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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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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滚到床的尽头才停下,差点“咚”一声摔下床。
林珀羞恼地捂住了脑袋上毛茸茸的狼耳。
啊啊啊——
他怎么做了这种梦!他在心中无声尖叫着。
更羞耻的是,尾巴冒出来了啊!
林珀醒来的时候,本来还是迷迷惘惘的,直到听到背后“呼!呼!”的风声,他转头一看——一条灰扑扑,毛茸茸的超大尾巴正在欢快地用力摇着!
生活在此岸,即使是出生在彼岸神之国的林珀,也一般放不出他的尾巴。
这时,守护者家园的生理老师的话像是魔音一样悠悠灌入脑中——
“一般来说,在此岸的守护者,除非是在特殊情况下,不会显现出神之民的特征。
这里的特殊情况,要么是受重伤,丢失大量的血液,无法维持人类形态,只能转为半虚化的神之民;
要么就是动情时,身体会自动转化,保证诞下的是神国血脉。”
没有出血,当然只能是后一种情况。想到这,林珀羞耻得呜咽一声,把脑袋埋在了厚厚的被子里面,不想面对身后那条收不回去的尾巴。
是的,尾巴和耳朵放出来之后,半天之内是收不回去的。
林珀埋了好一会儿,羞耻着,羞耻着,睡着了。
这并不能怪他,被子里面太温暖,神民形态又不会被憋死,加上他真的很容易就会睡过去,连守护者家园的老师都不怎么管他上课睡觉了。
所以就这样睡过去,真的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
直到天蒙蒙亮,因为睡得太早,林终于醒了。
睡了一觉,就是新的一天,加上尾巴和耳朵也收回去了,林珀没那么羞耻了。
趁着天色还早,他散步散到了祭典场地的附近。
林珀仰头静静地看了祭台一会儿。
最终他低下头,找了一级台阶坐下了。
除了出场得太早,没有阻止那场春梦以外,梦里的瑞秋老师其实没有说错。
人们总是会用仪式来迎接或缅怀许多特殊的时刻或事情。
本身已经足够特殊,当然会吸引更多特殊的事物。
就像当你发现了一个巧合,感叹它的奇妙时,只有深究下去,才会发现,在它来到你面前以前,是更多的巧合推着它,直到被你看见。
所以你实际上需要比你以为的更为惊叹。
然而,有些事真的是巧合吗?
也许你认为某一天,某件称得上是十分特殊的事情,发生在某个地方,只是一个巧合。
然而在往前追溯的某一个节点,一个契机早就生发了,也许是一个刚刚诞生的奇妙的念头,也许是一句无心之语,总之,必有它的特殊之处。它出现了,来到命运面前,引动了它的涟漪。
最开始是小小的,无限趋近于一个点。如果有人发现了,随时能把它掐灭。
然而弱小也是一种保护,也许无数人从它面前走过,但没有人驻足。于是它把特殊一圈圈扩散,直到某一天,到达你我面前,而你再也无法忽视。
你说,它发生了!的确,但是在很久之前。
而你实际上并不知道,于是你认为这是一个令人惊叹或唏嘘的巧合。
所以说仪式啊,真的很有意思。它在是一个标记的同时,也许也是人类的群体潜意识中与命运的涟漪交汇后的若有所感的事物。
无论是节日还是习俗,各种各样的仪式,作为历史的遗留,历史学家们研究的东西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广义的仪式。
在与那涟漪交汇许多次以后,的确会获得某种灵感吧,让他们比旁人,也许更容易发现那最初的源头吧。
林珀晃了晃脑袋,把这些思考都赶出去。他就是这样,不仅很容易就睡过去,还很容易就发散思维想一些奇妙的事,从外面来看,他就像在一直发呆。
他站起身,再次回望了一眼祭台。
每年到了这个时候,他都会来这里转转,也许是为了一种难以抑制的渴望,不过,他也从未抑制过。
他想见到琥,见到那个必然和他交换命运的人。
在成年以前,就像互为对方的影子的平行线,彼此沉浸,但没有交集。
因为作为守界者,他们夹杂在两岸之间,必须同时具备两岸的“信物”,生于此岸,活于彼岸,而只在彼此之间交换扭曲的命运,又会使他们在没有坐标的边界中,成为彼此定位的锚点。
一对拥有守界者特质的生命,同时降生在对方的彼岸,然后拥有错调的命运轨迹,却是命运的必然。
直到十八岁,一切回归正途,却不是命运拨乱反正,而是他们终于要彼此交汇。
从此再没有彼此之分,彼岸即是此岸,他乡即是故乡。
而在理解尘世的一切之前,林珀先冥冥中理解了他们的命运。
于是在学会其他道理以前,他先学会了等待。
一年比一年辗转反侧,一年比一年焦灼,但真的到了这一年,他反而平静下来了。
也许仪式只有在体现对人的意义时,人才会真正理解它。
从前的祭典,林珀像安排一个可支配的孩子一样安排它。
但是现在,他感到祭典拥有一种摄人的服从与威严,在他办事的游刃有余下注视着他。
仿佛他一点一点使一场祭典成型的行为,实际并不是从他的头脑中获得源头的,而是祭典的精神本身,在天空的上方,操纵着他,为自己的降临铺垫一切。
并且,他是心悦诚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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