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侠侣:小龙女之绝情谷篇

作者:林万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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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翌日晨雾未散,绝情殿前已鼎沸如汤。弟子们怀揣《阴阳倒乱刃法》秘籍面面相觑,廊柱下散落的《闭穴功破解图》随风翻飞。公孙止攥着湿漉漉的残卷,面皮由青转紫:“何方宵小!安敢破我玄功,乱我道统?!”

      周伯通混迹人群,见公孙止须发戟张如癫似狂,憋笑憋得浑身乱颤。转顾松梢时,小龙女白衣沐晨悄然独立,恍若月窟仙人降世。他忽忆起黄蓉当年智困欧阳锋的手段,暗叹:“这龙丫头心思之诡,黄蓉见了怕也要敬酒三杯!”

      公孙止袍袖一振,声若寒铁:“谷中弟子听令!凡藏《阴阳倒乱刃》《闭穴功》《铁掌功》者,立时缴还。私习者,断筋;隐匿者,废功!”话音未落,反手一刀劈向假山。

      但见刀气纵横,轰然巨响中,丈高石山竟如豆腐般裂成多块。众弟子骇然退步,尘土飞扬间,唯见谷主须发戟张,眸中戾气如电。

      人群中忽有弟子颤声道:“昨夜……昨夜有黑衣人点我穴道,硬塞三卷帛书入怀!”另一人急辩:“我只得一本《闭穴功》,压在枕下!”角落老者嗫嚅:“柴垛缝隙里捡着半册……”

      七嘴八舌,竟无一人所得相同。或得双卷,或持残篇,更有甚者连半字未窥。公孙止越听越惊,背脊冷汗涔涔——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散功于众,令弟子彼此猜忌,纵有百目亦难辨忠奸。

      “好毒的手段!”公孙止五指深陷刀柄,喉间迸出低吼,“何方宵小,盗我绝学,乱我道统?!”声震屋瓦,檐角松针簌簌而落。阶下弟子面面相觑,怀中秘籍忽似烙铁般滚烫,藏也不是,弃更不敢。

      此时李莫愁身贴隐身符箓,匿于廊柱之后,冷眼觑着殿前纷乱。目光扫过一旁小龙女的身影,心下暗诧:“我这小师妹又在调皮了,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鬼主意?”

      正思忖间,忽闻一缕清音透入耳际:“师姐且作壁上观。”竟是小龙女以传音入密之法递来消息。李莫愁悚然一惊,未料隐身符竟被识破。

      绝情谷中追查十日,众弟子居所翻作狼藉,膳房柴垛尽数掀倒,丹炉药臼皆遭剖验,终是杳无踪迹。公孙止负手立于断崖前,袍袖灌满山风猎猎作响,面沉如铁。忽闻履声轻悄,小龙女迤逦而至,素手捧一盏新茶,眸中漾着秋水般的忧色:“谷主连宵劳神,纵是铁打的身子也禁不起这般煎熬。依我浅见……不若就此作罢?”

      她将茶盏轻置石案,袖口掠过残卷时似有幽香浮动:“这般掘地三尺,弟子们难免疑心暗鬼。长此以往,恐生萧墙之祸。”语声温软如春蚕吐丝,却字字钉入公孙止心窍。

      公孙止喉间滚过一声闷雷,金刀柄上五指青筋暴突。正要发作,抬眼却见“柳如烟”低垂的颈子凝着玉光,鬓边一缕散发黏在沁汗的腮畔,宛若水墨点染的烟雨梨花。满腔戾气霎时冰消,竟痴怔道:“柳姑娘……柳姑娘思虑周全。”刀柄上绷紧的指节一根根松脱,终化作一声长叹没入暮云。

      周伯通忽如鹞子翻身跃至庭前,指着公孙止捧腹大笑:“老不羞!黄土埋半截的人了,还追着人家雪娃娃似的姑娘转悠?”袖口草屑簌簌而落,眸光却狡黠如星。

      公孙止面皮紫涨,金刀铿然出鞘三寸:“周伯通!可是你这老贼拓印我《阴阳倒乱刃》秘本,撒得满谷皆是?”刀锋所指,松枝应声断落,惊起寒鸦乱飞。

      周伯通却就地滚倒,捶地笑出泪花:“阴阳合修功?哎哟喂!莫非是你搂着大姑娘练的邪门功夫?”忽又鲤鱼打挺跃起,沾泥的指头险些戳到公孙止鼻尖,“这等下作玩意儿,老顽童瞧一眼都嫌脏!”

      “放屁!”公孙止须发戟张如癫虎,暴喝声震得檐瓦齐鸣,“是阴阳倒乱刃!你这装疯卖傻的老杀才——”金刀劈空斩出,气浪掀翻满地落叶,却见周伯通早猴儿般倒挂檐角,两腿晃悠悠踢散晨雾。

      “刀名比裹脚布还臭长!”周伯通嬉笑间掷出三枚松果,啪啪钉入公孙止刀柄,“这般破烂功夫,白送我都嫌占地方!”

      小龙女柔声道:“谷主明鉴。周前辈虽行事荒诞不羁,然贵谷家传武学深藏密室,他一个外人纵有通天之能,又如何识得《阴阳倒乱刃》的精要?”语音如清泉漱玉,字字熨帖入心,“倒不如细想平日亲近之人——或是仇家易容扮作心腹弟子,或是……”

      周伯通忽扯着嗓子嚷道:“正是此理!你那劳什子阴阳双修法……”见公孙止目眦欲裂,忙改口嬉笑,“啊呀是倒乱刃!这般晦气功夫,白送老顽童都嫌压兜底!”说着竟从怀里摸出半块芝麻饼大嚼,饼屑簌簌落满衣襟。

      公孙止金刀铿然归鞘,指节捏得青白:“闭穴功要诀皆口授于密室,铁掌图谱藏于玄铁匣中……。”目光如淬毒的针尖刺向周伯通,“但这老贼三番五次搅扰绝情谷,今日断不能轻饶!”

      公孙止厉声喝道:“布渔网阵!”话音未落,周伯通早已如脱兔般窜出三丈,足尖在松枝上一点,身影没入暮霭,唯余嬉笑回荡林间:“老不羞的渔网留着捞王八罢!”

      公孙止面皮青紫,刀柄捏得格格作响:“若再落我手——”狠话方吐半句,忽瞥见身侧小龙女白衣胜雪,眸中清辉流转,当即喉头一滚,硬生生改口道:“定将你锁入寒潭水牢!”

      转身时已换了温润神色,袖底暗香随语声轻送:“柳姑娘,其实我……”

      小龙女凝立虬松影中,玉指于袖内暗结火印,心念如电:“枯藤妄附琼枝?”唇角却浮起淡若烟云的浅笑,素手忽抬遥指西麓:“谷主且看,那处黑烟翻涌,莫不是走水?”

      公孙止猛回首,果见浓烟如墨龙腾空,火舌舔舐檐角——正是囤积万担新谷的仓廪!当下魂飞魄散,哪还顾得风月情话,只仓皇抛下一句“柳姑娘容后再叙”,袍袖卷起狂风,人已化作灰影扑向火场。

      公孙止身影没入火光冲天的粮仓方向后,小龙女衣袂轻旋,如一片雪花飘回厢房。李莫愁紧随其后,足尖点地无声,指尖却忽地戳向师妹腰眼,传音入密之声带着戏谑:“先把他家的武学散布的到处都是,然后又烧他的粮草,你,损得都快冒烟儿了!”

      小龙女侧身避开偷袭,袖中玉指轻抚窗棂积尘,传音却冷冰冰:“师姐慎言。天干物燥,走水乃是常事;至于武学流传,许是谷中哪位‘有心’的弟子感念同道,慷慨分享,与我何干?” 月光透过窗棂,映得她侧脸清冷如仙,不染尘埃。

      李莫愁抱臂斜倚门框,几乎要翻个白眼,传音道:“是是是,与你无关,都是那天火自降,秘籍自飞!那裘千尺呢?说好救她上来咬公孙止的,再泡寒潭里怕要腌成酸菜了!”

      “急什么?”小龙女倏然转身,裙裾荡开一圈霜华,“金轮法王那个老秃驴还没来绝情谷呢,等我戏弄我金轮一伙再救裘千仞。”袖底暗光微闪,一枚松针已钉入梁柱三寸。

      李莫愁瞳孔骤亮,传音陡然拔高:“好家伙!原来憋着连环屁呢!”兴奋间袖风扫落案头茶盏,瓷片尚未溅地,已被她鞋尖轻巧挑起,稳稳落回原处。

      廊外巡夜弟子提灯走过,唯见厢房烛影摇红,两道剪影静立如画。殊不知松涛声里,两道传音正似银针穿线,将绝情谷的天罗地网密密织就。

      小龙女身形飘忽,如轻烟般掠至林间空地,凝神探查四周,果觉十余丈外树梢微动,正是周伯通匿身之处。她也不点破,只故意将脚步放重,衣袂带风,往北面密林深处而去。周伯通果然按捺不住,自枝头一跃而下,嘻嘻笑道:“龙姑娘,你又寻我做什么好耍子来?”

      小龙女驻足转身,见他鬓发间草屑犹在,眸光晶亮如星,便知他兴致正浓,于是轻声道:“周老顽童,这番可玩得尽兴了?”语音清冷,却含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周伯通搓手顿足,喜得抓耳挠腮:“妙极!妙极!老顽童几十年未曾这般痛快了!接下来又有什么好玩的事儿?”

      “既如此,”小龙女纤指遥指北面山峦,“沿此谷路北去十余里,有蒙古大营屯兵其间。那忽必烈坐镇中军,金轮法王与其门下弟子皆在彼处。你可去烧其粮草,放其战马,闹他个天翻地覆。”她语气平淡,却字字清晰,“待金轮法王追出,你须佯装不敌,一路将他引至绝情谷来。”

      小龙女将计策细细分说与周伯通知晓,其中关窍暂且不表。周伯通听得眉飞色舞,正要拍手欢呼,却见她又取出一方青布包裹,神色倏然凝重如寒潭静水:“此中物事,干系非小。”双手将布包郑重递过时,指尖在他腕上轻轻一按,“切记,玩闹须有分寸,莫要误了正事。”

      周伯通解开布包一角,但见人皮面具、火折子并些稀奇古怪的器械整齐排列,喜得抓耳挠腮:“妙极!这可比散布甚么倒乱刃法有意思多了!”话音未落,人已如灵猿般倒纵而出,几个起落便消失在苍茫暮色之中。

      小龙女悄无声息地回到房中,见李莫愁正倚在窗前。她唇瓣微动,传音入密道:“师姐,周伯通已往蒙古大营行事去了。待他将金轮法王引来绝情谷……。”

      李莫愁嘴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指尖轻轻叩着窗棂,亦以传音回应:“妥当。”

      小龙女与李莫愁客居数日,公孙止虽端着一派谷主威仪,目光却似黏在那一袭白衣上般寸寸难离,心底只盼这二人长留谷中。这日杨过风尘仆仆闯入谷来,见松荫下并肩立着两道熟悉身影,眸光骤亮,当即纵身掠至跟前,抱拳朗声道:“不想姑姑与师伯竟在此处!过儿见过二位。”

      李莫愁冷笑一声,拂尘斜指,语带讥诮:“哟,新郎官不在襄阳陪郭大姑娘,倒有闲心闯这荒山幽谷?你娘若知你新婚燕尔便四处漂泊,怕是要请出家法来!”她早瞧出杨过目光始终缠在小龙女身上,心下愠怒,只欲快刀斩乱麻,逼他知难而退。

      小龙女却静立不语,晨风拂动她衣袂如云,唯有一双眸子清泠泠地映着杨过身影,似深潭微澜。

      杨过踏入绝情谷未及半日,谷外忽闻马蹄杂沓,由远及近。但见金轮法王率领马光佐、尼摩星、尹克西、潇湘子一行,已至绝情谷口。公孙止虽双眉微蹙,仍整肃袍袖,迎至殿前,依着江湖礼数拱手道:“在下公孙止,敝谷僻处深山,素少迎迓外客。今日法王与诸位英雄远来,不妨暂歇尘鞍。”

      杨过眉峰微蹙,沉吟道:“这干人怎会突至绝情谷?莫非谷中另有蹊跷?”语声虽低,却透着重逢小龙女后特有的警觉。

      杨过眼望金轮法王一行人,剑眉微蹙,向李莫愁低声道:“师伯,这金轮法王一行怎突然法驾光临这僻静山谷,其中莫非另有玄机?” 他心知此事绝不简单,只怕又将横生枝节。

      李莫愁闻言,嘴角掠过一丝冷峭笑意,拂尘轻摆,语带讥讽:“你道为何?那老顽童周伯通前些时日闯入蒙古大营,如入无人之境,烧了他们的粮草,又将其数百匹战马驱散得一干二净。这几位蒙古皇帝座下的高人,便是奉命来擒拿那老顽童的。” 她顿了顿,瞥见杨过关切之色,续道:“只是那周伯通滑溜犹如水中泥鳅,遁迹功夫天下无双,前几日尚在谷中蹭吃蹭喝,搅得鸡犬不宁,这几日却又不知溜到何处逍遥去了。”

      杨过听罢,朗声一笑,神情洒脱不羁:“我道是何等大事,原来如此。凭这几个酒囊饭袋,也想擒住那老顽童?不过是痴人说梦。咱们只管拭目以待,看他们如何在这谷中扑空出丑,最后只得灰头土脸,铩羽而归。”

      他话音虽不甚高,却清晰传入数丈之外。金轮法王内力深湛,耳力极聪,将这议论尽数听在耳中,身形微顿,头也不回,只自鼻腔中发出一声沉闷如雷的冷哼,显是怒意已生。但他城府极深,当下竟强压火气,依旧与公孙止虚与委蛇,客套起来。

      此时,金轮法王已转向公孙止,声若洪钟却又带着几分出家人的从容,合十施礼道:“老衲乃蒙古金轮国师,与几位朋友路经贵地,不意误入桃源胜境。久闻谷主雅望,今日得见,幸何如之。若能叨扰一盏清茶,解我辈俗人风尘,便是缘分了。”

      公孙止面色沉静如水,亦拱手还礼:“各位远来是客,敝谷虽陋,清茶尚备。请。”言辞虽客气,但目光如深潭,窥不见底。

      法王微微一笑,侧身展臂,依次引见身后四人,声震屋瓦:“这几位俱是当世豪杰,随老衲同行。天竺瑜伽大师尼摩星,”那黑瘦汉子合十躬身,目光如电;“波斯巨贾尹克西,”尹克西手按镶满宝石的剑柄,笑嘻嘻行礼,尽显圆滑;“湘西名宿潇湘子,”潇湘子面容僵硬,略一颔首,阴气森森;“还有这位蒙古勇士马光佐。”马光佐踏前一步,地面微震,抱拳行礼,声如闷雷。

      公孙止目光逐一扫过,将众人形貌神态尽收眼底,心中雪亮:这几位无一不是难缠的角色,今日齐至绝情谷,绝非讨杯清茶这般简单。他面上却不露分毫,袖袍一拂:“原来皆是四方高人,公孙止失敬。请诸位入内奉茶。”

      金轮法王不愧为一代宗师,涵养功夫确非常人可及。虽方才被杨过言语所激,心中愠怒未消,但片刻之间面色已恢复如常,竟又缓步上前,朝着小龙女、李莫愁、杨过三人立身之处走来。他并未多言,只是依照江湖礼数,沉声道:“李道长,龙姑娘,杨少侠。” 声音平稳,听不出半分波澜。

      小龙女素来清冷,只微微颔首,算是回礼。李莫愁目光一闪,嘴角依旧噙着那抹似有似无的冷笑,亦略一稽首。唯有杨过,少年心性,心中对此番虚伪客套颇不以为然,只随意抱了抱拳,漫应了一声:“哦。” 神态间疏狂之气未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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