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七八糟

　　这里是“隔”，所有即将死和即将生的生物都汇聚在此，等待死或等待生。白色的小光球会跟随要生的，黑色的小光球会跟随要死的，你才刚来，有一小段时间，时间一到，看你身边汇聚的小光球就知道是生是死了。现在，由我来带领你了解参观一下“隔”吧。
　　柯朵很奇怪，这里是哪里？“隔”？这是什么？这个怪人又是什么？
　　现在正引导着她向前走的这个人，一个黑斗篷，覆盖全身，似乎没有脸，也有可能是斗篷太大了，把脸给藏着了，所以看不见。声音，似乎不是从头部那块儿发出来的，而是从黑斗篷的各处。周围，不止一个黑斗篷，也不止一个斗篷，还有白斗篷，那些是引导生的。
　　“那是什么？”柯朵没有多少情绪，指向一个圆柱形的房子，说是房子，却是只有窗没有门，窗户还很大，几乎从圆柱的最顶部，一直延伸到，距离地面两米左右的地方。
　　那是小光球出来的地方。
　　前方的黑斗篷没有停，似乎这不是她需要了解参观的地方。
　　“这么多小光球都是从这里出来的吗，这附近就这一个。”柯朵没再继续往前走，刚才，她没有反应过来，像一只牵线木偶，跟着前面的黑斗篷。
　　黑斗篷同样停下，转身。
　　这些你不需要知道，看看就好了。
　　随后转身继续往前走。
　　他是不是在飘啊？”柯朵没在多看，其实她也没多感兴趣。
　　一路上，只有路。
　　随后出现一阵雾气，穿过后，周围变得喧嚣，像到了集市。
　　有动物，有植物。
　　这里就是“隔”的中心了，刚才的地方叫边缘，是已经没有时间的生物所呆的地方，不同的我们将生物带离“隔”，带向生或死，是离开的地方，同样，刚到“隔”的生物也是出现在哪。黑斗篷依旧前进。
　　柯朵没有说话，默默跟着，同时观察四周。有人，但很少，还看到一只小猫，各种生物都有，但感觉每种都不多。
　　“时间是什么？”她问，“我有多少时间？”
　　时间是转折，你现在还有四天，也就是九十六个小时。
　　“刚才走了那么久，一点时间都不算？”
　　不算，只有进入中心了才算，所以，具体时间是九十五小时，四十九分钟，二十八秒，二十七秒，二十六秒......
　　“好了。”柯朵打断，“你说点别的，我不喜欢闹钟。”
　　好的，你想听什么。
　　“随便......算了，你说你是什么？”
　　我是“隔”的引路人。
　　柯朵抿了下唇，沉默了会儿，问：“四天的时间一到，我就必须跟着你去边缘，然后死掉吗，立刻‘隔’以后，我会去哪儿？”
　　是的，不过你不一定有四天，不一定只有四天，只是现在是四天，时间会发生变动，你也不一定会死，离开“隔”以后会去哪儿，我也无从所知，那超出了我所需了解的范围。
　　“时间变动是什么意思？”
　　你体内有白色小光球的存在，并且在与黑色小光球抗衡。
　　“白色小光球为什么要和黑色小光球抗衡？”
　　生物本能或外界因素
　　“我是因为什么？”
　　这我无法知晓，不过，你自己应该知道。
　　“......所以白色小光球输了我就会死，反过来我就会活，嗯......哦，我懂了，时间就是小光球抗衡的时间，在时间结束之前，如果白色小光球赢了，我是等待生，输了就是等待死，但......为什么时间会变多？”
　　时间变多说明两方数量同时增多，时间变少说明其中一方减少或增多，因此影响抗衡时间。
　　“哦......那如果时间发生变动你会告诉我吗？”
　　如果你问的话，我会的。
　　柯朵没有在问，而是看向周围，形形色色的生物不停穿梭，不时发出些声响，但没有看见人了，连猫狗都没看见一只，她现在想接触一些与人有关的动物，家禽都行，但她现在看到的，丑丑的食蚁兽，长得奇怪的树，很大的“草”，不知道叫什么，反正像一株草，唯一见过的次数比较多的，是一只狮子，而且还是在动物园和电视手机上。
　　“为什么要所有生物混在一起，分开不好吗？”
　　都是生物，有什么分开的必要。
　　“但是......但是我们长得都不一样啊，我现在想找个人和我说说话。”
　　当然可以，在时间归零之前，你可以任意走动和寻找。
　　柯朵撇嘴，轻轻翻了个白眼。
　　不远处，突然出现躁动，一个中年男人，不断撞开周围的生物，跌跌撞撞地，他在逃跑，而后方，一个黑斗篷紧跟着。
　　中年男人跌倒在地上，却依旧不停，手脚并用地往前爬，在众多爬行动物中，竟没有一丝违和感。
　　他惶恐大叫：“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要回家，我求你放我出去......”
　　远处的黑斗篷停在他跟前，离太远了，柯朵听不清，于是她回头。
　　“他会跟他说什么？”
　　不知道
　　“他是时间到了对吗？”
　　是的
　　“如果我的时间永远不归零，会一直待在这吗？”
　　是的
　　“你会一直跟着我吗？”
　　在将你带离“隔”之前，都会。
　　“你必须跟着我吗，能不能别跟着我？”
　　可以，不过这样你容易有危险，将死之物会抢夺将生之物身上的白色小光球，来延长自己在“隔”中的时间，当将死之物抢夺到一点量的白色小光球后，就可以转死为生。虽然你是因为死进来的，但并不代表你不会生，就如同刚开始与你说的，你体内还有白色小光球，并且在努力抗衡。你年龄不大，又是雌性，最容易成为被抢夺的目标。最主要的，你是人，人类和其他生物类很不一样，人大多数算是弱者，会连一只比自身小几百倍的爬虫都敢到害怕，不过人类很聪明，所以人类似乎又算是强者。在这儿，会抢夺其他生物的白色小光球的，只有人类，也只有人类会在时间归零后不愿离开，因而狼狈不堪，譬如刚刚的雄性。
　　超级怕虫的柯朵表示有被内涵到，“你能不能别雄性雌性的叫啊，我又不是动......好吧，我是动物。”
　　如果你强行让我离开，我会离开的。
　　“算了算了，你还是陪着我吧，对了，我还有多少时间？”
　　二十八小时，三十六分钟。
　　柯朵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你和其他人类有些不同，按人类的年龄来算，你还是个真在学习如何捕猎的幼崽，而你却来到了“隔”，听到自己可能会死后，一点也不慌张，从刚才到现在，你看起来都很冷静，你的疑问也不多，似乎一点也不好奇，与其他人类相比，你显得有些奇怪，不过，像你这样的人类，最近越来越多了，而且雌性居多。人类，又进化了吗？
　　最后一句话，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寻求答案。
　　柯朵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眨着眼睛，看着黑斗篷似乎存在的脸，过了会儿，她问：“如果我抢夺别的生物的光球会怎么样？”
　　你会被控制，有管理者会来捉捕你，将你控制住，限制你的行动。
　　“哦，所以被控制之后，就只能等时间结束了，然后别带离开是吧，那如果，我已经抢到光球了，被控制后，会把光球归还原主吗？”
　　不会，小光球已经融合，转已折。
　　“那我要是没抢到呢？”
　　在没有发生光球抢夺前，不会有管理者出现。
　　如果我真要去抢，该怎么抢，我没看到自己身上的小光球啊？”
　　小光球就在体内，将手伸进去就能摸到。
　　“伸进去？怎么伸......我去。”柯朵伸向胸口，手直接穿了进去。
　　“小光球，是热的。”手上传来的温热，让柯朵有些恍惚，让她麻木的脸上，多了点惊讶。情绪开始流动，开始顺着血液漫延，开始充斥每个角落。
　　“你就这么告诉我了，到时候我要是真去抢别人小光球了，你会怎么样？”
　　这我并不知晓，你是我带领的第一个人类。
　　“那你就没看到过别的人类抢了小光球，然后那个人的引路人怎么样了吗？”
　　见过，不过这并不在我所需了解和完成的任务的范围。
　　柯朵再次撇下嘴角，脸上多了一丝无语和无奈，原来是个人机啊。
　　先前惨叫求饶的男人已经不见，周围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喧闹，是万物共生的喧闹声。
　　“你能跟我讲讲你之前引导的生物都是什么吗？”
　　抱歉，这我无法告知。
　　“好吧，你不是说要带我了解参观吗？其他生物都走来走去，怎么就我们站在原地？”
　　黑斗篷难得没有立刻回答，安静了一会儿后，黑斗篷转身。
　　我以为你对刚才那一幕很感兴趣，而这里是最中心，发生刚才那件事的概率很高。
　　“......还好吧，所以这里这么热闹，是因为这里是最中心，除了中心和边缘，还有其他地方吗？”
　　当然，你会想去有许多同类的地方吗？
　　“同类？，你是指人吗？”
　　是的。
　　柯朵彻底无语，“......有这地方你不早说。”
　　中心是个最热闹的地方，人类是群居生物，难道不想和一群生物待在一起吗？而且死亡是孤独的，你会想孤独的待着吗？
　　“但是群居是合同类群居啊，这些生物对我来说都是异类，再说了，孤独并不是一个人就会孤独，也不是在人群中就不会孤独。孤独是内在状态，而不是外在体现。”
　　黑斗篷沉默了，似乎是在思考。
　　原来是这样的吗？人类数量很多，人类每天都会见到人类，我以为你会想见见，和自己不同的生活，人类不总是喜欢观察与自己不同的生物吗？
　　柯朵无奈道：“我一点都不想，那其他生物是自愿带到中心的吗？”
　　是的，死亡是孤独的，其他生物的表达能力虽不及人类，但如果对周遭的环境感到不是，是会十分焦躁的，不过当引路人将其汇聚在一起后，生物们焦躁不安的情绪，有明显的减弱，不过也有例外，也对，你是人类，在这些例外中，人类占比确实是最多的。
　　说着，黑斗篷又带着柯朵走上了那条只有路的路，在中途停下，转向另一半，离开小路走向前方的空茫。
　　柯朵没有犹豫紧跟其后，甚至想抬手揪住黑斗篷，但手穿过去了。她抿了下唇，没忍住将手再次伸进胸口，抓住了那个温热的，圆润的小光球，随后抬头看向黑斗篷。
　　“我觉得很奇怪，一群不同的生物待在一起才应该感到不安吧。”
　　因为死亡是孤独的。
　　“可很多生物生前也是孤独的，老虎就是，人类有句话，‘一山不容二虎’，说的就是一个山里只有一只老虎，还不许别的老虎靠近......不对，山里是只有一只老虎，又不是没有别的生物，好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柯朵叹了口气，“奇奇怪怪的......”
　　前方景色豁然，其实也没什么景色，只是有几个人了而已。
　　几个人类不约而同地看了过来，但柯朵看不清他们的脸，他们的脸都是糊的。
　　“为什么他们的脸是糊的。”柯朵眼神直直地，停留在前方一个人的脸上，没有在移动，甚至都没在眨眼。
　　也许是你近视了，我记得人类在近视后，是会出现视线模糊不清的。
　　“呃......好吧我还真就是了，那我为什么没有眼镜？”
　　因为你来到这里的时候没有眼镜，不过，刚才你在中心的时候，就没有发现视线模糊吗？
　　“我还真就没发现，主要是那些生物我都没怎么见过，也没多看，还以为就长那样。”
　　生物在遇到曾经未曾见过的生物时，不应该感到好奇吗，你和其他人类很不一样。
　　柯朵没有再说什么，她发现她一直在看的那个人，好像也看向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一阵慌。
　　“我还有多少时间？”她突然问。
　　六小时，十八分钟。
　　被柯朵一直盯着看的人，也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突然就走过来。
　　“我去！她怎么要过来了啊？！”柯朵一下子慌乱了，躲到了黑斗篷后面。
　　你在害怕吗？你不是很想见到同类吗？为什么要躲？
　　黑斗篷一串三连问，并且丝毫不给面子的让开了，将其完全暴露在已经走到跟前的人类面前。
　　对方的黑斗篷也紧跟在其后。
　　“是你！”短发女生不可思议地看向柯朵，“你怎么也在这儿......”
　　柯朵低着头，耳尖微微泛红，嗯了半天没嗯出个所以然。
　　“怎么了吗？”短发女生凑近，偏头想要看柯朵被藏在头发里的脸。
　　“没......没怎么，你怎么也在这儿啊......”柯朵意识到对方的靠近，突然抬头连连后退，整张脸红得像要滴血了。
　　对方有些奇怪的看着柯朵，犹豫了一下，开口问到：“你还有多长时间？”
　　柯朵愣了一下，开口：“六个多小时，......你呢？”
　　短发女生抿了下唇，“我可能会久一点，还有四十五个小时的样子。”
　　“嗯。”柯朵轻轻应了一声，又把头低了下去，内心像是松了口气。
　　“那个......”对方摸了摸头发，“我不记得你叫什么了，不好意思。”
　　柯朵顿了一下，抬头有些伤心的开口，“我叫柯朵。”
　　“嗯，花朵的朵吗？”
　　“对。”
　　短发女生盯着柯朵看了会儿，看得柯朵手心都出汗了，“那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柯朵嘴角抽了一下，“记得，苏十莳。”
　　苏十莳鼓起右边的脸，有些不服气的刚要开口，柯朵身后的黑斗篷却突然开了口。
　　这就是喜欢吗？
　　柯朵听到后，原本恢复正常的脸色，“涮”的一下有红透了。
　　对面的苏十莳表情微妙，随后笑了一下。
　　而黑斗篷丝毫没有注意到，继续开口，
　　这是人类常有的情感，我听说过，虽说其他生物也会存在这种情感，但更多的是人类拥有这种情感，而且也似乎只有人类会对同性产生这种情感，其他生物所谓的“喜欢”似乎更多的是为了繁衍后代，也只有人类会......
　　“停！求你不要在讲了啊！”柯朵直接捂着脸蹲下了。
　　怎么了，是有说的不对的地方吗，看来我对与人类还不够了解，如果你愿意，可以和我讲讲人类吗？
　　苏十莳弯腰，轻笑着说：“你喜欢我啊。”
　　柯朵疯狂摇头，“我不是，我没有，人机快闭嘴啊！！！”
　　人类真是奇怪和难懂。
　　这是跟在苏十莳身后的引路人说的。
　　确实，我引导的人类，和你引导的人类很不一样。
　　是，最近来到“隔”的这种人类越来越多了。
　　我很想了解一下，但她话很少。
　　苏十莳回头看了看两个黑斗篷，挑眉，“你俩就聊上了。”
　　柯朵微微抬脸，幽幽地说：“明明是你自己说要带我了解‘隔’的，怎么变成你想了解我这种人类了......”
　　抱歉，你的话实在是太少了，我觉得你好像对“隔”不感兴趣，所以想借此机会了解一下像你这样的人类。
　　柯朵：“我话哪里少了......”
　　哪里都少。
　　“噗——”苏十莳突然喷出一声笑，将头偏向一侧，肩膀止不住的抖动。
　　为什么要笑？我一直无法完全理解人类的情绪，它们总是多变的。
　　苏十莳的黑斗篷疑惑。
　　“你当然不能完全理解啊，毕竟你不是人，要是能完全理解的话，你估计就变成人了。而且情绪这种东西，就连人类自己都是无法完全理解的好吧。”柯朵依旧蹲着，脸埋在膝盖上，小声叭叭，声音闷闷地。
　　“就是。”苏十莳同样蹲了下去，歪过头在柯朵耳边说：“喜欢就喜欢呗，干嘛这么不好意思啊，又不会怎么样，反正我们都死了，死都死了，你还怕什么。”
　　柯朵不语，只是一味的在心中无奈流泪，无能怒吼，啥意思啊，啥叫不会怎么样啊，这可太会怎么样了啊，还什么死都死了，现在不跟没死一样吗。我服了，这死人机，都怪这死人机！
　　苏十莳：“对了，你是怎么死的啊，他们说的‘这种人类’又是啥意思啊？”
　　柯朵顿了一下，总算抬头，盯着苏十莳的鼻尖看了会儿，说：“你先告诉我你怎么死的。”
　　“我嘛......估计是被车撞了，我只记得我在骑共享，然后闯红灯了。”
　　“那你怕吗，到时候你可能会死。”
　　“现在还好，刚开始很怕，但在这呆了这么久了，好像就没那么怕了。”
　　我们该去边缘了。苏十莳身后的黑斗篷突然开口。
　　苏十莳浑身一颤，瞳孔骤缩，有些不可置信回头看向黑斗篷。
　　同时，一旁的柯朵听到后也整个人都怔住了，嘴唇微张，抬头看着对方发愣却带着恐惧的脸，说不出话来。
　　你的时间归零了。
　　“我刚才不是还有......呼......”苏十莳吐出口浊气，又鼓起右边的脸，“我要死了啊......”
　　走吧。
　　苏十莳点了点头，又对柯朵说：“我先走啦，你再去找个伴吧，我之前有看到跟我们差不多大的人，就是不知道还在不在。嗯......我走了，拜拜。”说完，她没有回头的跟着黑斗篷走了。
　　柯朵还是蹲着，在原地愣了很久，突然，她猛地起身，看向身后的黑斗篷。
　　“她不一定会死对不对！她只是要离开，但她可能走向的是生而不是死，她只是要离开了......”
　　她会死，虽然我并不是她的引路人，但我能看见她体内的白色小光球抗衡失败了。
　　“......”柯朵张张嘴，很想说点什么，但又说不出来什么，只是把眉毛皱成一团。
　　你急了，从刚开始进了到现在，你第一次有这样的表情。
　　“你能带我去找她吗？”
　　可以，但不一定找得到。
　　“没事，我们快到，你能不能跑？”
　　中心。
　　一个女孩跟着一个黑斗篷往某一个方向狂奔，过一会又回来，然后不间断地跑往另一个方向。
　　“啧！怎么哪都没有，这破地方到底有几个边缘！”
　　无数个。
　　“靠！”
　　柯朵没有停下，大口喘着气，“快点！我们再快点！”
　　所以说功夫不负有心人。
　　远远的，苏十莳缓缓地跟在黑斗篷身后。
　　你现在找到了，但她就是要死了，你看她身边全是黑色小光球。
　　“你管我，我现在还有多少时间？”柯朵依旧没有停下。
　　五十二小时，二十一分钟。
　　“又变长了啊。”柯朵看着苏十莳的背影。其实，在没死之前，俩人讲过的话估计都不超过十句，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把她看的那么重，但无所谓了。
　　以后我可能还会这样，那就把这个机会留给值得的人吧！她这样想。
　　“苏十莳！”柯朵大喊，她其实很胆小，真的真的很胆小，胆小到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苏十莳转身，有些意外的被张开的双臂抱住了，她突然发现，柯朵的耳朵上有两颗痣，一颗在耳垂上，一颗在耳骨中间。
　　“我......我喜欢你......”柯朵的声音轻了下来，她本来打算大声喊出来的。
　　苏十莳愣了一下，抬起手同样抱住了她，“我知道了，谢谢你的喜欢。”
　　随后柯朵又马上松开，抓住苏十莳停在空中的手，没有犹豫的迅速扯向自己的胸口，手不出意外的穿了过去，她带着苏十莳的手，抓住了那个温暖的小光球。
　　苏十莳震惊地张开双唇，低头看着穿进去的手。
　　她说：“你不是问我怎么死的吗，我自己故意死的，我这种人，就是救活了，以后没准还会这样，但你不一样，你比我值得拥有这个活下去的机会。”
　　柯朵的身上开始散发出白色小光球，这些小光球全部都飘向苏十莳的身体，而苏十莳身上则散发出黑色小光球，飘向柯朵的身体。
　　“什么啊，谁都值得拥有活下去的机会啊！”苏十莳反应过来，用力地想要将手抽回，但手似乎使不上劲，柯朵只是抓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就好像被那个温暖的小光球给粘住了，让她松不开手。
　　“你......怎么能这样啊......”苏十莳的眼眶突然红了，“想让我愧疚死是吧......好过分啊......”
　　小光球不再进行运动，两人形成鲜明的对比，一个黯淡无光，一个光芒万丈。
　　走吧，转以折。
　　两个黑斗篷同时出声，而苏十莳的黑斗篷，从底部开始，有了白色蔓延上来。
　　慢慢的，小光球已经完全进入身体内。
　　“走了，拜拜。”柯朵笑了一下，转身跟着黑斗篷走了几步，又回头，“不要再闯红灯了啊。”
　　苏十莳将低着的头抬起，一滴眼泪从眼角顺着脸颊滑到下巴吊着，随后另一个眼角也滑落一点眼泪，和原先吊在下巴的眼泪汇聚，然后滴落。
　　她哭了，因为我。柯朵对上她那双湿透的双眼。
　　对方猛地吸了下鼻子，冲上来抱住柯朵，在她有两颗痣的耳朵边，声音颤抖地，轻轻地，“谢谢你。”
　　再回头，她还是回了头，刚才她跟苏十莳说好，谁都不许回头。
　　柯朵说：“我想再看看她。”苏十莳身边的引路人，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白斗篷。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离开后，关于“隔”的记忆会消失，她不会留下任何与这里有关的记忆，她会完全忘记你为她所付出的一切。
　　“你管我。”柯朵撇嘴，“不记得就不记得呗，挺好的。”
　　人类，真难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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