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封信纸

作者:忆楠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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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周六午后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子,泼满了商业街的玻璃橱窗。程芸夏被程辞半拖半拽地拉进一家招牌花哨的礼品店,空气里浮动着甜腻的香薰和纸制品特有的味道。
      “快点,给你未来嫂子挑个像样的生日礼物,你哥下半辈子幸福就靠你了!”程辞搓着手,在一排排摆着八音盒、毛绒玩具和造型奇特的杯子里逡巡,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这都什么跟什么……阿衍,你说女生到底喜欢什么?”
      程芸夏本来心不在焉地拨弄着一个会下雪的水晶球,闻言指尖一顿,下意识回头。
      沈寂衍就站在他们身后两步远的地方,单手插在卡其色休闲裤兜里,另一只手随意翻看着货架上一本烫金封面的笔记本。
      他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白色T恤,外面罩了件浅蓝色的薄衬衫,袖子松松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
      阳光透过店铺的落地窗,在他低垂的睫毛上跳跃,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几分清冷,多了点干净的少年气。

      他怎么也在?程芸夏心脏漏跳半拍。自从那天巷子里的意外“拥抱”和“背回家”事件后,她这几天看见沈寂衍就有点条件反射的脸热心跳,连回信上聊天都格外小心翼翼,生怕暴露了什么。
      此刻猝不及防在周末碰见,那晚的记忆又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脸颊开始隐隐发烫。

      “投其所好。”沈寂衍头也没抬,指尖拂过笔记本细腻的皮质封面,声音平静无波,“你不是说她最近在学画画?”
      “对啊!我怎么忘了!”程辞一拍脑门,立刻转向旁边摆着素描本和颜料盒的区域,“送套好点的画笔?还是水彩本?”
      程芸夏趁程辞埋头挑选,悄悄挪到沈寂衍旁边,假装也在看笔记本,眼睛却忍不住往他侧脸上瞟。他翻页的手指修长干净,指甲修剪得整齐,阳光在那片皮肤上镀了层柔光。
      他似乎对那本深蓝色、封面烫印着简约星月图案的笔记本很感兴趣,翻看了好几页内页的纸张。
      “喜欢这个?”程芸夏小声问,声音在嘈杂的店铺背景音里几不可闻。
      沈寂衍动作顿住,侧过头看她。距离有点近,程芸夏能看清他眼底映着橱窗外的光,清澈得像秋日的天空。
      他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掠过她微微泛红的耳尖,然后很轻地“嗯”了一声,合上笔记本,拿在手里。
      “挺适合记点东西。”他淡淡地说,语气寻常,像在评论天气。
      程芸夏看着被他拿在手里的深蓝色本子,心里莫名动了动。
      适合记东西?记什么?是像他那个总是一丝不苟的物理笔记?还是……别的什么?

      “阿衍!你看这套笔怎么样?”程辞在那头举着一盒包装精美的进口彩铅嚷嚷。
      沈寂衍拿着笔记本走过去,和程辞低声讨论起来。程芸夏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水晶球的底座。
      他刚才看那本子的眼神……好像有点不一样。
      不是平时那种审视或评估的目光,而是带着点……欣赏?或者说,一种找到合意之物的细微愉悦。
      最后,程辞选定了一套价格不菲的彩铅,心满意足地去付账。
      沈寂衍也拿着那本深蓝色笔记本跟了过去。程芸夏以为他也要买,却见他把笔记本放在了收银台旁边,并没有付款的意思。

      走出礼品店,程辞急着去包装礼物,风风火火先跑了,丢下一句“阿衍你帮我看着点这小鬼!”
      于是,又只剩下程芸夏和沈寂衍两个人。周末的商业街人潮涌动,喧嚣鼎沸,但程芸夏却觉得周遭的声音都模糊成了背景,只有身边这个人清晰分明。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侧半步之后,目光落在他垂在身侧的手上——空空如也。那本笔记本他没买?
      “寂衍哥,”她忍不住开口,声音被街头的音乐声冲淡,“你刚才看的那个本子……不买吗?”
      沈寂衍脚步未停,目光扫过街边一个卖棉花糖的小摊,五彩的糖丝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不是给我的。”他随口答道,顿了顿,忽然停下脚步,转向旁边一家安静许多的文创小店,“进去看看?”
      程芸夏不明所以,跟着他走进去。店里很安静,放着舒缓的钢琴曲,空气里有好闻的油墨和木头香气。
      沈寂衍径直走到摆放文具的角落,拿起一本和刚才那本款式几乎一样、但颜色是暖调浅杏色、封面烫印着小小梧桐叶图案的笔记本。
      “给你的。”他转过身,将本子递到她面前,动作自然得仿佛递出的只是一支笔。
      程芸夏愣住了,眼睛微微睁大,看着递到眼前的浅杏色本子,和封面上那片精巧的梧桐叶。
      给她?为什么?

      “看你这几天,”沈寂衍看着她有些呆怔的表情,唇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很短促,像蜻蜓点过水面,“物理错题本记得乱七八糟。这个纸厚,不透墨,适合整理归纳。”
      他的理由如此正当,如此……充满学术关怀。可程芸夏心里却像被投入一颗小石子,漾开一圈圈复杂的涟漪。
      他注意到她错题本记得乱了?还特意……给她挑了个本子?是因为刚才在礼品店,她问了他是不是喜欢那本深蓝色的吗?所以,这本浅杏色带梧桐叶的,是……对应?
      脸颊又开始不争气地升温。她伸手接过本子,指尖擦过他微凉的指腹,像过电般微微一颤。
      笔记本的质感很好,皮质柔软,烫金的梧桐叶在灯光下闪着细腻的光泽。

      “谢谢……寂衍哥。”她小声说,把本子抱在怀里,仿佛抱着什么易碎的珍宝,心里那点甜滋滋的泡泡又开始咕嘟咕嘟往外冒。
      他记得她提过喜欢梧桐树,连回信名字都叫“梧桐叶”。
      “不客气。”沈寂衍已经转身去看旁边架子上的钢笔,侧脸在店内柔和的灯光下显得线条柔和,“好好用。”
      程芸夏用力点头,把本子抱得更紧了些,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翘起。这个周六下午,因为这本意外的、带着梧桐叶印记的笔记本,变得格外明亮起来。
      然而,这份明亮的心情,在周一放学后,蒙上了一层阴翳。

      程芸夏因为值日走得晚了些,教室里已经空空荡荡。她猛然想起沈寂衍送的那本笔记本,因为太珍贵,她一直没舍得用,小心地放在了桌肚最里面。
      折返回去拿时,却在楼梯拐角下方的教师休息区,听到了激烈的争吵声。
      “……江鸣!我告诉你,别以为你这次物理小考拿了第一就了不起了!这套题我上周刚在办公室拿出来看过,第二天就少了最后两道压轴题的草稿!不是你偷的,还能是谁?!”一个中年男人拔高的、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声音,像砂纸磨过耳膜,是教高二物理、出了名难缠又势利的陈老师。
      “陈老师,我没有。”另一个声音响起,清朗,却带着压抑的颤抖和倔强,“我根本不知道您有草稿。我的解题步骤和思路,都可以拿出来……”
      “步骤思路?”陈老师嗤笑,打断他,“谁知道你是不是偷看了答案之后反推的!江鸣,我早就听说你家里困难,想靠竞赛保送?我告诉你,就你这种品行,趁早死了这条心!这次的事,我必须报给年级组,记过!看哪所大学敢要你!”
      “我没有偷!”那个叫江鸣的男生声音提高了,带着被冤枉的愤怒和绝望。
      程芸夏脚步顿住,蹙起眉。江鸣她知道,年级常年前十,尤其物理拔尖,是学校重点培养的竞赛苗子。
      为人低调温和,口碑很好。偷题?还是偷陈老师这种人的题?她下意识就觉得不可能。这个陈老师,仗着是校长远房亲戚,在学校里一向趾高气昂,看人下菜碟,对学生尤其刻薄,名声早就臭了。

      她悄悄往下走了几步,从楼梯扶手的缝隙看下去。
      只见江鸣站在休息室门口,背脊挺得笔直,但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他的情绪。
      他对面,大腹便便的陈老师正唾沫横飞地指着他鼻子骂,周围还有几个其他班的学生远远看着,指指点点,却没人敢上前。
      一股无名火蹭地窜上程芸夏心头。她最看不惯这种倚老卖老、凭一点权势就随意践踏别人尊严的做派。
      尤其,被冤枉的还是江鸣这种靠实力说话的好学生。
      她没怎么犹豫,快步走下楼梯,脚步声在空旷的楼梯间显得格外清晰。
      陈老师和江鸣都闻声看过来。陈老师看到是她,眉头皱得更紧,眼神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程芸夏?你还不回家,在这里干什么?”
      程芸夏没理他,径直走到江鸣身边,侧身挡了挡,抬眼看向陈老师,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陈老师,您说江鸣偷题,有证据吗?”
      陈老师被她问得一噎,脸色更沉:“证据?办公室就他经常来问问题!时间也对得上!不是他还有谁?程芸夏,这里没你的事,赶紧回家!”
      “经常来问问题就是偷题?”程芸夏挑眉,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那照您这么说,全校天天跑办公室的学生都有嫌疑了?而且,江鸣的实力有目共睹,上次市物理竞赛他拿了二等奖,需要用偷您那两道题的草稿来证明自己吗?陈老师,您这怀疑,是不是太……武断了点?”
      她语速不快,逻辑清晰,直接把陈老师那套漏洞百出的“推理”掀了个底朝天。
      周围看热闹的学生里传来几声压抑的嗤笑。

      陈老师脸涨成了猪肝色,手指着程芸夏,气得发抖:“你……你懂什么!你一个高一的,在这里胡说什么!信不信我连你一起……”
      “连我一起怎么样?”程芸夏微微抬起下巴,眼底没有半点惧色。
      她想起程父偶尔提起的校董会,想起程辞说过家里给学校图书馆捐过一批设备。虽然她从没想过用这些,但此刻,面对这种仗势欺人的货色,她不介意抬出来压一压对方的气焰。
      “陈老师,讲道理要凭证据。没有确凿证据就随便污蔑学生偷窃,还要记过,这恐怕不符合校规吧?要不,我们一起去教务处,或者……找王校长问问清楚?”
      听到“王校长”三个字,陈老师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气势顿时矮了半截。
      他死死瞪着程芸夏,又看看她身后抿着唇、眼眶发红却倔强地不肯低头的江鸣,胸口剧烈起伏,最后狠狠一甩手:“好!好!你们……你们给我等着!”
      撂下这句毫无威慑力的狠话,他推开看热闹的学生,灰溜溜地挤进了教师休息室,砰地关上了门。
      一场风波,暂时偃旗息鼓。
      周围的学生见没热闹可看,也渐渐散了。楼梯间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程芸夏和江鸣。

      江鸣还维持着刚才挺直的姿势,但紧绷的肩膀慢慢松懈下来。
      他转过头,看向程芸夏。少年皮肤白皙,五官清秀,此刻眼眶和鼻尖都微微泛红,但眼神清亮,带着劫后余生的恍惚和浓重的感激。
      “程芸夏……”他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谢谢你……”
      “没事。”程芸夏摆摆手,那股打抱不平的劲儿过去,倒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从校服外套口袋里摸了摸,摸出颗中午没吃完的话梅糖,递过去,“喏,吃点甜的,压压惊。”
      江鸣看着她掌心里那颗透明糖纸包裹的橙黄色糖果,愣了一下,才慢慢伸手接过。
      指尖碰到她温热的掌心,又飞快地缩回。
      “那种老东西,就会欺负老实人,别理他。”程芸夏语气轻松,试图化解尴尬,“你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加油江鸣!我哥接我了,拜拜!”
      她冲他笑了笑,挥挥手,转身就朝楼梯上跑,马尾辫在脑后一甩一甩。
      刚才的“英勇”劲头过去,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点心跳加速和不好意思——毕竟,她平时可不是什么爱出风头的人。
      江鸣站在原地,看着少女轻快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低头看向手心里那颗还带着她体温的话梅糖。糖纸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微弱的光。
      脑海里不由自主地闪过她刚才挡在他身前,仰着脸,眼神清亮、毫不退缩地质问陈老师的样子。
      明明个子不高,气势却像只张牙舞爪、保护领地的小兽。
      心脏,毫无预兆地,轻轻漏跳了一拍。
      一种陌生的、微妙的悸动,像投入静湖的石子,漾开圈圈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涟漪。
      这是什么感觉?感激?当然。但似乎……又不仅仅是感激。
      他还未来得及细想,程芸夏的身影已经不见。楼梯间重归寂静,只有他掌心里那颗糖,和心里那点陌生的、乱糟糟的情绪,无声发酵。

      程芸夏小跑着上到二楼,刚拐过弯,脚步猛地刹住。
      楼梯拐角的窗前,沈寂衍正斜倚着窗台,一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的指尖夹着片不知从哪儿摘的梧桐叶,漫不经心地转着。
      傍晚橘红色的霞光穿过玻璃窗,将他整个笼罩在一种温暖而朦胧的光晕里。
      他侧着脸,目光落在窗外某个点,听到脚步声,才缓缓转过来,看向她。
      程芸夏的心跳瞬间飙到了一百八。他……他什么时候在这儿的?刚才楼下那一幕……他看见了?看见了多久?
      沈寂衍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在背光处显得有些深邃,看不清情绪。指尖的梧桐叶停止了转动。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程芸夏被他看得有些发毛,脸颊又开始隐隐发热,她嗫嚅着开口:“寂……寂衍哥?你……你怎么在这儿?”
      沈寂衍没回答她的问题,目光在她微微泛红的脸颊和还有些急促起伏的胸口扫过,然后,唇角几不可察地向上牵起一个极淡的弧度。
      那笑意很浅,却像破开冰面的第一缕春风,瞬间柔和了他周身清冷的气息。
      “看不出来,”他开口,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些,带着点气音,像羽毛搔过心尖,“我们小芸夏,还挺勇敢的。”
      “小芸夏”三个字,被他用这种低沉而略带调侃的语气叫出来,像带了电,从程芸夏的耳膜一路窜到四肢百骸,让她半边身子都麻了。
      她脸“轰”地一下彻底红透,连脖子都染上了绯色。
      “我……我就是看不惯他……”她低下头,盯着自己白色帆布鞋的鞋尖,声音越来越小,手指无意识地绞着书包带子,“仗势欺人……冤枉好人……”
      “知道。”沈寂衍打断她磕磕巴巴的解释,语气恢复了平日的平稳,甚至带上了一点……赞许?“小芸夏做得很好。”
      他说她做得很好。
      不是“多管闲事”,不是“冲动鲁莽”,是“做得很好”。
      程芸夏猛地抬起头,撞进他含着浅淡笑意的眼眸里。那里面映着窗外的霞光,也映着她自己小小的、有些呆怔的影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羞赧、雀跃和被认可的暖流,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不安和局促。
      她看着他,忘记了脸红,忘记了心跳,只觉得胸腔里被一种饱胀的、甜丝丝的情绪填得满满的。

      “走吗?”沈寂衍直起身,将指尖那片梧桐叶随手放在窗台上,朝她走来,“程辞该等急了。”
      “嗯!”程芸夏用力点头,跟在他身边,脚步都轻快起来。刚才那点后怕和不好意思,早被那句“做得很好”冲得无影无踪。
      两人并肩走下楼梯,走出教学楼。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
      晚风拂过,带着校园里青草和晚香玉的气息。

      刚走到校门口那棵老梧桐树下,程辞就像个炮仗一样从旁边窜了出来,一把勾住沈寂衍的脖子,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去揉程芸夏的头发:“阿衍你不是说去帮老师整理竞赛资料吗?这么快就搞定了?我等你老半天了!”
      程芸夏“嗷”一声躲开他的魔爪,气鼓鼓地瞪他,作势要咬他伸过来的手指,被程辞灵活地躲开,还贱兮兮地晃了晃手指:“咬不着咬不着!小鬼你呢?拿个东西怎么磨蹭这么久?蜗牛都比你快!”
      “我去干好事了!”程芸夏挺起小胸脯,下巴微扬,带着点小骄傲。
      “呦?”程辞来了兴趣,松开沈寂衍,凑近她,眼睛发亮,“什么好事?捡到钱了?扶老奶奶过马路了?”
      “她刚刚,”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沈寂衍,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地接过话头,目光掠过程芸夏瞬间又有点泛红的脸颊,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看到陈老师冤枉同学偷题,帮那个同学出头了。”
      “啥?!”程辞眼睛瞪得溜圆,看看沈寂衍,又看看程芸夏,一巴掌拍在她背上,“行啊你程芸夏!长本事了!敢跟陈阎王叫板了?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他能把我怎么样?”程芸夏被拍得龇牙咧嘴,但梗着脖子,把沈寂衍那句“做得很好”当成了尚方宝剑,“我又没做错!他就是冤枉人!”
      “牛逼!”程辞冲她竖起大拇指,一脸与有荣焉,“不愧是我妹!晚上加鸡腿!”

      三个人吵吵嚷嚷地往家走。程辞兴奋地追问细节,程芸夏含糊地答着,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旁边安静走着的沈寂衍。
      他听着程辞大呼小叫的复述和夸张的演绎,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偶尔,目光会落在她身上,很短促,像蜻蜓点水,却总能被她敏锐地捕捉到。
      那目光里,似乎有很淡的笑意,还有一点……她看不懂的、深沉的东西。
      夕阳将天空染成绚烂的锦缎。程芸夏摸着书包里那本浅杏色、带着梧桐叶的笔记本,听着身边程辞的咋呼和沈寂衍偶尔简短的回话,心里像被晚霞熨过,温暖而明亮。
      今天,她好像做了件很了不起的事。
      而更了不起的是,他说,她做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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