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是你

　　五月的晨风裹着槐花香，穿过早点摊的蒸汽，掠过瓷碗的边缘，最终消散在胡同尽头。而燕城的早晨，正带着面酱，芝麻与糖油的香气，在新旧的齿缝间从容苏醒。

　　许嘉惜他们吃了燕城特色早餐，动身赶往燕城大学。

　　他们从东门进入，赵雅雅高兴到不行，先去逛了燕大图书馆，还不是本校学生，只能在外部拍了照片。
　　又去了博塔打卡了具有标志性建筑的水塔，还有明湖，那里湖水清澈，周边绿树成荫。沿着湖岸漫步，感受“湖光塔影”的诗意。
　　时间紧迫，最后去了西门拍照留念，结束了燕大行程。

　　赵雅雅面露惋惜道：“可惜没能去食堂看看。

　　响午，他们出了学校，准备去附近一家专门做特色小吃的馆子吃饭。

　　燕大西门外的狮子旁，响午天空湛蓝高远，阳光明亮热烈。许嘉惜他们七嘴八舌讨论着吃什么，蓦然许嘉惜手机响了，屏幕上是一串陌生号码。

　　她眼中不觉闪过几分警惕，接起了电话，半响才出声：“喂？”

　　那头传来男人微哑的声线，话里带着浅浅的倦意，“是我，陆言盛。”

　　“言盛哥？”许嘉惜惊讶且疑惑，不确定道，“你怎么会有我电话。”

　　“跟你哥要的，”他回答了她的问题，随后问道，“你们什么时候回都城。”

　　许嘉惜坦言道，“现在准备去吃饭。”

　　“我在附近，一起吧。”

　　许嘉惜下意识看向赵雅雅，她贴着许嘉惜自然也听到了对方说的话，用口型对着她说：“去。”
　　许嘉惜扯了扯唇，“那我们在燕大西门这里。”

　　陆言盛嗯了一声，“五分钟到。”

　　电话挂断，许嘉惜还没反应过来，赵雅雅兴奋地小声尖叫。
　　“哇，你哥哥的朋友要请我们吃饭欸。”

　　“嘉惜，傅西打断了她们的聊天，他皱眉，“是昨天在半路截胡我们的那个人请吃饭？”

　　赵雅雅恍然“啊”了一声，“还有其他人吗？”

　　许嘉惜如实回道，“不知道，他没说有其他人。”

　　一辆黑色SUV缓缓停靠在路边，陆言盛的车已经到了，车窗徐徐摇下，露出一张干净英俊,很有男子气概的脸，他侧头，随意道，“上车吧。”

　　许嘉惜在车旁犹豫了一下，想着是坐副驾驶还是后面，而在此时时慕予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径直坐了进去。

　　许嘉惜呼了一口气，她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时慕予对上了，心里跟着触动了一下，今天一起出发吃早餐开始感受到了许嘉惜的疏离。

　　许嘉惜坐进车后座中间位置，她抬起了头，目光撞进一双眼睛里，陆言盛眼眸眯起，似有笑意蔓延而开，昨天晚上的画面突兀地从许嘉惜脑海里浮现，她低垂着眼脸，睫毛微颤，面颊燃烧着鲜艳的红晕。

　　言盛哥，麻烦你了，其实我们自己也可以的。
　　陆言盛单手转动方向盘，专注于前方，漫不经心道，“你哥托我看好你。”

　　“好像是这个地方，”傅西拿起手机看了地址，又看了门外的招牌，“我们原来要去吃的。”
　　“哇塞，还约了包厢。”傅西从昨天晚上的不满，瞬间秒变脸。

　　“能不能出息点，”时慕予满脸嫌弃，打岔道，“一顿饭就把你收买了。”

　　进了包间，落座没多久，店里的老板进来了，过来跟陆言盛打了招呼。
　　老板一口正宗燕城腔调，讲话时声音嘹亮，整个包间的人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合着这都是您家弟妹呀？”

　　陆言盛勾唇，平静道：“朋友妹妹，大概率会来这边的学校了。”

　　许嘉惜顿了顿，看向坐在右边的陆言盛，明明只接触了怎么两次，并且能知道她的想法，心口止不住起伏了一下。

　　赵雅雅在许嘉惜左手边，好奇地往他们那边看，“嘉惜，你这哥哥跟老板很熟的样子。”

　　突如其来得称呼，许嘉惜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道，“不清楚呢，应该吧。”

　　等老板走后，陆言盛说：“点了一些燕城特色名菜，马上上菜了。”

　　傅西嬉笑着，回应道：“太棒了。”

　　陆言盛跟许嘉惜两人吃得不多，很快放下了筷子，许嘉惜单手托腮，安静坐在那里等他们吃完，思绪略微放空。

　　“怎么不去参加物理竞赛保送来？”
　　陆言盛靠近许嘉惜一些，问着她。
　　许嘉惜思索几秒，笑说：“当时出了点事。”

　　其实陆言盛这些有听许嘉泽讲过，每次他家妹妹有什么不得了或者不好的事情，许嘉泽嘴巴没把门的往他们的群一说。
　　陆言盛觉得这个小姑娘不想许嘉泽说的那样，不由自主地主动跟她聊天。

　　“想好读什么专业吗？”

　　“……还没。”
　　她若有所思继续说道，“可能学医吧。”

　　“嗯，挺不错的。”

　　话匣适时止住了，他们也吃完好一会了。许嘉惜察觉异样，眸光一转，对上了其中的一道视线。
　　许嘉惜笑着说：“吃完啦？”

　　“嗯，走吧。”

　　吃完饭，许嘉惜跟在陆言盛身后，缓步朝门口走。

　　包厢跟正面连接一条长廊，现在处于用饭高峰期，人员来来往往，走路要互相避让。

　　陆言盛蓦地伸出手臂，轻轻揽住许嘉惜的肩膀，将她往怀里一带。
　　许嘉惜猛地回神，鼻尖瞬间索绕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她抬头，切好撞进他担忧而深邃的眼睛里，耳朵便觉得热。

　　“对，对不起！您，有没有事？”服务生脸色一白，连声道歉。

　　这时许嘉惜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心跳快得不像话，不知道是刚才的惊吓，还是因为此刻两人过近的距离，她微微挣扎了一下，陆言盛当即松开了手，很轻地说了句看路。

　　许嘉惜摇摇头，对服务生温和地笑了笑，“没关系，没撞到。”而后微微仰起头，对着陆言盛说：“谢谢。”

　　“嘉惜！“赵雅雅惊呼。

　　时慕予三步并作两步到她的面前，眼中满是担忧：“有没有被烫到？”本能地伸出手，想握住她的手腕看看那里有没有受伤。

　　只不过指尖还未触及，许嘉惜后退半步，低声说，“……我没事。”

　　时慕予手停留一秒，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很快恢复了往常的温和。

　　“嘉惜，怎么样。”赵雅雅拉起许嘉惜的手肘，全身上下检查了个遍。

　　“嘉惜，没事吧。”傅西关心询问道。

　　许嘉惜：“嗐，没事。”

　　“没事就好，小心些。”时慕予温和嘱咐着。

　　陆言盛看着他们刚才的举动，轻声笑了一声，“走吧，还是想再来一下。”

　　到了门口，许嘉惜忽然停下了脚步，嘴唇微张。
　　“言盛哥。”

　　陆言盛顿下了脚步，余光向许嘉惜一侧自然扫去，静默等待。

　　许嘉惜继续说，“要不，你去先忙，我们还要去买点特产啥的。”

　　陆言盛静默了片刻，须臾哦了一声，“路上小心。”

　　陆言盛一走，赵雅雅迫不及待地跟许嘉惜讨论着，“嘉惜，你哥哥对你很好。”
　　“你说他会不会喜欢你，” 赵雅雅忍不住八卦着，用余光瞥了一眼时慕予。

　　“雅雅，”许嘉惜脱口而出，尖锐否认道，“你是不是追剧追糊涂了”

　　“你们聊什么呢，走啦，”傅西催促着。

　　飞机在平流层平稳飞行，引擎发出低沉的嗡鸣。

　　许嘉惜跟赵雅雅挨着坐，赵雅雅把遮光板拉下一半，斜阳透过小窗，在她们中间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赵雅雅转头看向后座的时慕予。
　　“昨天你跟慕予出去，他是不是跟你告白了，”赵雅雅压低声音，尽管经济舱里人声嘈杂，但八卦总是需要一点神秘感。

　　许嘉惜抿嘴，捋了捋耳边的头发，轻声嗯了一声。

　　赵雅雅语气认真，也带着些感慨，“我就说嘛，”低声补了句，“所以，你拒绝了他。”

　　许嘉惜语重心长地道，“我对他只是好朋友的喜欢，没有其他。”

　　“你那哥哥呢？”她端起小桌板上的杯子，试探道。

　　“我不知道，”许嘉惜叹了口气，思绪飘向窗外翻滚地云海。

　　赵雅雅手中的吸管搅动着冰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追问道，“你是不是心动了？”

　　许嘉惜沉默了一会儿，飞机穿过一片云层，阳光突然明亮起来，照得她整个人像在温柔地发光。
　　她温吞地冒出来句：“这几次接触下来总会不自觉地紧张。”

　　我觉得你是喜欢他的，赵雅雅歪着头，继而道：“那你接下来打算告白吗？”

　　她闻言微愣，摇头浅笑道：“我，现在还未成年。”
　　“再说他估计也不会喜欢小他很多的吧。”

　　“看吧看吧，你这是喜欢的状态。”赵雅雅一语道破，“让自己处于患得患失中。”

　　许嘉惜听着她讲，弯下了眸子，轻声道，“再说吧。”

　　“好啦，休息一下。”

　　飞机开始下降高度，广播通知旅客将提前抵达目的地。

　　许嘉惜一直握着手机，拇指轻轻摩挲着屏幕。落地那一刻她切换到数据模式，一连串的提示音此起彼伏，一条条信息弹出来，手指划了划屏幕。
　　倏地停住，嘴巴似有似无勾起唇角，点开那个熟悉的对话框：【一路平安。】
　　许嘉惜攥着微微发烫的手机，光标在输入框闪烁着，她打了“我到了”三个字，又删掉。重新输入“平安抵达”，还是觉得不行。

　　“嘉惜，发什么呆呢。”

　　许嘉惜摁灭手机放回口袋，快步走了过去。

　　“来啦。”

　　时慕予见她突然停下来，以为发生什么事情了，担心询问道：“嘉惜，怎么了？”

　　“没事，刚才前面挡住了。”

　　他们随着人流往外走，站在机场大厅中央，许嘉惜再次拿起手机，低头看着屏幕，手指悬在发送键上方。

　　“嘉惜，回学校吗？”

　　她猛地回神“啊”一声，”回学校。”

　　时慕予察觉到了她地异常，关心道，“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指尖轻轻落下：【言盛哥，我到啦。】

　　时间不知不觉过完6月了，离高考的日子也只有一周时间了。正在听老师讲课的许嘉惜被一张纸条打扰了专注。

　　时慕予：“嘉惜，之前是我唐突了。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许嘉惜：我们一直都是朋友，难道你还想认我做父？

　　时慕予：行啊！你要是想也不是不行。

　　许嘉惜：算了，我怕折寿。亲故！！！“

　　“咳咳……这两位同学要不要上来讲台上聊，不用那么麻烦，传来传去的。“老师重重地叹息又开口道：“同学们！就剩怎么几天了，希望你们不要有所松懈。当然，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但是，课堂纪律该遵守还是要遵守。”
　　下课铃声响起打断了还要继续给同学鸡汤的演讲：“下课，这几天还是要保持好心态的。“

　　赵雅雅侧身，好奇道，“惜惜，你跟时慕予聊什么？”

　　“她想让我当他爸爸。”许嘉惜言简意赅道。

　　高考结束，他们迎来了最漫长的暑假，在暑假期间许嘉惜做了一件她觉得在她长怎么大最大胆的事，是自己一个人去燕城，去了之前遇见陆言盛的酒吧，想靠所谓的缘分看能不能在遇到他，但这一切只是徒然的。

　　短暂的燕城之旅结束了。

　　回到家，还没来得及关上门，罗娜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絮絮，回来了。跟同学玩得开心吗？”

　　“挺不错的，我买了特产，”许嘉惜晃了晃手里的礼品袋。

　　“那就好，你哥哥在楼上。”

　　许嘉惜放下手中的东西，踩着楼梯爬了上去，“妈妈，我去找哥哥。
　　”
　　走到楼梯口就看到许嘉泽从房间出来，看了一眼许嘉惜，挑了挑眉，“是不是有什么话还没跟我说。”

　　“有吗？”
　　许嘉惜脑中瞬时警铃大作，她已经很久没见到许嘉泽了，上次跟同学去燕城，他知道后也没找她，本以为这个事就这样过了，没想到在这里等他。

　　而后转移着话题，顺势反问道：“对了，哥哥。我现在高中毕业了，是不是该实现我的事情了。”

　　“你这不是还未成年吗？”

　　“我查过了，考潜水证不用等到成年。”

　　“行，我问问看有没有比较靠谱的潜水机构。”

　　“哥哥。”

　　许嘉泽微微皱起眉头啧一声，“有事说事。”

　　许嘉惜手指不自觉地绕着头发完，一圈又一圈，许嘉泽知道这是她紧张与犹豫的习惯。
　　他也不催她，等着她。

　　“高考前，我跟我同学他们去燕城，然后遇到了言盛哥。”

　　许嘉惜话语刚落，许嘉泽轻哼一声。
　　“舍得跟我说了。”

　　许嘉惜有其他事情要问，不跟他计较这些，嬉笑撒娇道：“忙着高考就给忘了嘛。”

　　“他不是在国外读书吗？他打算在国外发展吗？“
　　许嘉惜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随意有自然，仿佛只是随口问起。

　　“没有，”许嘉泽心直口快应道，“可能这一两年。”

　　“不是，你问那么多干嘛。”
　　许嘉泽眉头紧锁，审视着她。

　　“哦。”许嘉惜嘟嘴，“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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