祟走后身体就会变得特别虚,精神也比较容易出问题;还有一种就是像我们这样能反过来把祟身上残留的神祇的气息留下来的。”

      郁泠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她,她受宠若惊地接过然后又连声道谢。

      “我们这样的人大部分都被收进事务所里了,因为我们的身体得到了神祇气息的滋养,会比平常的人身体更好一点,也能够感受到一般人感受不到的那些祟,所以像除祟这种事也只有我们这些人来做。”

      “祟在人身上留下的神祇气息越强,对祟的感知能力也就越强,除祟的能力也就更强。所里最厉害的那几个人都是除过邪祟的大神。”

      郁泠听到这里,眼神微动,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随口又问:

      “就像闻先生那样的大神?”

      听到这个名字的陆亭亭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很复杂起来。

      郁泠心下了然:

      “不太方便吗?抱歉,我换个……”

      “你……不怕闻先生吗?”

      “……啊?”

      和郁泠料想的不太一样,陆亭亭坐得稍微离她近了点,非常真情实感地诉说:

      “闻先生……有些神出鬼没的……还很喜欢吓人……我不敢和他说话……”

      驾驶座的沈春安突然加入了进来:

      “我也这么觉得,我感觉每次见到他的时候他都在笑,可是他笑起来好像农村办葬礼时候那种纸扎的假人,看起来贼吓人。有一次我半夜去找屠老板交材料,走廊里没开灯,他站在走廊尽头冲我阴测测地笑了一下,我特么还以为所里进了邪祟,被吓个半死。”

      “沈老师……这么说不太好吧……”

      “这有什么,反正他又不知道,你俩别给我说出去啊!”

      那夜被端过来的那碗满满当当的面条仍在心里留有余温,他们口中的闻息和郁泠印象里那个会坐在天台上听她吐苦水的形象有点相去甚远。

      但她还是习惯性地没有表现出来:

      “闻先生难道很不好相处吗?我以后跟他说话要不要小心一点?”

      陆亭亭的表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郁泠看着她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一个闻息为什么能让她纠结到这种程度。

      “呃……嘶……我感觉很不好说!”

      陆亭亭一脸胃疼:

      “客观上来说……闻先生其实算很和善,他大部分时候都比屠姐要更好讲话一点,呃,虽然其实我也没见过他几次就是啦哈哈哈……”

      她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但是主观来说,我真的不太敢和他说话……面对他的时候,虽然他会笑得很温柔,但我总感觉站在我面前的只是一块好高好高的石头而根本不是一个人……”

      郁泠:“……”

      郁泠又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闻息两只手就轻而易举地锁住她要带她走的事。

      目前来看,这石头劲大、阴晴不定、好像还有点喜欢吓人。

      这都哪跟哪。

      “妹子,不是我有偏见啊。”

      沈春安一边看着前方的路况一边打着方向盘跟她用一副过来人的口吻教导道:

      “离那种人远一点,闻先生那种人我见得多了,十句里面有九句真话就不错了!屠以南每次给所里举办的聚餐都不来,说实话我是不理解他哪来那么多事要忙的,我们除祟忙成这样,他作为一个连邪祟都能除的人,从来不跟着我们一起出任务。”

      “……沈老师!”

      陆亭亭凑过去小声地想要制止他:

      “闻……闻先生虽说不怎么跟大家相处……但肯定人还是好的……还有屠姐不是说要叫她屠……”

      “哎!你们这群小姑娘不懂。”

      沈春安一边咋舌一边轻蔑地摇头:

      “屠以南自己当了‘老’的容器,又是一把手,还不是想怎么就怎么样。我看她肯定是看上闻息了,切,养着他呢!”

      “沈老师!”

      陆亭亭急得几乎要爬到前面去,害怕又坚持不懈地跟沈春安解释不是这样的,但是沈春安压根没听进去,恨铁不成钢地瞅了她一眼以后就叫她在后排好好坐着。

      没等陆亭亭被他推回去,郁泠也把脑袋凑了过来,沈春安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一块皱皱巴巴的疤,被吓得朝后躲了一下。

      郁泠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也没在意,只是歪头又问了一个问题:

      “沈老师,你是不是不喜欢闻先生啊?”

      沈春安的脸下意识地在回避她,极其刻意地想要把那块疤从自己的视野中剔除出去:

      “我确实不喜欢他,他撞的是‘死祟’,身上也一股死人味儿,世界上哪有这样的人?”

      说完他又冷笑一声,看起来看尽世态凉薄:

      “而且他那种人,真要遇到了事,肯定不会出手救你。”

      “沈老师!闻先生不会的!”

      那块疤缓缓退了回去,郁泠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就看到沈春安原本有些僵硬的动作放松了不少。然后她笑了笑,主动附和道:

      “其实我也不太敢和闻先生说话。”

      陆亭亭的眼睛睁得圆圆的:

      “诶!?”

      “因为我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时候。”

      郁泠低头闻了闻手心里的橘子皮,耸了耸肩:

      “他力气很大地拽着我跟他回所里,我很害怕,现在回想起那天的场景还有些发怵呢。”

      “……听起来确实是闻先生连考虑都不需要就会做的事……”

      前座的沈春安听了这话立马就哈哈大笑起来,看了一眼中央后视镜里的郁泠,却又在看见她的左半张脸时迅速把视线移开:

      “哈哈哈哈姑娘你也受苦咯!等到了目的地,哥请你搓一顿,我跟你好好唠唠!所里好不容易来了个‘病’类的新人,我这个‘老人’肯定是要多照顾你的,别跟哥哥客气啊!”

      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也或许是屠以南藏着什么郁泠不知道的后手,她对所里公布的消息是郁泠是一个撞了“病祟”又偶然被闻息救下来的新人。

      郁泠乖巧地对着那面镜子笑了下,小声答他:

      “那我就提前谢谢沈老师了。”

      *

      到达海市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委托人那边预约的时间是明天上午10:00,三人就先找了家酒店住下。

      沈春安在教培的时候节省惯了,现在即使工资比原来高了许多仍然见不得大手大脚的花钱方式,就不顾陆亭亭反对地给她和郁泠订了一个双床标间,给自己订了一个小单间。

      陆亭亭提着自己的小行李箱,站在正在刷卡进门的郁泠身旁,微微弓着腰尴尬地跟她说道:

      “对不起啊……沈老师这个人就是这样,我也劝不住他……”

      郁泠回头冲她安抚地笑了下:

      “没事的,我睡觉不打呼噜,你放心。”

      “我没有这个意思!”

      陆亭亭急得满脸通红,情急之下抓住郁泠的袖子把她拦在房间门口不让她进去:

      “我我我我不是嫌弃你我是怕你嫌弃我我没有不想跟你一间房的意思!我怕你会不自在……”

      “好啦。”

      郁泠有些哭笑不得地拍了拍陆亭亭拽住她袖子的手:

      “我开玩笑的,也没有不自在。”

      陆亭亭还是可怜兮兮地拉住她的袖子不松手:

      “……真的吗……你千万不要为了迁就我而委屈自己……”

      郁泠眼珠一转,然后低头低声问道:

      “那你打呼噜吗?你打呼噜我就不自在。”

      陆亭亭尖叫道:

      “我不打!!!”

      *

      陆亭亭确实不打呼噜,郁泠睡在靠窗的那张床上,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早上睁眼的时候,阳光从窗外悠悠洒进屋里。窗户并没有关死,留了一个一小条缝用来透气,风从那里和缓地吹了进来,吹起一旁的白色纱帘。

      那条白色的纱帘在她半阖半睁的眼睛里轻柔地起舞,带着青草地的清香味,一点点唤醒她的感知。

      另一侧传来陆亭亭的哼唧声和被褥与床垫的摩擦声,她应该是翻了个身,然后也醒了过来。

      郁泠扭头望去,就看见陆亭亭头发睡得乱糟糟的从床上爬了起来,眼睛迷迷瞪瞪的,显然还没完全清醒。

      盯着陆亭亭这副迷糊的样子看了几秒,郁泠兀地开口问她:

      “亭亭,闻先生是‘死’的容器吗?”

      “……嗯?”

      陆亭亭揉着眼睛的动作一顿,然后挠了挠头:

      “不是啊……闻先生只是除过太多死祟,而且死神祇的容器不是曲白先生吗?”

      郁泠看着她,继续道:

      “曲白先生是个怎么样的人?”

      陆亭亭打了个哈欠,揉着有些僵硬的后脖颈努力给郁泠总结:

      “曲白先生……他不怎么爱说话,说话的时候也给人感觉凶凶的,交给他的报告必须得检查好几次才行,因为他很讨厌错别字。如果被他看见了除祟报告里的错别字,那肯定是要把你叫过去训一顿的。”

      郁泠翻过身,侧躺着看向她,轻笑道:

      “那闻先生和曲白先生,你更害怕哪一个?”

      陆亭亭被这个问题吓得一激灵,眼睛瞪得圆圆的,顶着一头炸毛的头发坐在床上苦思良久,才勉强答道:

      “……那还是闻先生吧。”

      郁泠这下是真的有些好奇了:

      “为什么?”

      “因为……呃……”

      陆亭亭的表情有些尴尬:

      “虽然昨天沈老师说的话有很多我都不是太认同……但是所里的人真的一年都见不到闻先生几回,所以大家对他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谁也不知道他的笑容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脾气是不是很好,是不是能开得起玩笑。”

      她用手指在空中胡乱比划了一番:

      “就是……曲白先生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严厉和脾气不太好,但是没有人知道闻先生究竟是什么样的,他笑起来好像很温柔,可是不笑的时候又真的很可怕,这样的反常才是大家最害怕的吧……因为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翻脸。”

      郁泠点了点头,附和道:

      “这听起来确实很可怕啊。”

      “是吧是吧!”

      陆亭亭笑着从床上跳了下来,对待郁泠的态度也不再像昨日那样生疏,她笑着看着还躺在床上的郁泠:

      “你现在洗漱吗?我们要不要一起下去吃早餐?”

      郁泠看了眼手机,就对她道:

      “现在还早,我还想再赖一会儿,你先下去吃吧。”

      陆亭亭一边梳着头一边答道:

      “OKOK,那我就先用洗手间啦?”

      “好。”

      *

      二十分钟后,穿戴整齐的陆亭亭推开门跟她挥手:

      “我先下去了,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给我发微信。”

      郁泠点了点头。

      门被关上,郁泠恢复平躺的姿势,看向天花板。

      闻息不是容器?

      她微微眯了眯眼睛,在心里开始梳理起这其中的逻辑:

      以常规的套路来推理的话,应该是两种可能。一是陆亭亭说的是真的,当初自己判断闻息是容器的结论是错误的,他确实不是容器,那个叫曲白的男人才是死神祇的容器;二是屠以南瞒下了这个信息,同时找了曲白来假扮容器,至于这么做的目的暂时还无法清楚。

      三是,这两拨人都在骗人。

      究竟是哪一种,还得继续……

      “笃笃笃——”

      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郁泠的思考,她面无表情地朝门的方向看去:

      是陆亭亭忘记带房卡了吗?

      她点进微信看了一眼,并没有消息。

      “笃笃笃——”

      不明的敲门声再次响起,郁泠一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

      绝对不是陆亭亭,陆亭亭如果没带房卡,不可能这么安静。难道是沈春安?不,也不可能,沈春安比陆亭亭还沉不住气,她不去开门肯定会出声叫她。

      ……是谁?

      郁泠小心翼翼地下床,光着脚一点点摸到门附近,想要从猫眼看一眼门外的情况。

      在离门还有三两步距离的时候,她突然听见门外有着什么模糊的动静,好像是一个男人在随意地哼着歌:

      “小……乖……门开……”
      “快点……我……来……”

      她又走近一步,想要听清那个人唱的究竟是什么:

      “就开……就开……”
      “……回来了……快点把门开……”

      在郁泠把耳朵贴到门上的时候,门外的哼唱却突然停了下来。

      下一秒,隔着门板外传来一声轻笑,然后:

      “笃、笃、笃、”

      三声敲门声就那样挑衅又直白地敲在郁泠贴在门上的耳朵里,她又感受到了那种来自本能警告她的威胁感,抬脚立马就要后退。

      “我知道你在屋里……怎么又是这句话,我跟雪姨过不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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