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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书室镜影
军训第七天的午后难得飘了点云,把毒辣的太阳遮了大半。林晚趁着休息间隙,把叠得方方正正的迷彩服搭在臂弯里,对苏晓说:“我去图书馆查点东西,你要不要一起?”
苏晓正靠在树荫下刷手机,闻言抬头皱了皱眉:“查什么啊?这大热天的,不如回宿舍吹空调。”她顿了顿,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戳了戳林晚的胳膊,“对了,昨晚半夜我醒了,好像听见你在跟人说话,还以为你在打电话,结果早上问你,你说没印象——你不会是军训累幻觉了吧?”
林晚的指尖猛地攥紧了衣角,心里咯噔一下。昨晚她明明很早就睡了,中途没醒过,更别说跟人说话。是苏晓听错了?还是……她遗漏了什么?
面上却依旧平静,只笑着打岔:“可能是你做梦了吧。我想查点咱们学校的旧资料,你不是说我外婆当年也在A大读过吗?说不定能找到点线索。”
这话半真半假。自从上次宿舍失窃案后,她总觉得外婆的“麻烦”和A大有关,想找些建校初期的地方志或校友记录,看看能不能挖到蛛丝马迹;另一方面,最近总有些恍惚的瞬间——比如前天整理书包时,发现里面多了支从没见过的黑色钢笔,笔帽上刻着个模糊的“晴”字,可她明明没买过;还有昨天练队列时,突然忘了自己刚才要喊的口号,脑子里空白了两秒,回过神时,身边的同学都说她“刚才眼神直愣愣的,像换了个人”。
这些细碎的异常,让她没法不放在心上。
苏晓被“外婆的线索”勾住了兴趣,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裤子:“行吧,陪你去!说不定还能挖出什么校园秘闻呢!”
两人往图书馆走,路上遇到不少结束午休的同学。林晚走在外侧,目光看似随意扫过路边的香樟树,鼻尖却悄悄捕捉着周围的气息——她的嗅觉异能还在,能分辨出谁刚吃过食堂的红烧肉,谁喷了廉价的古龙水,甚至能闻出不远处那个穿灰色卫衣的男生口袋里装着的薄荷糖品牌。
可当她的气息扫过自己的手腕时,却莫名闻到一股陌生的栀子花香——她从来不用栀子味的香水,苏晓用的是柑橘调,这味道是哪来的?
“你闻什么呢?”苏晓注意到她的动作,好奇地问。
“没什么,”林晚收回手,把胳膊弯里的迷彩服又拢了拢,“好像闻到栀子花开了。”
“哪有栀子花啊,这季节早过了。”苏晓四处看了看,疑惑地撇撇嘴。
林晚没再解释。心里的疑云又重了一层——那股栀子花香,像是从她自己身上发出来的,却又陌生得很。
图书馆建在校园西侧,是栋红砖墙的老建筑,据说已经有几十年历史了。两人走进大门,一股旧书特有的油墨味混着灰尘的气息扑面而来。林晚的嗅觉瞬间被激活,她能闻出哪排书架的书是去年刚补的,哪排是建校初期留下的旧藏——那些旧书的气息里,带着点潮湿的霉味,还有一丝极淡的、和她外婆旧照片上相似的檀香。
“我们去校友档案区吧,就在三楼。”林晚拉着苏晓,往楼梯间走。刚踏上二楼台阶,她的听觉突然异动起来——耳边除了苏晓的脚步声、远处阅览室的翻书声,还多了个极轻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她耳边说话,声音冷静又陌生,带着点金属般的质感:“左边第三个书架,有你要找的东西。”
林晚猛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四周。楼梯间里空荡荡的,除了她们俩,没有别人。
“怎么了?”苏晓被她吓了一跳,“你脸色怎么这么白?”
“没事,”林晚按了按太阳穴,试图把那声音归为幻听,“可能是有点累了。我们继续走吧。”
可刚才那声音太清晰了,清晰得不像幻觉。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不安,跟着苏晓往三楼走。校友档案区果然在三楼西侧,一排排深棕色的书架上,整齐地摆放着泛黄的档案册,封面上写着不同的年份。
林晚沿着书架慢慢走,指尖划过那些旧档案册的封面。当她的指尖碰到1985年的校友档案时,嗅觉突然捕捉到一股熟悉的檀香——和外婆旧照片上的味道一模一样!她赶紧抽出那本档案册,翻开第一页,里面贴着一张张黑白照片,照片下面写着校友的名字和专业。
她一页页地翻着,心脏越跳越快。翻到第23页时,一张照片突然映入眼帘——照片上的女生留着齐耳短发,眉眼间和林晚有七分相似,嘴角却带着点林晚从未有过的冷意。照片下面的名字栏里,写着“林静”——正是她外婆的名字!
“找到了!这就是你外婆吧?”苏晓凑过来看,指着照片惊讶地说,“跟你长得好像啊!不过你外婆看起来比你冷多了。”
林晚没说话,目光落在照片背面。那里用钢笔写着一行小字,字迹娟秀却带着点锋利:“双生影,同根生,独活者,入深渊。”
“双生影?”苏晓念出这三个字,疑惑地说,“什么意思啊?难道你外婆有双胞胎姐妹?”
林晚也不知道,但“双生”“独活”“深渊”这几个词,让她心里莫名发紧。她想起母亲说的“外婆当年出了意外”,难道这意外和“双生”有关?
就在这时,她刚才听到的那个陌生声音又出现了,这次更清晰:“翻到第47页,有标记。”
林晚几乎是下意识地照做,手指快速翻到第47页。这一页的档案纸边缘有个小小的折痕,折痕处用铅笔写着个“晴”字——和她书包里那支钢笔上的“晴”字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苏晓指着那个“晴”字,“是你外婆写的吗?”
林晚摇摇头,心里却乱成一团麻。她明明没告诉任何人关于钢笔的事,刚才那声音怎么会知道?还有这个“晴”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正想把档案册合起来,指尖突然碰到了一个硬物——档案册的夹层里,好像藏着什么东西。她小心翼翼地把夹层打开,里面掉出一枚银色的项链,项链的吊坠是个小小的眼睛形状,眼睛的瞳孔处,刻着一个极细的“深”字。
林晚捡起项链,指尖刚碰到吊坠,嗅觉突然捕捉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不是新鲜的血,是陈旧的、已经干涸的血味,混着刚才那股陌生的栀子花香。
“这项链好特别啊,”苏晓凑过来看,“眼睛形状的,还挺好看。你外婆的东西吗?”
林晚没说话,把项链悄悄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她的心跳得飞快,刚才那个陌生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却像是在和她对话:“小心戴眼睛吊坠的人,他们在找你。”
“谁在说话?”林晚忍不住开口问道,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在跟谁说话啊?”苏晓奇怪地看着她,“这里除了我们,没有别人啊。”
林晚这才反应过来,苏晓根本听不到那个声音。那个声音,只存在于她自己的脑海里。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1985年的校友档案册放回书架,又找了几本其他年份的档案册翻了翻,却没再发现什么线索。
“我们走吧,可能也找不到更多东西了。”林晚拉着苏晓,往图书馆外走。一路上,她没再说话,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那个陌生声音的话,还有外婆照片背面的“双生影,同根生”。
回到宿舍后,苏晓去洗漱了,林晚坐在书桌前,拿出那枚银色项链和那支黑色钢笔。钢笔上的“晴”字和档案册上的“晴”字一模一样,项链吊坠上的眼睛符号,让她想起之前在宿舍失窃案中,王叔妻子身上隐约闻到的、同样带着眼睛符号的气息——当时她没在意,现在想来,那气息和项链上的味道,竟有几分相似。
她打开手机,解锁那个加密备忘录,想把今天的发现记下来。可当她点开备忘录时,却愣住了——备忘录的最后,多了一行她从没写过的字,字迹锋利,和她平时的字体截然不同:“别相信苏晓,她看得见‘影’。”
林晚的指尖瞬间冰凉。这行字是谁写的?她的手机密码只有自己知道,苏晓也不知道这个加密备忘录的存在。
“晚晚,你在看什么呢?”苏晓洗漱完走过来,擦着头发问。
林晚赶紧把手机锁屏,放进抽屉里,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就是看看明天的军训安排。”
苏晓没怀疑,走到自己的书桌前,拿起镜子整理头发。林晚无意间瞥了一眼那面镜子,突然愣住了——镜子里映出的,是她的脸,可眼神却不是她的,而是带着点冷意,嘴角还微微上扬,露出个陌生的笑容。
她猛地转头看向自己的脸,再看镜子时,镜子里的笑容又消失了,只剩下她自己错愕的表情。
“你怎么了?一直盯着镜子看。”苏晓放下镜子,疑惑地看着她。
“没什么,”林晚收回目光,心脏却在狂跳,“可能是镜子有点脏了。”
她不敢再看镜子,也不敢再想刚才的画面。那个陌生的笑容、脑海里的声音、备忘录里的陌生字迹、口袋里的项链和钢笔……这些碎片拼在一起,让她产生了一个荒谬却又无法忽视的猜测——她的身体里,会不会还有另一个人?
那个叫“晴”的人?
晚上躺在床上,林晚辗转反侧。她把那枚项链放在枕头边,指尖反复摩挲着那个眼睛吊坠。嗅觉里,栀子花香和陈旧的血腥味交织在一起,耳边偶尔会响起那个冷静的声音,提醒她“小心深渊”“别相信任何人”。
她想起外婆照片背面的“双生影,同根生,独活者,入深渊”,想起母亲说的“外婆出了意外”,突然觉得,外婆的意外,或许和“双生”有关,和这个眼睛符号有关,甚至和她身体里可能存在的“另一个人”有关。
她拿出手机,打开加密备忘录,在里面写下:“9月7日,图书馆找到外婆(林静)1985年校友档案,照片背面有‘双生影,同根生,独活者,入深渊’,夹层藏有眼睛吊坠项链(刻‘深’字,带陈旧血腥味+栀子花香),钢笔‘晴’字与档案册标记一致。脑海中出现陌生冷静声音,备忘录出现陌生字迹‘别相信苏晓’,镜中出现陌生笑容。疑存在第二人格(晴),眼睛符号或关联特定组织,外婆的‘麻烦’或与双生、组织有关。”
写完,她锁上手机,闭上眼睛。黑暗中,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一个极轻的、属于“晴”的声音,在她耳边低语:“很快,我们就能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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