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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赶上了难得的好天气,祖母坐在暖阳下,乌黑的头发编成麻花置于脑后,双手在复杂的,在透明柔软的格子里拿着长针穿梭
“这是什么?”,艾瑞尔戳着银色铁盘子里平滑的木质小木块,淡淡的夹着草木自然的味道。
还有不同的点翠花纹,有扁有圆。
“是珠子”
祖母手上不停,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手上麻利,将珠子夹在每个格子的中间,很快透明带着弹性的线一连串串了起来,发出啰啰咯咯的笑,像风飘在竹林般自在。
“这里每家每户都会在闲暇时候做了再去卖掉或是自己用,是夏天时候用的”
“就像您在拉吉丘山庄做的布一样吗?”,艾瑞尔注视上面排列整齐的小块块
“是的”
“你来试试”,祖母让她坐到刚才的位置上,她把着艾瑞尔的手,“像这样小人一样排好,再用线把它们穿起来,这样就完成啦”
“这很简单啊”,艾瑞尔抚摸着上面,滑滑的,冰凉凉。
她心里默念祖母教她的诀窍,手上的动作逐渐变快,越加熟练,珠子有时碰撞发出声响,很快她能忍受的最后一缕阳光从她蓬松的卷发里弹出来,她厌了,于是风一样飞奔出去,奔向阳光。
绳子可以桎梏住珠子,人和心都不应该被束缚。
艾瑞尔用尽全身的朝气与活力同琐碎枝叶的投映打招呼,突然,她停下,凑着身子往前走,前面有个从图画书中蹦出的小矮人,低着头像被提起的木偶人用很怪异的姿势走着,放在艾瑞尔眼里有些可爱,她对一切怪异的事情都很好奇,艾瑞尔小心地蹦哒在他的身后,学着他走路的样子,以地为镜,将自己的影子反复纠正,最终变成那个模样。
然后沉静在自己的幻想中,她想象自己变成了他
有着大鼻子和装满五彩缤纷钻石的麻袋,
她瞥向前方的大麻袋,感叹:这么大,肯定沉得很!
“你在干什么?”,这句话比艾瑞尔想象自己背着那么大的麻袋还重些。
艾瑞尔从自我意识拉扯中撤离,她抬眼看他 ,很诧异,眼神发光
天哪,他可爱的像个大头娃娃
是现实中会动的娃娃!
几乎是在下一秒她从那人的眼睛里看到了很难以形容的东西,像阴雨一样,但是还是发着光,似是在下一场太阳雨,艾瑞尔能透过他的眼睛看到其中的每一滴雨点都闪闪发光,在微弱的光下熠熠生辉。
他真的非常神奇
我一定要认识他!
这种意愿非常强烈,她迫不及待地凑上去
“你好,大哥哥”
艾瑞尔真诚的同他打招呼,“我叫艾瑞尔,还有个名字叫纪小霁”
她抬头看着他,琥珀色瞳孔里在揣摩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你好”,他也笑,以显示友好,镜片中闪烁着较帕德青涩些的智慧的光,“纪小霁”
“叫我阿年就好”
他转身,听见艾瑞尔欢快的笑声,一连串,炮竹一样炸响在空气中。
“你走路的样子很可爱,是怎么做到的?”,艾瑞尔亮晶晶的眼睛直视他,阿年从中看到渴望与兴奋。
他有些生气,望着艾瑞尔不做声 ,然后将手上的书合在一起,稍后摇摇头转身,畸形的腿打转,手臂粗短看得出来是极力了摆臂。
艾瑞尔不厌其烦地跟上
“你等等”
她追上前,“我可以帮你”,她眼睛长在他扛着的大麻袋上,里面漏出竹子般空脆的声响。
“不用了”
“也是,你是大人,力气肯定比我大,我祖父的力气也很大,你可以相信吗,在拉丘吉山庄的时候他能帮隔壁的坦布斯爷爷背动那么大一袋的东西”
艾瑞尔讲得绘声绘色,甚至在空中用手画个大圈抱住一团空气 ,琥珀色的眼睛里满载惊讶,惊奇地大叫道:
“你可以相信吗!他真的很厉害,是不是每个大人都可以?!你是不是也很厉害? 做大人真好,我也想快点长大!”,她略微羡慕地望着他,感叹,“当大人真的很酷!对吧”
艾瑞尔跟在他身后,只需轻快跑两步就可以轻易超越,她的脚步时而缓慢时而迅速
在阿年看来像在玩猫鼠游戏,他愤怒极了,麻袋拖沓在地面的声音越来越沉重
呼啦——
呼啦——
小姑娘的声音依旧喋喋不休甚至唱起了歌,说起那陈旧童话绘本里的故事,阿年眼睛冒着热气,走路的样子更加古怪,从树杈间平铺在地面的阳光里能清晰看到艾瑞尔越加精致的模仿。
刺啦——
刺啦——
“是小霁和阿年啊”
一道慈祥的声音像祈祷般落下,麻袋拖地的声音小了些。
“阿香婆婆好”,艾瑞尔蹦向出现在矮枫树边的阿香婆婆 。
她抱着盆花型的盒子,上面缠绕有精美纹路,是她没有见过的,里面分为好几个格子 ,有花生,葵花籽,飘出醇厚的奶油味,橘子,葡萄干,松子…
艾瑞尔手指放在嘴巴里仰头望着盒子,踮起脚,对其他的充耳不闻。
“阿年你父亲还好吗?”
“还好,谢谢关心。”
“小孩子不懂事,别介意啊”,说着阿香婆婆从盒子里掏出糖塞进他衣服的口袋里。
“我知道,谢谢阿香婆婆”
阿年转身离开,瞳孔里的阴霾的雨天好似又将期限延长。
他不是小孩子,不会因为一颗糖而开心,但很多人都忘了……
阿年走后,阿香婆婆将她本身就佝偻着的背向下再弯了弯,吃力地缓缓蹲下处于与她平时的状态。
“小霁,你刚在那样是不好的,很没有礼貌知道吗?”
“为什么?”
“阿年很可怜的,你要尊重他知道了吗?”
“他不可怜啊,他好可爱啊”
阿香婆婆将糖果和其它一些吃的放进她的口袋里,凑在她耳边说。
“他长成那样是因为生病了,他也不喜欢那个样子知道了吗?”
“哦”,她的注意力再次转移到口袋里的糖上。
艾瑞尔并没有完全听懂,她随阿香婆婆去了近处的街角的凉亭里,坐在喧嚣杂乱的场合里听,众多话中她只简单记住了个别,她听懂了,她觉得自己能听懂大人的话就意味着自己也是大人了,她像帕德一样智慧,她的看法和观点都是极具智慧的了。
所以在吃饭的时候除了像各位炫耀今天从各位婆婆那里得来的糖也毫无忌讳地向众人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阿年哥哥生病了长成那样好可怜啊”
“他好可怜啊”,她学着阿香婆婆的语气还有后来从街角听来的大人的言语。
艾瑞尔以为大家都会对自己的看法表示同意,因为银山小镇上的人都这么说的。且她认为这是件非常自豪的事情,她与大人们进行同等的对话,就连现在说出的话她也觉得对极了。
“走路都是歪歪扭扭的”
“他长得只比我高一些,有人说我再过两三年就可以超过他了诶”,这么说我离变成大人真是越来越近了
艾瑞尔嘴角上扬,如此轻蔑的口吻是大人特有的语言艺术,她学会了,正当她洋洋得意的下一秒被突如其来的筷子声打断了幻想
“纪小霁!”
艾瑞尔见父亲手里的筷子不见了,很认真的看着她,有些严肃,黑色的眸子很深邃望不见底,她觉得父亲生气了,她坐端正求救地望向帕德发现同色的眸子里流露出的不认同,艾瑞尔四处张望氛围与她想象中的不同,四双眸子紧盯着自己,她紧张地攥住裙子。
这时父亲再开口,伴随他沉沉压下在心里的重量
“不要觉得自己有多好也不要觉得别人有多差”
这个道理深奥的好似要经过漫长很长的人生岁月的总结,艾瑞尔嘴里反复重复父亲说过的话,很难懂。
“尊重别人,平等地平常地,是你最大的礼貌”
他再次开口,“每个人都在非常努力的生活”
“把别人的缺点当笑话来讲,你的话语和行为会让你变得丑陋,让人讨厌”
艾瑞尔懵懂的点头,伯纳德严肃的态度莫名的让她觉得羞愧,她瞪着眼睛,琥珀色的瞳孔淡淡的失去了些光泽,两颊的雀斑在发烫,低头用筷子尖挑着碗里的米缓慢的塞进嘴里,眼泪顺着脸颊滑进嘴里,很苦涩,虽然很难,她试图去理解去揣测平常语句中夹杂的奥义,平淡而冗长,长长的岁月平铺在六岁的她的面前,她是愣住的,过后,安静的氛围中几道赤裸裸的看她的眼神使她很愤怒。
艾瑞尔双眉皱成一团,下唇颤抖发出来细微抖动的声响
她没有错,不是她的错
凭什么他要骂我!
她不接受一个突然出现说是自己爸爸的人的批评。
她放下碗,甚至没有吃饭,摔了筷子就匆匆跑到房间里把脸捂进被子里哭了起来。
伯纳德和纪和面面相觑,他甚至有些气恼地望向艾瑞尔消失的地方,无措和不安让作为父亲的他觉得艾瑞尔过于没礼貌,无法以一个小孩子的角度给予她最温柔的关怀和教育最后外在的表现只能是以愤怒的形式。
他将起身的动作被纪和按住,双眼盯着艾瑞尔剩了半碗饭的碗和凌乱交叠的两根筷子,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调整呼吸
“伯纳德,你对她太严厉了,她还是小孩子”
“七岁已经不小了!”
纪和伤心地转过头,痛心道:“可她在我们身边还不到一个月啊”
“你也不想在艾瑞尔心里留下这样的父亲的印象吧”
随着她的话语,伯纳德陷入沉默,他再次看向转角口比方才还要迷茫,同时眉间皱得更深,无奈而迷茫,他从未遇到过这样棘手的问题。
“艾瑞尔和你是一个脾性的!”
“这件事就交给我吧,在我这,她是六岁”,帕德缓缓从桌上起身,走进卧室,循着被被子掩盖了一半的声音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她感应到帕德在附近所以红着眼抽泣道。
“这里就是你家,你的新家,纪小霁”,他总是不厌其烦地对艾瑞尔重复一样的话
“可是我不喜欢他”
帕德当然知道那个他是谁,他瞥向倚在门口抱紧手臂的伯纳德,他像是才知道什么是心痛的感觉。
“我想回拉吉丘山庄,我一点也不喜欢他,他不是我爸爸”,艾瑞尔躲在被子里被环抱的感觉让她安心。稍后她有些害怕地低声询问,哀求似的,“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艾瑞尔,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比父亲母亲更爱你”
“他只是用错了方法,但是他说的很对,不要选择逃避自己的错误艾瑞尔,愤怒不能解决任何事情,何况你的愤怒更多源自你不懂,所以这次我不再帮你了,你要靠自己去了解”
帕德话语刚结束,艾瑞尔的哭的声音更大,过后的几分钟里她知道帕德和祖母都和以前不同了,没人会来安慰她了,她已经知道没有用了,她厌恶地认为是这个家改变了原有的一切。
她听着屋外传来若有似无的谈话,红着脸抽抽搭搭地拿袖子按住鼻子跑出去,气愤之下潜意识她告诉自己不要待在这里,出家门的那刻,徘徊在银山小镇的路上,山脉起伏在朝天的远端由深色过度到浅色,艾瑞尔的心情在清凉的山风中缓慢得到平复,
木质结构的小房子,桥边方向的河道边上老人拿着蒲扇坐在竹椅上,有的靠在桥上侃侃谈论,都是些茶余饭后的琐碎,有破损音质的广播,依偎在脚边的土狗,时而忽起的轰笑,艾瑞尔小跑躲在墙边露出双眼睛盯着他们,影子滑入幽暗的小道里,她听不懂他们讲的话,只觉得叽叽喳喳却是她无比想要靠近的氛围。
她贴在墙角注视良久,稍而贴在幽暗的墙上仰头看天,眼神一转,小跑,钻入巷子里。
狗叫声在小巷子里四窜,艾瑞尔来到放走“红唇”它们的地方,她抱着自己蹲在湖边,水被风吹得炸毛,她待在水边,忽然三簇熟悉的影子游了过来,艾瑞尔望着它们熟悉又陌生,她又想起了阿香婆婆说的。
“亲爱的艾瑞尔”,礼帽跳起来尖叫
艾瑞尔惊喜地看着它们,它们三个排列的整整齐齐从水面探出脑袋
“你们没有忘记我?!”,艾瑞尔难掩兴奋,站起来转了几圈,“太好了,我太开心了”
看来阿香婆婆的三秒记忆并不是真实,或是——爱本就永恒。
“你们过的怎么样?”,她继续问。
“昨天我们在湖里交了很多朋友还去了乌龟先生的家里做客,他们都很和善,同时我们也非常想念你,现在我们有了新的生活也希望艾瑞尔永远可以开心”
“乌龟爷爷的家?”,艾瑞尔抱膝蹲下想象她无法探索的水底世界,良久她低头与金鱼们的目光相撞,显然今天不适合想象
“是什么样的呢?”,她轻声呢喃。
一团影子悄无声息落在她头上,光线暗了些许,艾瑞尔转身,看到了父亲伯纳德,被惊吓似的转回身抱住自己的膝盖,伯纳德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后脑勺却什么话都不说,也只在艾瑞尔转身后的第一刻呼唤她的名字
他们默契地像约定俗成般不相互打扰。
艾瑞尔耳边充斥着大尾巴它们的娓娓道来的故事,她低下头不敢有一丝松懈
“它们在说什么?”
艾瑞尔愣了一下,她回头偷瞄了眼伯纳德再别扭生涩地回答说:
“它们……在说去龟爷爷家做客的事情”
“那……龟爷爷家漂亮吗”
伯纳德看艾瑞尔的脑袋点了一下,
“漂亮”,她继续道:“有玻璃碎片做的装饰呢”
“它们有说水下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吗?”
“黄绿色的,早上晨光会从浮萍的细缝间透进去的”
伯纳德点头,“那是早晨朝气的颜色,很羡慕啊”,他抬头看了自己的上方,漆黑的眼珠在放光,仿佛那片黄绿色的天空就出现在银山小镇的上空,银山小镇变成了金鱼说的那般的水底世界。
“那,晚上呢”,他好奇问。
金鱼在水里晃荡身体,艾瑞尔随即摇头,“水里只能靠月光,如果是阴天就没有光”
伯纳德环视四周,鞋子在地面磨出声音
他也是别扭地说:“爸爸带你去认识些新的朋友,小霁就原谅我好不好?”
话如石头被丢进水里,激起一时涟漪然后恢复宁静。
艾瑞尔缓慢起身,两人相对而站,夜风送来荷塘独有的忽浓忽淡的香气。
“去哪里?”,她弱弱地问。
“去山里”
“山里怎么会有朋友”,艾瑞尔抬头望着他的侧脸。
伯纳德带着她同金鱼告别,他们向着后山出发,踏上高高的石阶
“你看,这不就有了吗”,艾瑞尔沿着伯纳德手指的方向,前方一片漆黑,她连近处的草杆也看不清,伯纳德却在她耳边刻意压小的声音说:“看见了吗,看见了吗?”一副很激动的样子。
“在哪里?”,艾瑞尔被他神秘的激昂情绪所感染,她睁大眼睛,凝神屏息在山沟沟里寻找。
伯纳德的声音随着她紧张的呼吸声慢慢平缓像石头一样落在地上,凝神间艾瑞尔听到了细细的泉水声,潺潺,活蹦乱跳地在山间流过隐藏在后方的杂草中,闻到了伯纳德身上的像大树皮一样的气味,她看到了山间刚刚还漆黑的石头花草里窜出一点荧光,像雪花一样轻盈地向上飘。
“是这个吗!”,艾瑞尔兴奋的声音在山石间回荡,将那团轻乎乎的东西吹远了又恰好吹在伯纳德手里,他抓住了,“小声点别吓着它了”,伯纳德提醒她,
艾瑞尔立马用双手把嘴捂得死死的,一双灵动的眼睛在扑闪扑闪地发光。她盯着伯纳德将双手靠近面部贴在唇边貌似是轻轻吹气又好像在说什么悄悄话般
“你看”,伯纳德慢慢将手摊开,里面有一颗椭圆的东西尾部发着光,艾瑞尔凑近了去看,它又马上飘悠悠飞起来,飞向路前方更幽暗的地方。
伯纳德轻轻拉过艾瑞尔贴着她的脸,艾瑞尔能感到他硬硬的胡茬扎在脸上,她看着伯纳德手指向光点消失的地方,他说的话又轻又柔,
“你听好啊,一直沿着这条路走穿过一小片的树林最前面有一个开阔的山坡,那里是整个夏天最漂亮的地方,有好多刚才那样的朋友,放心,路上很安全,阿欢在晚上和阴天的时候是能出来的,你可以找她一起玩。”
“我们现在回去吧”
艾瑞尔微微点头,她主动牵着伯纳德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她仰头就能看见伯纳德在月光下的脸,她忘了自己为什么出来。
“伯纳德先生”
艾瑞尔立马回头,她记得这个声音,是阿年哥哥!
“阿年哥哥!”,她喜出望外地转过头
“小霁?”
“这是我的女儿”,伯纳德介绍说,他瞅了眼阿年手上抱的东西,眼神颇有些赞许,“都看完了啊,你的速度真快”
“是的,伯纳德先生”,阿年显得很庄重,他郑重看着伯纳德的眼睛,“请您再借我一些吧”
艾瑞尔注视着阿年抱着一大叠书继续用他奇怪的走姿走路,她也知道那是生病了,所以她将新学来的词都抛弃了,她已经清楚知道同情的词汇不适用于形容任何一个眼睛仍在闪耀的人。
回去的时候家门口已经围了一群人在一盏白灯下下棋,老人们穿着汗衫人手拿着把大蒲扇或是茶壶,聊天说笑。
“小霁回来啦?”,坐在席上乘凉的阿香奶奶摇着蒲扇手撑着地起身,她十分轻快地来到艾瑞尔身边,一个侧身,艾瑞尔感到的口袋一沉,只见阿香奶奶往她口袋里装了一大把糖果
“奶奶这还有很多哦”,她朝艾瑞尔眨眨眼睛
“我都看到了”,伯纳德笑笑。
“这不是阿年嘛”,阿香婆婆伸长脖子,勾着背,快步挪到阿年边上
“来来来,奶奶这里有很多糖呢”,说完,阿香婆婆把口袋里大把的糖往他口袋里塞,还给周边围过来的小孩变出长长的棒棒糖,花形的那种,艾瑞尔很好奇阿香婆婆看似扁扁的口袋里是怎么装得下那么多糖的。
阿年是来找伯纳德借书的,纪和家算得上是整个村子里书最多的地方了,也是阿年常来的地方,他也不知像这样多少次来回往返,借书,还书,借书,还书……
艾瑞尔跟着他们上楼,楼顶一块的空间像是是圆锥体和长方体的结合,一进门就能看到一张立起来倾斜的桌子,上面贴了一张画着线条的大纸
“这里好多书啊!”,艾瑞尔还是第一次上来这里,她跑了一圈,好奇心的驱动下她站在那副大画前面,线条细密规整勾勒了一个尚未发掘的地方。
“阿年哥哥你看了那么多的书啊”
“你很喜欢看书吗?”
“是的,明年我就要去镇上高考了,我要成为和伯纳德先生一样的厉害的人!”
阿年望向远方,洗白发硬的衬衫在夜风中纹丝不动,他把书按在贴近心脏的地方,那是厚厚的一叠,“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他的影子在水泥地上拉得很长,很细,艾瑞尔觉得他更高挑了些。
“那么,晚安,纪小霁”
“晚安,阿年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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