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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昏黄的灯光下,周艺韦的呼吸凌乱,酒精的后劲让他的意识时断时续。
他隐约察觉到身体被触碰,骤然清醒了一瞬,猛地推开染柒。
“你——!”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尾音却发虚。
染柒被推开,却一点都不恼,嘴角反而挑起,眼神明亮得近乎张狂:“韦哥,你不是要我帮你吗?”
“我……”周艺韦竭力撑着神智,摇头,脸上的绯红与挣扎交织。可他的话音未落,身体却因酒意和燥热轻轻颤抖。理智还在坚持,身体却在背叛。
染柒看得清楚,弯下腰,手指抚摸着周艺韦的脸颊:“你现在推得开我吗?”
周艺韦呼吸急促,抬手想推开他,却被牢牢握住手腕。力气被夺走,他心底的愤怒反而被无力感掩盖,像困兽般低吼:“染柒!放开我!”
“不要。”染柒几乎是撒娇般地回答,眸光却灼热得像火,“你说的规则,我可以守,但前提——你得先是我的。”
周艺韦心头一震,眼底的怒意裹挟着期许,却被酒精和混乱思绪压得沉重。他想反驳,却发现舌尖像被黏住,说不出完整的话。
染柒看着他这副清醒与混乱交织的模样,眼底的笑意更深,柔声又固执地逼近:“答应我,好不好?这不是你一直以来所期望的吗?”
沉默中,周艺韦的胸口剧烈起伏。染柒的话像是恶魔的低语,在抓挠着他的心。他的眼角滑下一滴泪——是啊,我一直以来图的不就是他的脸吗?现在得偿所愿了,有什么好难过的?这不是我一直所期望的吗?
他明白有些东西自己可能永远无法得到。既然如此,何不好好享受能得到的,就放纵自己沉溺在染柒的糖衣炮弹里。
周艺韦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意识像被浓雾裹住。他努力想抬起手,却发现连力气都从指尖溜走。耳边是染柒低声的安抚,那声音柔得像水,却又带着蛊惑。
“别怕,我会慢慢来。”染柒俯在他耳畔低声,像是在哄小孩。
周艺韦想开口,可嘴唇干涩,声音嘶哑,吐出的只是含糊的音节,听上去更像是无力的哀求。
当混乱与温度交织,他的意识终于被拉扯到边缘,像坠入深渊,却又在矛盾的挣扎里慢慢放弃了坚持。
清晨的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空气中还残留着暧昧的气息。周艺韦缓缓睁开眼,头脑沉重,身体的每一寸都在提醒他昨晚发生过什么。
当意识完全清醒,昨夜的碎片拼凑成一幕幕完整的画面。他猛地坐起,心脏狂跳——他真的和染柒做了。
周艺韦扭头看向躺在身边的男孩。阳光洒在那张脸上,美好得让他心颤,又让他心怯。
他不知道自己该以何种姿态面对染柒,所以在染柒醒来之前,他落荒而逃。
幸好,接下来的三天正值中秋节假期,他不用面对染柒,不用面对他们之间混乱的关系。
周艺韦回家后先去洗了个澡。
他住的小公寓是这几年攒钱买下的,七十平米,离市中心有些远。房子不新,墙皮甚至有些泛黄,但温馨而安稳,一个人住足够了。
水声停下,寂静再次回到屋子里。
他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心口忽然涌上一股说不清的落寞。明明平时也是一个人住,从未觉得空,可今天,却冷得像是被抽空了骨血。
他不想再一个人待着。于是随意收拾了几件衣服,订了最近的一班高铁票,准备回家。
周艺韦是家里的第一代大学生。父母都是土生土长的农民,老实本分,没什么文化。他还有一个比他小几岁的弟弟,高中毕业后就在县城找了份工作,没几年便结了婚。那桩婚事是家里人一手张罗的,相亲认识,平淡得像一笔交易。
弟弟结婚那年,女方家开口要在县城买套房。父母供两个儿子读书,积蓄早已见底,再背上房子的压力,几乎要了他们半条命。
可他们别无选择。没有房子,就娶不到媳妇;娶不到媳妇,就等于毁了小儿子的一生。
在他们的世界里,给儿子娶妻生子,是天经地义的职责,是这一生必须完成的任务。
所以,当父母打电话来,言语间带着试探与为难时,周艺韦一句话也没多问。
他去了银行,把两年工作积攒下来的全部积蓄取出,又硬着头皮向朋友同事借了几万。带着这些钱,他坐了一天的火车,回到了那个自己早已走出的乡村。
父母接过钱时,脸上既有愧疚,又有欣慰,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弟弟的婚事终于稳妥,他们松了口气。而周艺韦站在一旁,看着父母眼角爬满的皱纹,心里却像被压了一块石头。
高铁驶过时,窗外风景呼啸而过。
周艺韦盯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三十岁的年纪,却喜欢上了一个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
这些年,父母明里暗里劝他相亲,他总以“要工作、要挣钱”为借口推脱。可心底,他清楚地知道:他没办法告诉父母真相。
告诉他们,他们眼中最骄傲的儿子,其实喜欢男人。
他明白父母的局限。他们一辈子困在那个小乡村,认知全都来自耳濡目染的环境。对他们而言,“同性恋”是违背天理的,是无法启齿的羞耻。
所以,他选择沉默。
把真相埋在心底,让父母看到的,永远是那个听话、懂事、让他们安心的儿子。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份沉默和克制,是怎样在夜深人静时,反复撕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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