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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的风带着槐花香钻进窗棂时，唐小包正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写作业。布偶猫小白蜷在他的胳膊旁，蓬松的尾巴随着笔尖的移动轻轻扫过桌面，留下一串毛茸茸的影子；橘猫小橘趴在桌下，圆滚滚的肚子随着呼吸一鼓一鼓，爪子偶尔扒拉两下唐小包的裤腿，像是在催他快点写完陪自己玩；三花猫花花则蹲在不远处的篱笆边，盯着爷爷侍弄草药的背影，三色的毛发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爷爷，这株薄荷长得真好！”唐小包举着铅笔，看着爷爷把一株绿油油的薄荷移栽到陶盆里。爷爷的背比去年更驼了些，灰白的头发在风里飘着，像株成熟的芦苇。
　　爷爷回过头，脸上的皱纹挤成一朵菊花：“等晒干了给你做薄荷糖，泡水喝能醒神。”他放下小铲子，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墙上的日历，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又很快舒展开来。
　　唐小包没在意，低头继续写算术题。可他没发现，桌下的花花突然竖起了耳朵，三色的毛发里，黑色的部分悄悄变深了——它捕捉到了爷爷刚才那一瞬间的失落，像颗被雨水打湿的石子，沉甸甸地落进心里。
　　接下来的几天，唐小包总觉得家里的气氛有点怪。爷爷每天早上都会站在日历前看很久，有时还会轻轻叹气，可当唐小包问“爷爷你在想什么”时，他又总是笑着摆手：“没事没事，爷爷在数着日子等你放暑假呢。”
　　小白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总爱跳到日历旁边的书架上，用爪子轻轻拍打那个画着红圈的日期。小橘则变着法儿地讨爷爷开心，一会儿叼来爷爷的老花镜，一会儿用圆滚滚的身体蹭他的腿，可爷爷只是摸摸它的头，眼神里还是藏着点说不出的落寞。
　　最敏感的要数花花。有天晚上，唐小包起夜时发现花花不在窝里，他蹑手蹑脚地走到爷爷的房门口，看见花花正蹲在爷爷的床前，用尾巴轻轻扫着爷爷的手背。爷爷没睡着，只是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花花每扫一下，他的嘴角就会微微上扬一点，可那笑容很快又会消失。
　　“花花，你怎么在这儿？”唐小包轻声问。花花转过头，对着他轻轻叫了一声，然后跳下床，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它想让唐小包也摸摸爷爷的手，那双手因为常年侍弄草药，布满了老茧和细小的伤口，此刻却凉得像块浸在溪水里的石头。
　　回到房间，唐小包躺在床上，小白和小橘挤在他身边。他想起爷爷白天看日历的样子，想起花花刚才小心翼翼的动作，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你们说，爷爷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他摸了摸小白的头，小白用蓝宝石似的眼睛看着他，尾巴在被子上扫出细碎的声响。

　　第二天一早，唐小包特意凑到日历前仔细看。五月十六号被红笔画了个圈，旁边还有个小小的“芽”字。“这是什么意思呀？”他挠挠头，正琢磨着，花花突然跳上桌子，用爪子轻轻按住那个红圈，然后转过头，对着院子里正在晾草药的爷爷叫了一声。
　　唐小包顺着花花的目光看去，爷爷正拿着株刚晒干的艾草发呆，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能看到眼角的皱纹里藏着些亮晶晶的东西。那一刻，唐小包突然想起去年的今天——爷爷也是这样对着艾草发呆，妈妈还偷偷告诉他，那天是爷爷的生日。
　　“呀！”唐小包拍了下脑门，“爷爷的生日快到了！”他看着花花，三花猫正用尾巴轻轻扫着他的脸颊，像是在说“终于想起来啦”。小白跳到日历上，用身体挡住其他日期，只露出那个红圈；小橘则兴奋地在桌子底下转圈，爪子把地板挠得“沙沙”响。
　　可唐小包的高兴劲儿没持续多久，就蔫了下来。爸爸妈妈在城里打工，要到暑假才能回来，家里就他和爷爷两个人。往年都是妈妈提前买好蛋糕，爸爸负责炒几个拿手菜，今年……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零花钱，只有十五块五，是攒了三周的早饭钱。
　　“怎么办呢？”他蹲在地上，看着三只猫咪，“我们能给爷爷准备个像样的生日会吗？”小白用爪子拍了拍他的手，小橘叼来他平时装零食的铁盒，花花则对着院角那丛开得正旺的野蔷薇叫了一声。
　　唐小包看着猫咪们认真的样子，突然挺直了腰板：“对，我们有小白，有小橘，还有花花，一定能给爷爷一个大惊喜！”
　　接下来的几天，唐小包和三只猫咪开始了一场秘密行动。每天放学回家，他都假装和平常一样写作业、帮爷爷晾草药，可一到晚上，就和猫咪们凑在一起商量计划。
　　“首先，得有个生日蛋糕。”唐小包趴在床上，对着笔记本写写画画。小白趴在旁边，用尾巴尖在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圆圈，像个没涂满的蛋糕；小橘则叼来块奶奶去年做的桃酥，放在笔记本上，像是在说“用这个代替吧”；花花跳上书桌，对着窗外的桃树叫了一声——院子里的桃树今年结了好多果子，红彤彤的像小灯笼。
　　“有了！”唐小包眼睛一亮，“我们可以做个桃子蛋糕！”爷爷最爱吃桃子，去年妈妈做的桃子派，爷爷一口气吃了两大块。他翻出妈妈留下的食谱，找到“简易水果蛋糕”的做法，需要面粉、鸡蛋、牛奶和新鲜水果。
　　“面粉和鸡蛋家里有，牛奶可以去村口的小卖部赊账，桃子就摘院子里的。”唐小包盘算着，突然想起个问题，“可是我们没有烤箱啊。”家里只有个老式的煤炉，平时用来烧水做饭。
　　小白突然跳下床，跑到厨房门口，对着那个平时用来蒸馒头的蒸笼叫了一声。唐小包一拍大腿：“对呀！可以用蒸笼做！就像做发糕一样！”他把食谱上的“烤箱上下火180度”改成“煤炉小火蒸40分钟”，还特意在旁边画了个小猫咪举着蒸笼的图案。
　　解决了蛋糕的问题，唐小包又开始琢磨装饰。他想在蛋糕上插几根蜡烛，可家里只有过年剩下的红蜡烛，太长了。小橘叼来爷爷修草药用的小剪刀，花花则对着墙上的日历叫了一声——爷爷今年六十八岁，需要六根短蜡烛。
　　“我们可以把长蜡烛切成小段！”唐小包拿起剪刀比划着，小白赶紧用爪子按住他的手，对着桌角的火柴盒叫了一声，像是在提醒他“小心火”。唐小包吐了吐舌头：“等爷爷睡着了，我们在厨房偷偷弄。”
　　最让唐小包发愁的是礼物。爷爷平时什么都不要，总说“有你在身边就够了”，可唐小包还是想送份特别的礼物。他看着爷爷每天坐在院子里的小马扎上晾草药，小马扎的腿都松了，爷爷总要用石头垫着才不会晃。
　　“我们给爷爷做个新凳子吧！”唐小包想起后山有棵刚被风吹倒的松树，树干粗细正好适合做个小板凳。小橘听到“凳子”两个字，立刻兴奋地原地转圈——它的力气大，搬木头肯定没问题。
　　说干就干。周末一早，唐小包借口“上山采蘑菇”，带着三只猫咪往后山走。小白走在最前面，蓬松的尾巴在草丛里扫来扫去，惊起几只蚂蚱；小橘扛着唐小包特意找来的小锯子，圆滚滚的身体因为负重而左右摇晃，却没放慢脚步；花花则在旁边警戒，时不时停下来嗅嗅空气，确保没有危险。
　　找到那棵倒下的松树时，唐小包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树干笔直，没有虫蛀，正好够做个小板凳。“小橘，看你的了！”他拍拍小橘的头，橘猫立刻心领神会，用两只前爪抱住树干，猛地一用力，竟把一段手臂粗的木头硬生生掰了下来。
　　“哇！小橘你太厉害了！”唐小包赶紧拿出锯子，把木头锯成合适的长度。小白用光影在地上画出凳子的样子，哪里该留腿，哪里该做面，分得清清楚楚；花花则用爪子清理木头上的树皮，三色的毛发上沾了不少木屑，像戴了顶小花帽。
　　等他们扛着木头回家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唐小包把木头藏在柴房的最里面，用干草盖好，打算每天晚上偷偷打磨。他看着三只猫咪满身的尘土，忍不住笑了：“今天辛苦啦，晚上给你们加餐！”
　　小白蹭了蹭他的脸，小橘叼着他的裤腿往厨房拖，花花则对着灶台叫了一声——它们闻到了爷爷炖肉的香味，今天是赶集日，爷爷肯定买了肉回来。
　　吃饭的时候，爷爷总觉得唐小包有点不对劲：“你今天怎么老往厨房跑？是不是偷偷吃零食了？”唐小包赶紧摇头：“没有没有，我是帮花花添水呢。”他说着，给花花夹了块肉，三花猫叼着肉跑到角落里，却没吃，而是埋在了土里——它想留着给晚上干活的小伙伴们当夜宵。
　　夜里，唐小包等爷爷睡熟了，悄悄溜进柴房。他拿出爷爷磨草药的粗砂纸，一点一点打磨木头。小白用光影在柴房里变出一团柔和的光，照亮木头上的毛刺；小橘趴在旁边，时不时用爪子帮他按住木头，防止滑动；花花则蹲在门口放哨，只要外面有一点动静，就会轻轻叫一声。
　　木头在砂纸的摩擦下渐渐变得光滑，唐小包的手心磨出了红印，可他一点都不觉得疼。他想象着爷爷坐在新凳子上的样子，肯定会笑着说“我们小包长大了，会做木工活了”。
　　就在这时，花花突然对着外面叫了一声，声音很轻，却带着警惕。唐小包赶紧吹灭手里的小油灯，小白瞬间收起光影，柴房里陷入一片黑暗。过了一会儿，传来爷爷起夜的声音，脚步声在院子里停了停，然后又慢慢回了房间。
　　“吓死我了。”唐小包拍着胸口，手心全是汗。小白用尾巴轻轻扫他的脸，像是在安慰他；小橘用身体撞了撞他的胳膊，像是在说“继续加油”；花花则跳回门口，继续放哨。
　　那一晚，唐小包磨到后半夜才把凳面打磨光滑。他把木头放回原处，蹑手蹑脚地回了房间，倒头就睡。梦里，他看见爷爷坐在新凳子上，手里拿着桃子蛋糕，小白用光影在墙上变出“生日快乐”的字样，小橘和花花用花瓣拼出个大大的爱心，爷爷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离爷爷的生日还有三天时，意外发生了。那天下午，唐小包正在柴房里给板凳腿钻孔，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哐当”一声，紧接着是爷爷的咳嗽声。
　　“爷爷！”他赶紧跑出去，只见爷爷蹲在地上，捂着胸口咳嗽，旁边的药架子倒了，晒干的草药撒了一地。小白和小橘围着爷爷焦急地转圈，花花则跑到唐小包身边，用爪子拉他的裤腿，三色的毛发里，黑色的部分变得很深——爷爷的情绪里充满了难受和自责。
　　“爷爷你怎么样？”唐小包蹲下来，轻轻拍着爷爷的背。爷爷咳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摆着手说：“没事，就是刚才想把药架子挪个地方，没站稳。”他看着满地的草药，眼圈红了，“这可是准备给李奶奶治咳嗽的枇杷叶，都撒了……”
　　“我来捡！”唐小包赶紧蹲下，把散落的草药一片一片捡起来。小白用光影照亮那些滚到角落的叶子，小橘则用爪子把散得远的草药扒到一起，花花则跑去厨房，叼来爷爷平时装草药的簸箕。
　　爷爷看着他们忙碌的样子，突然叹了口气：“人老了，真是没用了，做点小事都能出岔子。”唐小包心里一酸，想起爸爸说过，爷爷年轻的时候能背着几十斤的草药翻两座山，现在却连个药架子都挪不动。
　　“爷爷才不老呢！”唐小包举起手里的枇杷叶，“您看，这些叶子都好好的，一点没坏。等我们捡完了，我帮您搬到屋里去，以后这种重活都交给我和小橘！”小橘对着爷爷用力点了点头，圆滚滚的样子逗得爷爷笑了起来。
　　把草药收拾好后，爷爷的精神好了些，可唐小包却发现他走路时腿有点瘸。“是不是刚才摔倒的时候扭到了？”他扶着爷爷坐下，卷起爷爷的裤腿，发现膝盖处有点红肿。
　　“没事没事，揉揉就好了。”爷爷想把裤腿放下来，却被唐小包按住了。“我去拿红花油！”唐小包跑到药柜前，翻出爷爷平时用来活血化瘀的红花油，学着妈妈的样子，倒在手心搓热，然后轻轻按在爷爷的膝盖上。
　　爷爷的膝盖很凉，唐小包用尽全力搓着，直到手心发烫，才感觉到爷爷的膝盖渐渐暖和起来。小白趴在爷爷的腿上，用毛茸茸的身体帮着取暖；小橘则跑到院子里，把唐小包藏在柴房的木头叼了出来，像是在说“我们不做凳子了，先照顾爷爷”；花花则对着门外叫了一声，不一会儿，隔壁的张奶奶端着碗红糖姜茶走了进来。
　　“听花花叫得急，就知道你们这儿有事。”张奶奶把姜茶递给爷爷，“老哥哥，你就是太要强了，有事咋不喊我一声？”爷爷接过姜茶，不好意思地笑了：“这点小事，不想麻烦你。”
　　张奶奶瞪了他一眼：“邻里邻居的，说啥麻烦不麻烦。小包，你爷爷要是再逞强，你就告诉奶奶，我来收拾他。”唐小包笑着点头，心里却有点发愁——爷爷膝盖受伤了，生日那天肯定不能多走动，原本计划在院子里举办的生日会，是不是该改到屋里？
　　晚上，唐小包坐在床边，看着爷爷熟睡的脸，心里七上八下的。小白跳上床，用尾巴轻轻扫他的脸颊，像是在问“怎么了”；小橘趴在他的腿上，呼噜声打得震天响，却莫名让人安心；花花则对着窗外的月亮叫了一声，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洒下一片银辉。
　　“也许，我们可以把屋里布置得更漂亮。”唐小包自言自语，“用小白的光影在墙上画画，用花花找到的蔷薇花装饰桌子，小橘可以负责把蛋糕从厨房端到屋里……”他越想越觉得可行，原本低落的心情又重新振作起来。
　　第二天一早，唐小包特意去了趟村口的小卖部，用攒的零花钱买了包最便宜的蜡烛，还向老板娘赊了袋牛奶。老板娘笑着说：“是不是你爷爷生日快到了？去年你妈妈就来买过奶油。”唐小包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心里却暖暖的——原来不止他记得爷爷的生日。
　　从镇上回来的路上，唐小包看到有人在卖气球，五颜六色的绑在一起，像串会飞的糖葫芦。他站在旁边看了很久，摸了摸口袋，只剩下五块钱，不够买一个气球的。卖气球的阿姨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着递给他一个红色的气球：“送给你吧，看你这孩子懂事，肯定是想送给家里长辈的。”
　　“谢谢阿姨！”唐小包接过气球，高兴得差点跳起来。他小心翼翼地牵着气球往家走，小白在前面开路，小橘则用身体护住气球，生怕被树枝刮破，花花则在旁边跳来跳去，像是在庆祝这个小小的收获。
　　回到家，爷爷正在院子里练习走路，膝盖上绑着张奶奶送来的护膝。“爷爷，您慢点！”唐小包赶紧跑过去扶住他。爷爷看到他手里的气球，笑着问：“买这个干啥？浪费钱。”
　　“不浪费！”唐小包把气球系在爷爷的拐杖上，“这样您走路的时候，看到气球就不会觉得累了。”红色的气球在风里轻轻摇晃，映得爷爷的笑脸也红红的，像个快乐的孩子。
　　那天下午，唐小包没去柴房打磨木头，而是陪着爷爷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小白蜷在爷爷的腿上，小橘趴在旁边的草地上打滚，花花则帮爷爷摘了朵野蔷薇，插在他的上衣口袋里。爷爷给唐小包讲他年轻时候的故事，讲他怎么在悬崖上采到珍稀的草药，怎么背着生病的邻居走几十里山路去看大夫。
　　唐小包听得入了迷，突然觉得，比起那个还没做好的小板凳，爷爷此刻的笑容才是最珍贵的。他悄悄对花花说：“我们的计划不变，但最重要的，是让爷爷开心，对不对？”花花用头蹭了蹭他的手心，三色的毛发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是在说“对呀”。
　　生日前一天晚上，唐小包几乎没睡着。他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虫鸣，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小白和小橘挤在他身边，呼吸均匀，只有花花时不时抬起头，对着他叫一声，像是在提醒他“别紧张”。
　　五月十六日的清晨，天还没亮透，唐小包就被窗台的动静弄醒了。小白正用爪子轻轻拍打玻璃，外面的槐树上落着几只早起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像是在唱晨曲。他一骨碌爬起来，看见小橘蹲在枕头边，肚子饿得咕咕叫，花花则叼着他的衣角往厨房拽，三只猫咪比他还急着开始今天的大计划。
　　“嘘 ——” 唐小包把手指按在嘴边，踮着脚走到爷爷的房门口。门缝里没有灯光，只有爷爷均匀的呼吸声。他松了口气，转身溜进厨房，从柴房里抱出藏好的面粉袋。小白立刻跳上灶台，用光影在墙上投出食谱上的步骤：先打鸡蛋，再放面粉，最后加牛奶和捣碎的桃肉。
　　“小橘，帮我把鸡蛋递过来。” 唐小包刚说完，圆滚滚的橘猫就用爪子勾住装鸡蛋的竹篮，轻轻放在他手边。花花则蹲在料理台旁，用尾巴圈住那袋赊来的牛奶，像是在守护宝贝。唐小包往大碗里磕鸡蛋时，手指被蛋壳划破了点皮，花花立刻跑过来，用舌头小心翼翼地舔着他的伤口，痒痒的触感让他忍不住笑出了声。
　　突然，院子里传来爷爷咳嗽的声音。唐小包吓得差点把碗摔在地上，小白瞬间收起光影，厨房顿时陷入一片昏暗。小橘赶紧叼着面粉袋钻进橱柜，花花则用身体顶住门，不让爷爷进来。还好爷爷只是起来喝水，脚步声在堂屋转了圈就回了房间。
　　“吓死我了。” 唐小包抹了把额头的汗，看着猫咪们紧张的样子，突然觉得又好笑又感动。他重新点亮油灯，继续搅拌面糊，小白的光影再次亮起，这次特意调得更暗了些，像层薄薄的月光。
　　面糊倒进蒸笼时，唐小包发现桃肉放少了，蛋糕可能不够甜。花花突然跳上窗台，对着院角的野蔷薇叫了一声。他恍然大悟，摘了把带着露水的蔷薇花瓣，用擀面杖细细捣碎，混进面糊里。“这样既有桃子香，又有花香，爷爷肯定喜欢。”
　　把蒸笼放在煤炉上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唐小包往炉膛里添了几块煤，火苗 “噼啪” 地舔着锅底，映得他的脸暖暖的。小白趴在蒸笼盖上，用爪子感受着温度，时不时抬头看看他，像是在说 “快好了”；小橘则趴在炉边打盹，圆滚滚的肚子随着呼吸起伏，活像个烤得金黄的小面包；花花则守在门口，竖着耳朵听着爷爷的动静。
　　等待蛋糕蒸熟的间隙，唐小包跑到柴房继续打磨那个小板凳。木头已经被砂纸磨得光滑如玉，他用爷爷修草药的小刀，在凳面上刻了个小小的 “寿” 字。刻到一半时，刀尖不小心扎进了指甲缝，疼得他差点掉眼泪。可一想到爷爷收到礼物时的笑容，他咬着牙继续刻，直到那个歪歪扭扭的 “寿” 字在晨光里显出轮廓。
　　“好像有点丑。” 唐小包摸着凳面上的刻痕，有点不好意思。小白突然用光影在旁边投出个胖乎乎的猫咪图案，正好遮住 “寿” 字的瑕疵；小橘用爪子拍了拍凳腿，像是在说 “很结实”；花花则叼来朵野蔷薇，放在凳子上 —— 瞬间就好看多了。
　　这时，厨房里传来 “咕嘟咕嘟” 的声音，蒸笼盖被蒸汽顶得砰砰响。唐小包赶紧跑过去，掀开盖子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桃香和花香的甜味弥漫开来。蛋糕虽然没有烤箱做的蓬松，却像块淡黄色的云朵，表面还嵌着几颗粉红的蔷薇花瓣。
　　“成功啦！” 他高兴地拍手，小白跳到他肩膀上，用尾巴扫他的脸颊；小橘站起来，对着蛋糕 “喵喵” 叫，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花花则用爪子指着橱柜里的蜡烛，提醒他别忘了最重要的装饰。
　　唐小包刚把六根红蜡烛切成小段，就听见爷爷起床的声音。他手忙脚乱地把蛋糕藏进橱柜，用围裙盖住小板凳，自己则抓起书包，假装要去上学。“爷爷早！” 他对着从房间走出来的爷爷大声说，心脏还在砰砰直跳。
　　爷爷揉着眼睛笑：“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他的目光扫过厨房，看到灶台上的面粉痕迹，疑惑地皱了皱眉。花花突然窜到爷爷脚边，用身子蹭他的腿，把他的注意力引到院子里 —— 那里的蔷薇花开得正艳。
　　“爷爷，我上学去啦！” 唐小包趁机溜出家门，跑到村口的大槐树下躲了起来。他看着家里的烟囱冒出袅袅炊烟，知道爷爷正在做早饭，心里既紧张又期待。小白、小橘和花花也跟着他跑了出来，蹲在旁边的草丛里，像三个等待检阅的小士兵。
　　“我们中午偷偷溜回去布置，” 唐小包小声说，“一定要让爷爷大吃一惊。” 小白用爪子拍了拍他的书包，像是在说 “快去上学吧”；小橘则叼着他的衣角晃了晃，舍不得他走；花花对着家的方向叫了一声，三色的毛发在晨光里闪闪发亮。
　　唐小包摸了摸三只猫咪的头，转身往学校跑。阳光穿过槐树叶落在他身上，暖洋洋的。他想起爷爷膝盖上的护膝，想起蒸笼里香甜的蛋糕，想起那个刻着 “寿” 字的小板凳，突然觉得脚步轻快了许多。今天一定会是很棒的一天。
　　中午放学铃刚响，唐小包就像阵风似的冲出教室。小白不知什么时候蹲在教室后窗上，看到他出来，立刻化作一道白光窜到前面引路；小橘和花花则守在校门口的老槐树下，引得路过的同学都好奇地指指点点。
　　“我们得快点。” 唐小包拉着书包带往家跑，心里盘算着时间 —— 爷爷每天中午都会睡午觉，这是他们布置的最佳时机。路过小卖部时，老板娘笑着递给他一小袋白糖：“给你爷爷的蛋糕加点糖霜吧，算我送的。” 唐小包红着脸说了声谢谢，心里暖烘烘的。
　　到家时，院门果然虚掩着。唐小包轻轻推开门，看到爷爷躺在藤椅上睡着了，胸口随着呼吸起伏，手里还攥着本翻旧的草药书。小白立刻用光影在爷爷周围织了层薄薄的光罩，既能挡住苍蝇，又不会惊醒他；小橘踮着脚走过去，用身体轻轻撞了撞爷爷的拐杖，把它挪到更稳当的地方；花花则跳上藤椅，用尾巴盖住爷爷露在外面的手背，像条毛茸茸的小毯子。
　　“开始行动！” 唐小包打了个手势，分工合作起来。他负责把蛋糕从橱柜里取出来，小心翼翼地放在堂屋的方桌上；小白用光影在墙上投射出 “生日快乐” 的字样，还特意把 “乐” 字的最后一笔拉得长长的，像根会发光的尾巴；小橘则叼来平时晒草药的竹匾，铺上当桌布，又把唐小包攒的玻璃弹珠撒在周围当装饰；花花最忙，一会儿跑到院角摘蔷薇花，一会儿又叼来爷爷最喜欢的那盆薄荷放在桌角，三色的身影在院子和堂屋之间来回穿梭。
　　给蛋糕插蜡烛时，唐小包发现蜡烛太短，立不稳。小橘突然跳上桌子，用爪子在蛋糕上轻轻按了六个小坑，正好能把蜡烛插进去。“你太聪明了！” 唐小包忍不住摸了摸它的头，橘猫得意地翘了翘尾巴，却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白糖袋，白色的糖霜撒了蛋糕一身。
　　“哎呀！” 唐小包赶紧用手指把糖霜抹匀，没想到歪打正着，蛋糕表面像落了层薄薄的雪，好看极了。小白用光影在糖霜上画了个笑脸，小橘则用鼻子在旁边蹭出个圆圆的印记，花花叼来片薄荷叶子放在笑脸的嘴角，像是根俏皮的胡须。
　　布置完堂屋，唐小包又把那个小板凳搬到院子里的老槐树下。这里是爷爷平时最常坐的地方，阳光透过树叶落在地上，像铺了层碎金子。他把张奶奶送的护膝垫在凳子上，又让小白用光影在地上画了圈，正好把凳子围在中间，像个小小的舞台。
　　“这样爷爷坐上去就不会硌着了。” 唐小包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突然听到爷爷翻了个身。他赶紧示意猫咪们安静，躲到门后偷看。爷爷咂了咂嘴，翻了个身又睡着了，嘴角还带着点笑意，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花花突然对着厨房叫了一声，唐小包跟着跑过去，发现早上匆忙间没来得及收拾的面粉袋倒在地上，白色的粉末洒了一地。他赶紧拿来扫帚清扫，小白用光影照亮那些钻进缝隙里的面粉，小橘则用爪子把粘在地上的面团扒起来，花花则叼来抹布擦桌子，三只猫咪配合得像支训练有素的小队伍。
　　收拾到一半时，唐小包的目光落在灶台边的艾草上 —— 爷爷昨天说要做薄荷糖，还没来得及动手。他灵机一动，找出妈妈留下的麦芽糖，按照爷爷教的方法，把艾草和薄荷切碎了熬成糖浆，倒在抹了油的盘子里。小白用光影帮他加热，小橘则用爪子按住晃动的锅柄，花花在旁边用尾巴扇着热气，不一会儿，琥珀色的糖块就凝固了。
　　“等爷爷醒了就能吃了。” 唐小包把糖块切成小块，装在爷爷最喜欢的青花瓷碟里，放在蛋糕旁边。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方桌上，蛋糕上的蜡烛闪着微光，蔷薇花的香气混着薄荷的清凉，整个屋子都变得甜甜的。
　　小白突然对着院门口叫了一声，唐小包跑到门口一看，发现张奶奶端着碗红烧肉站在外面。“我就知道你们在搞小动作，” 张奶奶笑着说，“给你爷爷加个菜。” 她看到堂屋里的布置，眼睛一亮，“这蛋糕真好看，比城里买的还香。”
　　唐小包红着脸请张奶奶进来，刚想让她帮忙看看还有什么要改进的，突然听到藤椅那边传来动静。爷爷醒了。
　　爷爷的咳嗽声从院子里传来时，唐小包的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张奶奶赶紧把红烧肉放在桌上，对着他比了个 “别慌” 的手势，自己则转身走到院子里，大声说：“老哥哥，快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唐小包趁机吹灭蜡烛，躲到门后。小白立刻收起墙上的光影，屋里瞬间暗了下来；小橘叼着桌布的一角，紧张得爪子都在发抖；花花则跑到院子里，用身体蹭着爷爷的裤腿，把他往堂屋引。
　　“什么好东西啊？” 爷爷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唐小包握紧拳头，手心全是汗。当爷爷的身影出现在堂屋门口时，他深吸一口气，对小白点了点头。
　　布偶猫立刻在墙上投射出耀眼的光影 ——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亮，金色的 “生日快乐” 四个字像星星一样闪烁，旁边还有三只猫咪的卡通形象，正围着个笑眯眯的老人跳舞。唐小包捧着蛋糕从门后走出来，大声说：“爷爷，生日快乐！”
　　爷爷愣住了，手里的拐杖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他看着桌上的蛋糕，看着墙上闪烁的光影，看着唐小包和三只猫咪期待的眼神，突然捂住了嘴，肩膀微微颤抖起来。
　　“爷爷，您怎么了？” 唐小包有点慌了，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张奶奶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爷爷是高兴的。”
　　这时，小橘叼着那个小板凳走到爷爷面前，把它放在地上。唐小包赶紧说：“这是我给您做的凳子，以后您就不用坐小马扎了。” 爷爷颤抖着伸出手，摸了摸凳面上的 “寿” 字和猫咪图案，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光滑的木头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傻孩子……” 爷爷哽咽着说不出话，弯腰把唐小包搂进怀里。他的怀抱有点瘦，却暖暖的，带着艾草和阳光的味道。唐小包能感觉到爷爷的心跳得很厉害，像揣了只激动的小兔子。
　　小白跳上爷爷的肩膀，用尾巴轻轻扫去他的眼泪；小橘则趴在爷爷的脚边，用脑袋蹭他的裤腿；花花叼来块刚做好的艾草糖，放在爷爷的手心里。爷爷拿起糖放进嘴里，薄荷的清凉混着艾草的微苦在舌尖散开，他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里还闪着泪光。
　　“这蛋糕…… 是你做的？” 爷爷看着桌上的蛋糕，上面的蔷薇花瓣还带着露水。唐小包点点头：“加了院子里的桃子和蔷薇花，还有张奶奶送的白糖。” 爷爷拿起叉子叉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眼睛一下子亮了：“比你妈妈做的还好吃！”
　　张奶奶在旁边笑着说：“老哥哥，你可真有福气，有这么个懂事的孙子。” 爷爷连连点头，又给唐小包叉了块蛋糕：“你也吃，辛苦一上午了。” 唐小包咬了一大口，甜丝丝的味道从舌尖一直甜到心里。
　　小白突然用光影在墙上投射出更多图案：有爷爷教他认草药的样子，有他和猫咪们在山上奔跑的身影，还有爷爷坐在藤椅上晒太阳的画面。原来小白一直用光影记录着这些日常的瞬间，那些被忽略的平凡日子，此刻看起来竟如此温暖。
　　“爷爷，以后您的每个生日，我都陪您过。” 唐小包搂着爷爷的脖子说，“等我长大了，就带您去城里，让爸爸妈妈也给您做蛋糕。” 爷爷笑着点头，把他搂得更紧了：“好，好，爷爷等着。”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堂屋，落在方桌上的蛋糕上，落在墙上闪烁的光影上，落在紧紧相拥的祖孙俩和三只猫咪身上。院子里的蔷薇花在风里轻轻摇晃，像是在唱一首温柔的歌。唐小包突然明白，所谓的惊喜，不只是蛋糕和礼物，而是让在乎的人知道，他一直被深深惦记着。
　　傍晚时分，爸爸的视频电话突然打了过来。唐小包赶紧把手机架在堂屋的方桌上，让爷爷坐在新做的小板凳上。屏幕里的爸爸和妈妈看到桌上没吃完的蛋糕，还有墙上没散去的光影痕迹，一下子明白了过来。
　　“爸，生日快乐！” 妈妈的声音带着歉意，“我们这边太忙，没能回去……” 爷爷笑着摆手：“没事没事，有小包和猫咪们陪我，比啥都强。” 他举着手机让爸爸妈妈看唐小包做的蛋糕，看那个刻着 “寿” 字的小板凳，眼睛里的骄傲藏都藏不住。
　　挂了电话，爷爷突然说：“我们去后山看看吧，这个时候的金银花该开了。” 唐小包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 爷爷膝盖不好，已经很久没去过后山了。“您的腿能行吗？” 他担心地问。爷爷拍了拍膝盖上的护膝：“有这个呢，再说还有你们三个小家伙帮忙。”
　　小白立刻跑到前面开路，用光影照亮石板路上的青苔；小橘则跟在爷爷身边，随时准备在他不稳时扶一把；花花走在最后，时不时停下来嗅嗅空气，像是在确认路线。唐小包牵着爷爷的手，慢慢往山上走，晚风吹拂着他们的头发，带着金银花的清香。
　　“你知道吗，你爸爸小时候也总跟着我来采金银花。” 爷爷笑着说，“那时候他比你还皮，总爱爬树摘最高的花，结果摔了一屁股泥。” 唐小包想象着爸爸小时候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小白用光影在树上投射出个摔屁股墩的小男孩，逗得爷爷哈哈大笑。
　　走到半山腰的金银花丛时，夕阳正慢慢往下沉，把天空染成了暖暖的橘红色。爷爷坐在块大石头上，看着唐小包和猫咪们采花。小白用光影把高处的花枝引下来，方便唐小包采摘；小橘则把采好的花叼进竹篮里，圆滚滚的身子在花丛里钻来钻去，像个会移动的小灯笼；花花最细心，只摘完全开放的花朵，说这样泡出来的茶才香。
　　“够了够了，” 爷爷笑着说，“再采就喝不完了。” 唐小包把装满金银花的竹篮递给他，发现爷爷的膝盖又有点红肿。他赶紧让爷爷把腿伸直，学着早上的样子，用手心帮他揉搓膝盖。小白趴在爷爷的腿上，用身体帮着取暖；小橘和花花则趴在旁边的草地上，安静地陪着他们。
　　夕阳的余晖落在爷爷的白发上，亮晶晶的。唐小包突然发现，爷爷的皱纹里其实藏着很多温柔的故事，只是平时没机会听他讲。他想起早上做蛋糕时划破的手指，想起刻板凳时扎到的指甲，想起那些偷偷摸摸的忙碌，突然觉得一切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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