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爱

　　小艾是个喜欢笑的人，她经常把嘴角上扬扮成一副很高兴的样子，仿佛她真的是个喜欢笑的人。
　　可是乔威说：“未知x，你今天又戴着一副面具来了啊。”他总是能把小艾看得透透的，好像是研究过她一样。
　　今天是休息日，乔威带她去酒吧。
　　这个回家路上每天都要经过的酒吧，小艾还是第一次走进来。
　　乔威说：“未知x，这几天都没见你开心笑过，你今天就好好嗨皮一下，别那么压抑！”
　　小艾笑了笑。周围刺鼻的酒气，晃眼的灯光，以及舞台中央跳舞的年轻女人都显得那么无趣，那么令人想要逃离。
　　下一秒飘忽的目光突然定格到了一个正在抽烟的男人身上。
　　他坐在酒吧灯光最暗的那个角落饮着酒，右手举起香烟的那一瞬间，她看到男人纤细修长的手指。
　　是林风！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不是讨厌喝酒吗？为什么还学会了抽烟？
　　“乔威，帮我叫一杯和那个人一样的酒！”
　　乔威有些慢了一拍，他看了看角落里的男人，又看向小艾。
　　“怎么想喝酒了？”
　　“不是说不要那么压抑嘛，喝杯酒释放一下！”
　　可是那酒真的挺难喝的，小艾甚至觉得多喝一口都是痛苦，而林风，是因为喝酒才看起来那么痛苦的吗？
　　小艾终究是放下了酒杯。仅仅是几口而已，没曾想竟已经红了脸。
　　乔威在舞池中央跳着舞，灯红酒绿的舞厅内，他只看得到小艾有些惆怅的脸色，是在看到那个男人之后。
　　“我送你回家吧。”他回到她身边说。
　　小艾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先回去了，你玩吧。”
　　“可是你……”
　　“放心吧，没喝醉。”
　　小艾顶着红得发烫的脸颊跟在林风身后。
　　她不知道他要去哪里，就只是紧紧跟在离他不到几米的地方，就那么漫无目的地走着。
　　“踏踏！踏踏踏踏！踏踏！……”
　　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学她一样走走又停停。
　　她想起电影中那些跟踪狂。该不会，她今天就遇上了吧。
　　她紧张起来，步伐越来越快，而林风仿佛放慢了脚步，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
　　十米，九米，八米……五米……在距离林风还有一米的时候她快步超过林风走了过去，仿佛一位过路人般路过了他。
　　林风却一下拽住她白色卫衣的帽子，右手顺势搭在她的右肩上搂住了她。
　　他说：“别怕，走慢点！”
　　一如当年窗外月光下的他对着她说：“别怕，到我这里来。”
　　小艾知道，他并没有认出她。可是此刻在他宽大温暖的肩膀下小艾几乎感动得快要掉出眼泪。
　　无论过了多少年，他依旧是那个会说“别怕”，会保护她的人啊！
　　身后的一群人开始耐不住性子，他们黑着脸撸起袖子死死瞪着林风。
　　原来，他们是来找林风的。
　　林风低声对身边的人说：“等会儿趁乱快跑！”
　　然后和那些人厮打了起来。小艾看见他手上的青筋暴起，却依旧冷白如玉。
　　那双手打在那些人的脸上，她想，真是脏了他的手。
　　他打架的动作显得熟练老成，倒像是打了无数次架那样。林风，他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那些被他打倒在地的人爬起又倒下，却终于没了力气。
　　“你给我等着，老子非让你死！”
　　为首的那个人放着狠话依旧不肯示弱。小艾注意到他撑在地上的右手中指缺了半截。
　　林风轻哼了一声，没再看他们一眼。
　　他一步一步地朝小艾走来，她看着他，他的目光突然对上她的眼睛。一瞬间他好像认出了她。
　　他叫她：“小艾？”
　　此刻她的眼睛在月光下闪闪发光，一如林风记忆中小艾的模样。
　　那天同样在月光下，她瞪大的眼睛惊讶地看着刚打开门的自己。
　　“小艾？来了怎么不进来？”
　　“我……我妈让我来请你去我家吃饭。你要出门吗？”
　　月光下她琥珀色的瞳孔闪着光，像是被时间打磨过的圆润宝石，只是那闪烁的光芒太微弱了，她看起来很不自信，明明那么的漂亮。
　　“小艾你没事吧？”林风紧张地问道。
　　“没，没事。”恐惧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内心充满了欣喜。
　　原来他还记得自己。
　　她突然觉得三年前忘记关上那扇窗是对的，它给她带来了风，带来了林风。
　　“走，我送你回家。”
　　“好。”
　　她小心翼翼跟在林风的身后。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假装第一次重逢一样问道。
　　“我？上个月，刚回来不久。”
　　“还走吗？”
　　“不走了，工作原因会常常去外地，但我想待在这里。也想回来看看你。”
　　“……”
　　他忽然转过身来。视线一直停留在他后背的忽的对上了他的脸。
　　他的脸部线条成熟了许多，少年青色的模样已经蜕变成了一个青年。
　　他摸了摸她的头“以前你还小小的，现在都长这么高了。”
　　“你……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怎么？你以为我不跟你联系就是忘记你了？你不是经常给我发信息吗？
　　元旦节，春节，劳动节，儿童节，端午节……
　　你都会祝我节日快乐。”
　　也只有你祝我节日快乐！
　　“可你从来不回，我还以为，你忘记我了。”
　　“怎么会呢！”
　　他突然注意小艾发红的脸颊。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生病了？”
　　他扬起手准备摸上她的额头。
　　她轻轻往后仰，连忙解释：“啊……没……没有，我喝了几口酒。”
　　扬起的手瞬间因为她身体的拒绝收了回来。
　　“你都学会喝酒了？！”语气有些不可思议。
　　“你还小，还是不要喝酒。”还是很温柔的说。
　　小艾想到某天晚上她在林风家听他弹琴，那时他说：“我也讨厌喝酒，我这辈子都不会碰它！”
　　原来不过是安慰她，是在听她说她讨厌爸爸，讨厌所有喝酒的人，而不自觉地说出的一句安慰自己的话吗？
　　“那你又为什么喝酒呢？”
　　林风被问得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你怎么知道我喝酒？你还去酒吧了？”
　　“我……我闻到了啊。”
　　“那你也不能喝酒啊。谁教你的？以后不能喝了。”
　　“嗯，我知道。太难喝了！”
　　她的眉头皱起，显得严肃又认真。林风却笑了。
　　她果然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难喝就不喝了……我给你买糖吃！”
　　“就……只买糖吗？”
　　“嗯？”
　　他忽地想起三年临走时对小艾说的话。“小艾，等着我，哥哥一定会有成名的那天，到时候哥哥带你吃好吃的，玩好玩的。”
　　原来她一直记得。
　　只是他回来了，也还没……成名。
　　他哄小孩一般应道“买，买好吃的，玩好玩的！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都陪你。”
　　小艾开心地笑了。
　　原来他一直都记得她。
　　他们相遇的时候小艾还是个孩子，她能够理解那几年林风一个人出门在外的时候对她的欲言又止。
　　而如今小艾也已经成年，像林风一样是个大人了。
　　那么林风，我可以一直在你身边了吗？
　　她和林风渐渐恢复了联系，就像断了线的风筝被她重新握在手中一样，她舍不得再次放手。
　　林风说公司给他在附近租了个房子让她有空过去玩。房子刚好离学校不远。她便每天下午放学后跑去他家上晚自习。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段听他唱歌的日子。四季不再分明，寒冷的冬天也如温暖的春日。
　　下课的时候乔威跑到她桌前问：“未知x，你不是不爱在家学习的吗，怎么最近连晚自习都要回家上了？”
　　小艾翻了他一个白眼没有理会他。
　　他不会知道自己现在每天待在一个比家还温暖的地方，他不会知道自己现在好快乐。
　　乔威有些茫然，他使劲眨巴着眼睛透露出自己的疑惑。
　　他凑近了身体趴在小艾课桌上望着她。
　　“噗哈哈！”
　　小艾忍不住笑了，他们都笑了。
　　乔威拍了拍她的肩膀：
　　“未知x，你最近状态不错嘛。”
　　“是啊。”
　　小艾看着窗外已经光秃的树枝忽觉已经深秋，接下来，是严冬。可是她不再怕冷了，因为林风回来了！
　　林风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弹着吉他为她唱着歌。只是，大都是一些翻唱。那首林风曾经唱给过自己的原创歌曲他再也没有唱过。
　　小艾坐在沙发的这头在文综试卷上写下那些长篇大论，一旁的林风低吟浅唱着。
　　他唱歌的声音以及弹琴的声音特意放得很轻，这正仿佛是为小艾枯燥单调的刷题时间演奏着背景音乐。
　　一曲终了。
　　林风开口问道：“小艾，你高考后想做什么？”
　　“我？我还没想好。但是，我想先去游乐场玩玩，听说市中心建了个很大的游乐场我还没去过呢。”
　　“到时我陪你去。”
　　“真的吗？”
　　“不骗你。”
　　‘那么说好了，一定要，一定要陪我去。’
　　像是一个不那么轻易得来的承诺，小艾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在心里。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因为可怜自己心疼自己，就像哥哥对妹妹那样。但她知道，他对她好，这就够了。
　　屋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林风放下手中的吉他去开了门。
　　小艾看见一个漂亮女人提着一大袋子食材走了进来。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那女人走了过来，径直坐在沙发上。
　　她看着小艾有些随意却也很好奇地问林风：“这是谁？”
　　“小艾，我妹妹！”林风几乎脱口而出。
　　沈晓只觉得熟悉，这个名字好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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