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坏

　　余温是见过江旭尧的，在余渡开学的时候。

　　包厢的木门被轻轻推开，带着外面走廊的一丝凉意。江旭尧刚迈进来，目光就落在了窗边

　　余温正举着手机，另一只手轻轻扶着程佳的肩，耐心地调整角度。

　　程佳脱掉了外套，里面是条简单的浅粉色连衣裙，长发松松地披在肩头，闻言微微侧过脸，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暖光落在她发梢，漾出柔和的光泽。

　　“再往左边挪一丢丢，对，手搭在窗台上更自然。”余温的声音刚落，抬眼瞥见江旭尧，眼睛瞬间亮了，立刻拉着程佳的手腕往这边走。

　　“佳！这是我弟弟的室友，江旭尧。”

　　程佳心一愣，这不就门口刚见过的吗。

　　包厢里的暖灯打在他脸上，程佳看到他伸出手。

　　“你好。”

　　程佳愣了一瞬，随后大方的回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凉，触碰到时，程佳忍不住轻颤了一下，觉得指尖麻麻的，心也痒痒的：

　　“我是程佳。”

　　江旭尧没说话，余渡就冲了进来。看着两人交握的手。

　　天塌了。

　　江旭尧你等着！

　　他决定一定要在江旭尧打游戏的时候把WiFi拔了。

　　上厕所的时候把卫生纸藏起来。

　　上课的时候把书撕了。

　　偏偏这时候江旭尧还挑衅似的回头看他一眼。

　　然后就听到她姐夸江旭尧：

　　“小旭可乖了，我弟刚开学的时候他还帮忙搬东西了呢。”

　　余渡后槽牙都咬碎了，握紧了拳头。

　　乖你爷爷个大头鬼。

　　程佳见自己的手还被握着，对方并没有要抽回的意思，她起了心思，想逗逗这位弟弟，食指曲了一寸，似是挠他的手心，也似是提醒他该松手了。

　　感受到女人的动作，江旭尧心一愣眼神飞速闪了几瞬，装作无事发生。

　　然后有些不自在，别别扭扭的把手从她手中抽出来。

　　不自然的揉了揉鼻子，转身入座时，她看到江旭尧的耳尖红了。

　　可爱，乖，让人忍不住想蹂躏。

　　余渡凑到他姐旁边，用胳膊肘狠狠戳了戳她的胳膊，力度大得让余温皱了皱眉。他把声音压得极低，用仅仅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警告她:

　　“余温我警告你！不准撮合程佳和江旭尧！”

　　哦。不听。

　　余温低头，高跟鞋的鞋跟狠狠踩在余渡的脚背，还故意碾了碾，疼得余渡差点跳起来。

　　她声音带着点嘲讽：

　　“呵，难道撮合你？你配吗？”

　　是亲姐吗？有没有心。。

　　……

　　饭菜陆陆续续的上来，余温从柜子里拿出一瓶香槟，手指勾着瓶身转了两圈，开瓶前故意对着瓶口用力晃了晃，“砰”的一声，金色的酒液瞬间喷溅出来，洒在桌布上、椅背上，甚至溅到了旁边朋友的衣角。

　　朋友们都笑着打趣她说她幼稚，但又乐在其中。

　　蛋糕上了之后，刚许完愿，余温预判到她们会把奶油蹭在她的脸上，就先发制人抓了一把奶油，笑着喊：

　　“我看谁敢往我脸上弄！我妆可不能花！。”

　　程佳不听，趁她不注意挖了一块奶油蹭在她右脸颊。

　　“啊啊啊！程佳！你给我等着！”

　　程佳笑着躲她，包厢内瞬间炸开一片。

　　余渡被姐姐们拉着糊的满脸都是，或许是因为没见过江旭尧，不知道他接受玩笑的程度，没人往他脸上抹。

　　他就往那里一坐，看着众人闹。

　　明明眼里也渴望着融入其中，可没人注意他。

　　程佳脸上也被蹭了些奶油，回头时发现江旭尧正盯着她。

　　就起了坏心思，往他脸上也蹭了一块。

　　她笑着歪头：

　　“一起玩啊，弟弟。”

　　江旭尧嘴角抽了抽，程佳也没比他大几岁吧？

　　他可不太喜欢这个称呼。

　　见江旭尧没动，程佳撇撇嘴，刚想说没意思，就见江旭尧也挖了块奶油涂在她脸上。
　　……

　　聚会散场时，每个人都对着手机屏幕里的倒影，慌忙用湿纸巾擦拭脸上蹭到的蛋糕奶油和酱汁，直到把那张花猫似的脸打理干净，才笑着摆摆手，分道扬镳。

　　余温今晚喝得不少，脸颊泛着绯红，说话也没了平时的条理，前言不搭后语，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

　　一旁的余渡也好不到哪儿去，脚步虚浮地晃着，眼神却黏在不远处的程佳身上。

　　在包厢里看着自己兄弟和女神打闹，他能不难受吗。

　　他也不得不承认，江旭尧这人确实比他优秀那么一点点点，不管是谈吐还是模样，都让人挑不出错。

　　余温都醉的站不稳了，还不忘伸手替余渡拦了辆出租车，安排余渡：

　　“渡啊，回家听妈妈的话昂。”

　　余渡被她半扶半推地塞进后座，脑袋一歪靠在车窗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眼皮沉沉地耷拉下来，像是立刻就睡着了。

　　这姐弟俩的酒量都是一样的拉。

　　安顿好余渡，余温突然脚步踉跄地冲过去，伸手就搂住了江旭尧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江旭尧都晃了一下。

　　程佳想拉都拉不动她。

　　“小旭，你一会儿把我弟送回家，麻烦你了啊。”

　　程佳“哎”了一声：

　　“不用麻烦他，你弟有司机送呢。”

　　她又抬眼看向江旭尧，脸上带着歉意，语气也软了下来：

　　“不好意思啊，她今晚喝得有点多，脑子不清楚，说话乱七八糟的你别往心里去。”

　　顿了顿，程佳又带着些不易察觉的赶人意味，提醒他：

　　“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大一课应该挺多吧？早点回学校休息，别耽误明天上课。”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一只手稳稳扶着摇摇晃晃的余温，另一只手在包里掏手机，想给江旭尧也叫辆车。

　　夜晚的霓虹灯光映在她脸上，明明灭灭的光影，让她那张本就带着几分媚态的脸，多了些柔和的暖意。

　　“我给你打了车，早些回学校吧。”

　　江旭尧看着面前的女人，突然又觉得陌生，明明刚才在包厢里她还不是这样，她明明就是在撩他。

　　江旭尧觉得自己被耍了，程佳根本不是对他感兴趣，程佳只是想逗他玩。

　　就因为他长得乖？

　　江旭尧皱着眉，烦躁地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嗯”字，算是回应。

　　偏偏这时，余温突然又往前凑了凑，双手猛地抓住江旭尧的衣领，把他拉得弯下腰，含糊不清地喊：

　　“别走，佳啊，别赶他走！”

　　“小旭多乖啊，人又好，我真是为你操碎了心。”她的声音不大，像是在自言自语，却是故意说给两人听，把程佳和江旭尧都弄得满脸尴尬，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小旭多适合做老婆，佳啊！拿下他！”

　　程佳赶紧去捂她的嘴，真不知道她下一秒还能说出什么。

　　余温忽然掰开她的手，朝着江旭尧吐了一身。

　　“哕……好难受……”

　　程佳看着江旭尧黑色外套上那一片狼藉的污秽，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抽，随后干脆捏住余温的衣领，像拎小猫似的把她从江旭尧身边拎了起来，又气又无奈。

　　程佳：……

　　她再转头看向江旭尧，他黑色的外套上沾满了呕吐物，狼狈得很。程佳的眉心跳了几下，深吸一口气才压下心里的烦躁。

　　她服了好吗，江旭尧此刻表情更是难看。

　　与她今晚第一次见他那样的冷脸不一样，那是萌的，现在是下一秒就能打人的。

　　司机在催促着：

　　“还有没有人上车啊！”

　　江旭尧此刻站的直溜溜的不敢动，生怕呕吐物再弄到他其他地方。

　　程佳不再犹豫，把还在迷糊的余温也塞进了那辆出租车，对着司机报了地址：

　　“师傅，去江南苑，麻烦您开慢点儿。”

　　司机应了一声，一脚油门就把车开了出去，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程佳这才转过身，再次看向满身狼藉的江旭尧，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快步跑回刚才聚餐的餐厅，跟服务员要了个干净的打包袋，又一路小跑回到江旭尧面前。

　　他还保持着刚才那个僵硬的姿势，像被罚站。

　　“那个……你把衣服脱下来给我吧，我回去让余温给你洗。”

　　说完觉得这话像小说里的桥段，下一段是不是该加微信还外套了？

　　她还挺想加他微信呢。

　　江旭尧犹豫了一会儿，妥协，把衣服脱下来小心翼翼的塞进袋子里。

　　然后掏出手机，捣鼓着什么。

　　程佳见他掏手机，立马也掏出自己的手机找着自己的微信二维码。

　　“要不……”

　　话还没说完就听头顶传来他带着笑的调侃：

　　“你不会以为我想加你微信吧？”

　　“然后跟你约时间还外套？”

　　程佳手还在按屏幕，听到他的话手顿住了。

　　她抬头看向江旭尧的表情，他脸上带着明显的戏谑，眼神里还藏着一丝捉弄的意味，仿佛是在报复她刚才在包厢里故意撩他的举动。

　　幼稚。

　　程佳被他这态度气笑了，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又听江旭尧接着说：

　　“外套是余温吐脏的，理应由余温来还，而且她有我的联系方式，不用麻烦你。”

　　嗯，行。

　　程佳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真是玛丽苏小说看多了，才会以为他会主动加自己微信。

　　她压下心里的不快，扯了扯嘴角说：“行。”

　　随后转身就给自己打了辆车，坐进车里后，心里的烦躁又涌了上来。

　　仔细想想，他两个没缘分的话，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再见了。

　　有点可惜呢。

　　于是她掏出手机把给江旭尧打的车取消了。

　　跑回去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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