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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长乐宫试探暗潮涌
第四章簪中密信
夜色如墨,东宫静云院的烛火被风揉得忽明忽暗。苏清鸢坐在梳妆台前,指尖反复摩挲着那支羊脂玉簪。白日里李谦派来的侍卫、柳良娣频频的试探,像一张无形的网,让她愈发觉得东宫暗流汹涌。父亲遗留的“东宫有隙”四字,如警钟般在耳畔回响,她总觉得,这玉簪除了太子当初所说的“避尘嚣”,或许还藏着更深的秘密。
“小姐,夜深了,该歇息了。”晚晴端着一盆温水走进来,见苏清鸢仍对着玉簪出神,不由得轻声劝道。
苏清鸢抬眸,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晚晴,你帮我掌灯,我要再看看这玉簪。”
晚晴将烛台凑近,橘黄色的光晕笼罩着玉簪,缠枝莲纹的缝隙中,似乎有极细微的刻痕,白日里匆忙未曾察觉。苏清鸢取来一根细针,小心翼翼地顺着刻痕挑动,忽然“咔哒”一声轻响,簪头与簪身竟微微分离,露出一个中空的暗格,里面藏着一张卷成细卷的绢纸。
“果然有东西!”晚晴惊呼出声,连忙捂住嘴,眼中满是震惊。
苏清鸢心中一紧,小心翼翼地将绢纸取出展开。绢纸薄如蝉翼,上面用特殊的墨汁写着几行小字,字迹与太子萧景琰的笔锋截然不同,更为苍劲凌厉,显然出自他人之手。
“李党核心,藏于三府:吏部李谦掌人事,通政司王大人掌密奏,禁军统领赵威掌宫卫。东宫眼线,乃柳良娣贴身侍女锦书,其兄为李嵩心腹,潜伏三年有余。欲破僵局,需寻‘鱼符’,存于苏府旧宅西厢房暗格,可调动父亲旧部。”
短短数语,如惊雷般在苏清鸢心头炸开。她一直疑惑李嵩倒台后,其党羽为何仍能在东宫兴风作浪,原来核心人物竟遍布朝堂要害部门,连柳良娣身边的锦书都是眼线!而父亲当年竟早有准备,留下了能调动旧部的鱼符,这玉簪中的密信,竟是破局的关键。
“小姐,这……这是真的吗?”晚晴声音发颤,“锦书天天在我们眼前晃悠,要是她真的是李党眼线,那我们的一举一动,不都被人知道了?”
“难怪柳良娣的试探总是恰到好处,难怪李谦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派人打探,原来我们身边就有一双眼睛。”苏清鸢指尖冰凉,心中却迅速冷静下来,“这密信的字迹陌生,但能知晓如此多机密,又能将信藏在太子赠予的玉簪中,想必是父亲当年最信任的人,或许与沈先生也有关联。”
她将绢纸重新卷好,藏回玉簪暗格,小心地将簪头复位:“此事事关重大,绝不能让第三人知晓。锦书在身边,我们行事更要谨慎,不能让她看出任何破绽。”
“那鱼符怎么办?”晚晴急切地问道,“苏府旧宅现在被李党余孽盯着,我们怎么才能取出来?”
“眼下还不是时候。”苏清鸢沉声道,“锦书时刻盯着我们,只要我们一动,她必定会通风报信。而且李谦等人手握大权,我们就算拿到鱼符,调动了父亲旧部,也未必能一举扳倒他们。必须等待合适的时机。”
话音刚落,院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锦书的声音响起:“苏小姐,良娣娘娘听闻您近日歇息得晚,特意让我送些安神汤过来。”
苏清鸢与晚晴对视一眼,迅速收敛神色。苏清鸢将玉簪插回发髻,扬声道:“有劳锦书姑娘,进来吧。”
锦书端着一个白玉碗走进来,安神汤的香气弥漫开来。她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最终落在苏清鸢的发髻上,眼神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随即笑道:“小姐还没歇息?这安神汤是娘娘特意吩咐小厨房炖的,您快趁热喝了,也好睡个安稳觉。”
苏清鸢接过白玉碗,指尖触到碗壁的温度,心中冷笑。这安神汤来得正好,想必是锦书察觉到她今夜灯亮得久,特意来打探动静。她舀起一勺汤,故作随意地问道:“锦书姑娘,良娣娘娘待我这般好,我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只是我初来东宫,怕给娘娘添麻烦,日后还是不必这般费心了。”
“小姐说的哪里话。”锦书笑道,“娘娘常说,苏御史是忠良,您是巾帼英雄,能为您分忧,是娘娘的荣幸。对了,小姐今日收到李大人送来的药材,可曾用了?”
“还未曾。”苏清鸢浅尝一口汤,语气平淡,“我身子向来康健,只是近日整理父亲旧物,有些劳累,想来歇息几日便好,不必麻烦用药。”
锦书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又问道:“小姐整理苏御史的旧物,可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比如……书信或是信物之类的?”
苏清鸢心中一凛,果然,锦书的目标是父亲留下的东西。她放下白玉碗,脸上露出一丝怅然:“父亲的旧物大多是书籍奏疏,哪里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倒是有些手稿,记录着他为官的心得,我正想慢慢研读,也好学习父亲的风骨。”
她说着,故意指了指桌案上堆放的手稿,锦书的目光立刻被吸引过去,仔细打量了一番,见都是些寻常文字,眼中的疑虑才稍稍散去。
“苏御史真是令人敬佩。”锦书敷衍了一句,又闲聊了几句家常,见苏清鸢神色倦怠,便起身告辞,“小姐快歇息吧,我不打扰了。”
看着锦书离去的背影,晚晴压低声音道:“小姐,她肯定是在打探鱼符的消息!幸好您反应快,没让她看出破绽。”
“她只是试探,还没有确切的消息。”苏清鸢端起安神汤,却没有再喝,“这汤里未必有问题,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装作毫不知情,继续如常生活,让锦书放松警惕。”
她沉吟片刻,又道:“明日我要去拜见柳良娣,主动示好。一来可以麻痹锦书,二来也能趁机观察柳良娣的态度,看看她是否知晓锦书的真实身份。”
次日清晨,苏清鸢换上一身得体的衣裙,带着晚晴,主动前往柳良娣的长乐宫。长乐宫布置得奢华雅致,庭院中种满了牡丹,正值花期,开得姹紫嫣红。柳良娣早已在殿内等候,见苏清鸢进来,连忙起身相迎,脸上笑容温婉:“苏小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晚辈一直想登门向娘娘道谢,只是近日琐事缠身,才拖延至今。”苏清鸢躬身行礼,语气恭敬,“多谢娘娘连日来的照拂,晚辈心中十分感激。”
“你我皆是女子,又同在东宫,互相照拂是应该的。”柳良娣拉着苏清鸢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我听闻你近日一直在整理苏御史的旧物,想必十分辛苦。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苏清鸢能感觉到柳良娣的手微凉,笑容虽温和,眼神中却带着一丝疏离。她心中暗忖,柳良娣或许并非完全信任锦书,只是被蒙在鼓里,或是刻意纵容。
“多谢娘娘关心,晚辈自己能应付。”苏清鸢笑道,“只是父亲的旧物太多,有些手稿字迹潦草,晚辈辨认起来有些费力。若是娘娘不嫌弃,晚辈想日后有不懂的地方,向娘娘请教。”
柳良娣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书法造诣颇深,苏清鸢这番话,既捧了她,又为日后往来找了借口。
“这有何难。”柳良娣欣然应允,“你若有不懂的,随时可以来找我。苏御史的书法刚劲有力,能研读他的手稿,也是我的荣幸。”
两人闲聊起来,从书法谈到诗词,又说到京城的风土人情。柳良娣谈吐优雅,见识广博,苏清鸢暗暗佩服,同时也在暗中观察。锦书站在柳良娣身后,始终低着头,看似恭敬,却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扫视苏清鸢,显然仍在暗中监视。
聊到中途,苏清鸢故意装作不经意地提起:“娘娘,昨日锦书姑娘送来的安神汤十分管用,我昨夜睡得格外安稳。只是我瞧着锦书姑娘聪明伶俐,又对娘娘忠心耿耿,实在是难得。”
柳良娣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锦书确实是个好姑娘,跟随我多年,一直尽心尽力。有她在身边,我也省了不少心。”
“能得娘娘如此信任,锦书姑娘真是幸运。”苏清鸢笑道,“只是晚辈近日听闻,京城中有些不怀好意之人,专门收买他人身边的亲信,充当眼线。娘娘身份尊贵,身边之人,还是多加留意为好。”
她故意说这番话,试探柳良娣的反应。若是柳良娣知晓锦书的身份,必定会神色有异;若是不知,或许会有所警醒。
柳良娣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随即笑道:“苏小姐多虑了。锦书的家人都在我手中,她绝不会背叛我。而且东宫防卫严密,哪有那么多眼线。”
苏清鸢心中了然,柳良娣显然是被锦书蒙蔽了,或许还仗着拿捏着锦书的家人,便放松了警惕。她不再多言,转而说起其他话题,以免引起怀疑。
又聊了半个时辰,苏清鸢起身告辞。柳良娣亲自送她到宫门口,笑道:“苏小姐,日后常来坐坐,别总是闷在静云院。”
“晚辈遵命。”苏清鸢躬身行礼,转身离去。
返回静云院的路上,晚晴不解地问道:“小姐,您为什么要提醒柳良娣?万一锦书知道了,岂不是会报复我们?”
“我就是要让锦书知道。”苏清鸢压低声音,“锦书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我故意说那番话,就是要让她心生忌惮,让她以为我已经察觉到了眼线的存在,只是没有证据。这样一来,她行事会更加谨慎,不敢轻易轻举妄动,我们也能有更多的时间准备。”
晚晴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小姐您真是太聪明了。”
“这只是权宜之计。”苏清鸢沉声道,“我们必须尽快拿到鱼符。眼下锦书盯得紧,我们只能趁夜行动。今夜三更,你随我悄悄潜回苏府旧宅,取出鱼符。”
晚晴心中一紧:“可是小姐,苏府旧宅现在肯定有李党的人监视,我们深夜潜回去,太危险了!”
“越是危险,越要冒险。”苏清鸢眼神坚定,“鱼符是我们唯一的筹码,只有拿到鱼符,调动了父亲的旧部,我们才能与李党抗衡。而且今夜月黑风高,正是行动的好时机。”
她顿了顿,又道:“我已经想好了计策。我们可以趁夜深人静,从东宫的密道出去。东宫的密道是父亲当年为了以防万一,与太子的父亲一同修建的,出口就在苏府旧宅附近的一条小巷里。这条密道,除了我和太子,很少有人知晓,锦书就算监视得再严,也不会想到我们会从密道出去。”
晚晴点了点头,眼中虽有担忧,却也充满了决心:“小姐,我听你的!就算再危险,我也会跟着你。”
夜幕再次降临,东宫陷入一片寂静。三更时分,苏清鸢和晚晴换上夜行衣,悄悄离开了静云院。苏清鸢凭借着儿时的记忆,带着晚晴来到东宫西北角的一处假山后,按下假山石上的一个凸起,假山缓缓移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密道入口。
“快进去。”苏清鸢低声道,率先钻进密道。晚晴紧随其后,心中既紧张又兴奋。
密道狭窄潮湿,伸手不见五指,只能依靠摸索前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脚下的石板凹凸不平,时不时传来水滴声。苏清鸢走得十分谨慎,记忆中的密道并不长,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便出现了一丝光亮。
“快到了。”苏清鸢心中一喜,加快了脚步。
走出密道,果然是一条偏僻的小巷,周围空无一人。苏清鸢警惕地观察了一番,确认没有异常后,才带着晚晴,朝着苏府旧宅的方向走去。
苏府旧宅早已不复往日的荣光,朱漆大门斑驳脱落,院墙也有多处坍塌。门口没有守卫,但苏清鸢知道,暗处一定有李党的人监视。她带着晚晴,绕到苏府旧宅的后院,翻墙而入。
院内杂草丛生,落叶堆积,一片荒芜。苏清鸢直奔西厢房,西厢房的门早已破败不堪,轻轻一推便开了。屋内布满了灰尘,家具陈设都已腐朽,显然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苏清鸢按照密信上的提示,在西厢房的墙角处摸索,果然摸到一块松动的地砖。她将地砖撬开,里面是一个小小的暗格,暗格中放着一个精致的木盒。
“找到了!”晚晴激动地压低声音。
苏清鸢心中一喜,小心翼翼地将木盒取出,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放着一枚青铜鱼符,鱼符上刻着复杂的纹路,一面刻着“苏”字,一面刻着“忠”字,正是父亲当年调动旧部的信物。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有人正在靠近!
“不好,有人来了!”晚晴脸色大变。
苏清鸢心中一紧,迅速将鱼符藏入怀中,盖上木盒,放回暗格,重新将地砖铺好。“快躲起来!”
两人连忙躲到床底下,屏住呼吸。
脚步声越来越近,很快便来到了西厢房门口。门被推开,几道黑影走了进来,手中拿着火把,照亮了屋内的景象。
“老大,你说苏清鸢会不会来这里找东西?”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
“不好说。”另一个声音说道,“李大人吩咐过,苏御史当年肯定留下了什么秘密,让我们密切监视苏府旧宅,一旦发现苏清鸢的踪迹,立刻禀报。我们仔细搜搜,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黑影们开始在屋内翻找,桌椅被推倒,书籍被扔得满地都是。火把的光芒在屋内晃动,离床底越来越近。
苏清鸢和晚晴紧紧攥着拳头,手心全是汗水。她们躲在床底,大气不敢出,生怕被发现。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黑影的脚不小心踢到了床腿,床身微微晃动了一下。
“这里好像有问题。”那个黑影说道,伸手就要去掀床板。
苏清鸢心中一急,眼看就要被发现,突然,院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大喊道:“不好了!东宫方向起火了!快去看看!”
黑影们闻言,都是一愣。领头的黑影沉吟片刻,说道:“走,去看看!苏清鸢就算来了,也跑不了!”
说完,便带着手下的黑影,匆匆离开了西厢房。
苏清鸢和晚晴这才松了一口气,从床底下爬出来,脸上满是冷汗。
“好险!”晚晴拍着胸口,“幸好东宫方向起火了,不然我们就被发现了!”
苏清鸢心中也十分庆幸,同时也有些疑惑,东宫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难道是太子察觉到了什么,故意引开他们?
“不管了,我们快走吧!”苏清鸢不敢多留,带着晚晴,再次翻墙而出,朝着密道的方向跑去。
回到密道,两人一路狂奔,很快便返回了东宫。东宫果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不少侍卫、宫女都在忙着救火。苏清鸢和晚晴趁乱返回静云院,换下夜行衣,装作刚刚被惊醒的样子,走出院子查看情况。
只见太子萧景琰正站在庭院中,神色凝重地指挥着救火。看到苏清鸢,萧景琰走了过来,关切地问道:“苏小姐,你没事吧?有没有受到惊吓?”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晚辈没事。”苏清鸢躬身行礼,“不知东宫为何会突然起火?”
“是前殿的偏房走水了,幸好发现得早,没有造成太大的损失。”萧景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深意,“或许是天干物燥,不小心走了火。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为之。”
苏清鸢心中一动,明白这火多半是太子故意放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开监视苏府旧宅的李党之人,为她创造机会。她心中充满了感激,却没有点破,只是说道:“殿下一定要多加小心,以免有人趁机作乱。”
萧景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苏清鸢的身上,带着几分探究:“苏小姐今夜似乎睡得不太安稳?我刚才好像看到静云院的灯亮着。”
苏清鸢心中一凛,知道太子已经知晓她今夜出去过了。她从容道:“晚辈近日一直整理父亲的旧物,心中烦闷,故而睡得晚了些。刚才听到外面喧闹,便起身查看。”
萧景琰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点了点头:“也好。只是夜已深,苏小姐还是早些歇息吧。东宫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多谢殿下关心,晚辈告辞。”苏清鸢躬身行礼,转身返回静云院。
回到房间,苏清鸢从怀中取出鱼符,紧紧攥在手中。鱼符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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