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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男
喜堂里宾朋满座,新郎举杯相迎。
“恭喜柳公子抱得美人归啊!”
“这楚府高大气派,柳公子好福气啊!”
“柳公子日后得道升天,可别忘了我们呐!”
“柳公子……”
柳公子和来客碰杯后一饮而尽,遮挡在袖袍后面的面色扭曲。在他听来,这些人话里话外都在嘲讽他攀上高枝,尽是一群目光短浅之辈!
但这些人身份地位摆在那,他得罪不起,表面功夫不能少。柳公子放下酒杯,拱手挤出一个笑容:“感谢各位大人前来参加柳某的喜宴,望各位大人吃好喝好!”
这时郤清扶着楚江月姗姗来迟,柳公子像是终于找到发泄口,大步上前,一把抓住楚江月的手,压低声音质问道:“你怎么来这么晚!”
不等楚江月说话,他又继续埋怨:“别忘了这门亲事可是你求来的,如今你倒好,拿起乔来。平日里你再怎么嚣张跋扈我都不管,但今日你最好给我识相点,不然……”
“不然怎么?”轻笑声从喜帕下传出,婉转动听,落入柳公子耳朵里,让他愣了一瞬。
“不然这亲我就不结了!”柳公子回过神,脸红了大半,在心里唾弃楚江月以色侍人。
他知道楚大小姐对这门亲事有多上心,以为拿亲事威胁楚江月,是抓住了楚江月的软肋,楚江月会像以往那样低声下气地哀求他。
楚家大小姐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像狗一样匍匐在他脚边。柳公子理了理喜袍,神情倨傲,微抬着下巴,等待着。
“这样啊。”楚江月略带遗憾的声音响起,“难得柳公子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这亲就不结了吧。”
“这次就先算了,婚后你必须得事事归顺于我……等等,”柳公子话说到一半,突然觉得不对,“你刚刚说什么!”
“这亲,我不结了。”楚江月揭下盖头,直接一巴掌甩了过去,“这一巴掌,是打你目无礼数,直呼本小姐名号,还试图诋毁本小姐。”
楚江月揉了揉手腕,在柳公子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又扇了他一巴掌:“这一巴掌,是打你心怀恶念,妄图给本小姐下药。”
柳公子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脸,眼里冒火:“楚江月!你竟敢打我!”
“啪!”
楚江月又打了柳公子一巴掌:“这一巴掌……”
“看你不顺眼,打便打了,还要挑日子吗。”
楚江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见柳公子心底就有一股无名火,夹杂着无可调和的仇恨。她是个从不委屈自己的主,既然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掉出问题的人。
柳公子气急败坏,口无遮拦起来:“楚江月!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楚大小姐吗?!你害死了自己的亲生父母,害的楚家被满门抄斩,这天底下除了我,还有谁会……”
楚江月没让柳公子把话说完,直接一脚将人踹飞了出去。柳公子倒在楚家供奉的神像前,吐出一大口鲜血。
“把嘴擦干净了再和我说话,恶心。”
旁观的郤清看着眼前混乱的场景不禁感叹:不愧是小师妹,杀伤力和搅局的能力一如既往的强。不过剧情都崩成这样了,拉她们入幻境的存在应该也要现身了吧。
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一道失魂落魄的声音响彻半空,四周的场景开始扭曲,逐渐变成另一番模样。
这其实是一个典型的凤凰男的故事。
从小在深闺长大的大小姐偶然遇见一落魄书生,书生待她温润有礼,邀她月下赏花。单纯的大小姐被书生蛊惑,不顾父母阻拦坚持要与书生在一起。父亲心疼女儿,不愿看女儿受苦,便竭尽全力帮扶书生。书生成功入赘,借助女方家族的权势步步高升,在官场混得如鱼得水。书生渐渐撕开表面那层温润有礼的假面,对大小姐只剩疏离与厌烦。大小姐装作不知道,徒劳地维持这个家表面的美好。
但是书生并不满足于此。他每次看见大小姐,都会想起自己当初的不堪,他总觉得有人在背后嚼他舌根,嘲笑他是入赘郎。他下定决心要摆脱这份耻辱,最好的办法是让大小姐一家都消失,世人以后再提起他,便会只记得他的辉煌功绩,是不会记得死人的存在的。
皇家忌惮大小姐父亲功高盖主,派密探在书房找到了大小姐父亲通敌卖国的罪证,大小姐一家锒铛入狱,后于午门斩首示众。念书生大义灭亲,举报有功,书生被罚俸禄三年,以儆效尤。大小姐在书生的运作下假死逃脱,换了个身份继续生活在以前的宅院中。
大小姐却恨不得自己已经死了。看着以前和父母生活在一起时的点滴痕迹,想起害自己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官场得意,想起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引来了一头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大小姐不敢死了——她无颜面见列祖列宗。仇恨铺满了她整个胸腔:她要报仇。
她等啊等,终于等来了一个好时机。
那天是上元佳节,全府上下都沉浸在过节的气氛里,只有她窝在一间又破又小的房间里,听着远处传来的欢声笑语,数着生命的倒计时。书生喝的酩酊大醉,在恍惚间又踏入了她的院子。
不是为了悔过,而是为了羞辱她。那些话她已经听腻了,甚至都能背下来了,她不想再听了。守着她的仆人因为过节的缘故早已离开,她的手伸进枕头下,慢慢抽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在书生不可置信的眼光中猛地将匕首送进书生的胸膛:“去死吧!”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大小姐杀红了眼。确认书生再无呼吸后,自刎而死。
死后化作怨鬼,屠了皇城。
仇报了,却染了杀孽,再也无法投胎,终日徘徊在此地,记忆产生混乱,一遍遍上演着悲剧。
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意识的楚江月凑到郤清耳边:“师姐,看见了吧,相信男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郤清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幸好修的是无情道。”从根本上杜绝了恋爱脑的可能性。
“这可说不定哦。”楚江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保不准会有什么阿猫阿狗找上你,要和你来一段刻骨铭心的生死之恋呢。”杀妻证道的那种,保证刻骨铭心。
郤清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是不是又看见什么了?”
“我随口说的啦……”楚江月打哈哈岔开话题,“师姐,幻境已破,这怨鬼怎么办?”
怨鬼穿着一身大红喜服,满脸血泪,呆呆地站在两人面前,有一种诡异的乖巧感。
并非是她没有攻击性,而是她被楚江月毫不留情地揍了一顿,老实了。
“超度了吧,也是个可怜人。”郤清道,“我去外面看看,此处怨气丛生,极有可能滋生空蝉果。”
楚江月点头,画下往生阵,引着怨鬼站进去,开始超度。雾气包裹住怨鬼,怨鬼的身影渐渐消散。
“下辈子眼睛擦亮点,好好生活。”
雾气里,大小姐意识恢复,脸上的血泪和伤痕也都散去,露出一张姣好的面容。她冲楚江月做了个揖:“多谢仙长。”
雾气散去,一团金光飞向楚江月,融进她的额心。
“日行一善,完成!”
楚江月打了个响指,盘腿坐下开始调息运灵。
以前师尊要求她每日下山日行一善,弥补预知支取的气运。自从被雷劈后,师尊反倒不做要求了,让她顺其自然,说她看见的命运片段过于强大,气运亏损厉害,除非有大机缘,否则会不时倒点小霉,就当磨炼了。后来闭关冲击炼气境,很久没有日行一善,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今日再次获得气运,楚江月觉得神清气爽,卡在瓶颈期的境界也松动了几分。
一个周天运行结束,楚江月吐出一口浊气。她睁开眼,没有看到郤清的声影,疑惑地“嗯”了一声:“师姐怎么还没回来?”
正念着,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楚江月细细听了会,暗道不好,急匆匆赶了过去。
是郤清和一群穿着其他宗门服裝的弟子吵起来了。
准确的说,是那群弟子在单方面和郤清吵架。
“把空蝉果交出来!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这个空蝉果分明是我们先看到的,你凭什么拿走 !”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识相的话赶紧把东西给我们!”
郤清淡定地把空蝉果装进乾坤袋,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将乾坤袋塞进袖袍,还施了道防御加固法术,随后才慢悠悠地抬起眼,上下打量那群弟子,末了把眼睛挪开,轻啧一声。
那群弟子:“……”虽然她什么话都没说,但他们好像被嫌弃了。
领头的弟子不满郤清的态度,但还是按捺着性子,上前一步拱手道:“这位道友,这空蝉果是炼器的绝佳材料,可不是什么普通灵草灵果。你没见过觉得稀奇,趁我们不注意抢走了它,我们可以理解。只要你把空蝉果还给我们,我们就不和你计较。”
他神情倨傲,语气高高在上,好像能和他说话已经是郤清撞了大运。
“这果子上写了你们名字?”郤清十分不解,“张口闭口就是我抢了你们的东西,修炼把脑子修坏了吗?”
被人当着面骂脑子有问题,那领头弟子气急:“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万归宗的亲传……”
“我管你是谁。”郤清被吵的头疼,开口打断他。她找了一圈才找到空蝉果,又花费精力斩杀了空蝉果的守护灵兽,这群人不过是远远看了一眼,便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要抢空蝉果,她没直接动手已经很给面子了,“滚。”
“你!”
领头弟子还想再说些什么,他身后的女修不耐烦道:“师兄,别和她废话了。修真界本就是弱肉强食,既然她如此不配合,那就直接动手!杀了她,东西自然就是我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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