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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工课
黑皮书悬浮在枕头边,没动。过了一会儿,它的声音才响起,带着点微妙的……玩味?“先说好,我是手残。”它顿了一顿“所以只能你来搭。”
[你有手吗你?]
烛莳闲没把吐槽说出来,他摸索着重新拧亮了小夜灯,然后把灯移到离床远一点的矮柜上。
光线变得柔和而微弱。
烛莳闲闭上眼睛,疲惫感汹涌而来,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松懈,困意几乎瞬间就攫住了他,呼吸很快变得均匀绵长,在沉入睡眠的前一刻,一个模糊的念头滑过:一本书……也需要睡觉吗?到底是什么构造?
还有那个章鱼玩偶……做被子……好像……确实……没试过……
……
……
天还没亮透,灰蒙蒙的光线勉强透过窗帘缝隙。
凌晨四点。
烛莳闲站在床边,看着枕头旁那本静静躺着的黑皮书。他伸出手,捏住书脊,不算轻柔地上下晃了晃。
黑皮书的封面无声地蠕动了一下,紧接着,封皮中央浮现出两个简笔画的、圆溜溜的黑色大圆点,像是刚睁开的眼睛。
它“看”向烛莳闲。
“壳子精……”烛莳闲的声音带着点刚醒的微哑,带着些观察的意味,“还挺能睡。”
黑皮书的目光(如果那算目光的话)扫过床头柜上的电子钟——04:07。它悬浮起来,无声地飘在烛莳闲面前。
“你是不是有病?”虽然是责怪,但声音闷闷的,也很平静,好像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昨天就有点问题了……今天是彻底病毒上脑了?”听着不怎么中听,但从语气上来说——也不是很中听。
烛莳闲没解释,转身从书桌上拿起一样东西。那是一个深紫色的、表面覆盖着细密短绒的织物,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天鹅绒般的光泽,上面隐约有用更深的黑色线迹勾勒出的抽象几何图案,边缘缀着一条棕色的牛皮绳。
[书套?]黑皮书静静悬浮着,脑子里全是问号——如果有脑子的话。
烛莳闲拿起针线,手法熟练地将那块紫色织物覆上书脊,开始缝合。针尖穿透布料和硬质封面边缘,发出细微的“嗤嗤”声。牛皮绳被巧妙地固定在书脊左下角,缠绕出某种不规则的结扣,最后延伸出一条长长的带子。
黑皮书任由他动作。
书套合'身',深紫色的绒面衬着纯黑的封面,抽象的黑色纹路有种冷硬的美感。
似乎……也不是不行,挺好看的——它这样想。
直到烛莳闲拿起那条长长的带子,准备在封面中央打一个束缚的结扣。
“什么意思?”黑皮书的声音响起,平平淡淡,但语速快了一丝,“封口?”
烛莳闲的手指停在半空,抬眼看了看悬浮的书,“封得住吗?”他反问,语气没什么波澜,带着点陈述事实的味道,接着话风一转,露出准备怼人的笑容“封得住的话,我真要感谢祖坟了,大概得冒烟吧?以及——你的审美真的拉完了。”
黑皮书没接话,只是悬浮在那里,两个黑色圆点对着他。
烛莳闲扯了下嘴角,像是觉得有点荒谬——一股细微的烦躁感刚冒头。
黑皮书却毫无征兆地向前一飘,硬质的书角轻轻撞了一下烛莳闲的胸口,触感微凉。
然后它绕着烛莳闲缓缓转了一圈。
“谢了。”话语带着刚睡醒的平静感,“你还真拆了。”——那只章鱼。
“对啊”他无所谓的承认,然后又道“毕竟绵花织被子去了,剩下的就叫垃圾嘛。我觉得这个词跟你挺配的。”语气并没有很锋利,但全是理所当然。
而后,烛莳闲就被狠狠敲了后脑勺。
他不仅不觉得痛,甚至觉得挺爽的,于是又笑了两声。然后痛快的又挨了一下,烛莳闲看着它绕圈,那股刚升起的烦躁像被戳破的气泡,无声地消散了。
那本书好像特别会在别人发怒的边缘反复试探。
黑皮书封面的两个黑圆点似乎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一行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墨迹在书页边缘滑过:[人类观察日记:近距离接触可中断情绪累积。实验对象:闲清同学——有效。]
……
屋外天色依旧灰暗,雪还在下。
四合院里积了厚厚一层,只有被烛莳闲“清理”过的地方露着光秃秃的地面和散乱的木料——亭子的基座只剩下一个圆形的轮廓。
黑皮书悬浮在檐下,看着烛莳闲带着一大堆东西从杂物间出来,杂物摇摇晃晃地飘向院子中央。厚毛毯、工具箱、一大卷几乎透明的薄膜,还有……一大堆不知道从哪儿拆下来的木头。
“你来真的?”黑皮书的声音飘过来,带着惊讶。
“材料都拆出来了。”烛莳闲把东西堆在雪地上,呼出一口白气,开始整理木料,又补了一句“不然你给我拼回去?”
他们两个好像都不会放过呛人一口的机会。
黑皮书没再问。
它飘到木料堆上方,无形的力量卷起几根木头,按照烛莳闲手指的方向和角度,平稳地递过去。
它似乎很清楚自己“手残”的定位——烛莳闲想着。
烛莳闲没用尺子。
他半跪在雪地里,手指丈量,目测角度,用膝盖和肩膀固定木料,再用金属扣件和绳索将它们牢牢捆扎连接。
动作精准而高效。
很快,一个底部宽大、向上逐渐内收的八棱柱骨架在雪地上立了起来,像个被削平了顶的、有棱角的蒙古包。
接着是覆盖那层透明薄膜。
烛莳闲在骨架上攀爬,用特制的胶带和绳索仔细固定薄膜边缘,确保紧绷平整。
最后,他用小刀在薄膜上利落地划出门窗的轮廓,用黑色布条沿着切口粘了一圈,作为醒目的边界。
他又指挥黑皮书搬来许多带着泥土的草块,仔细地铺在骨架底部和部分侧面。
做完这一切,天边才透出一点微弱的鱼肚白。烛莳闲直起身,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背,关节发出轻微的脆响。他看着这个奇特的、覆盖着草块和透明薄膜的棱柱体,像个半埋在地里的巨大苔藓水晶。
“嘶……”他看着帐篷顶上迅速积起的薄薄一层雪,声音没什么起伏。
做成这个形状本就是为了看星星,只不过他好像忽略了积雪问题。
黑皮书飘到他旁边。
“这好办!”它的声音带着活泼的意味,让人联想到“眼前一亮冒出点子”的表情包:“改一下规则就行了。”
烛莳闲侧头看它。
“?你要不说说是什么规则呢~”他脸上带着明显的假笑,压着深陷,像是在怨鬼一般,阴测测的“当我跟你一样啊?”
黑皮书也不怕,反正只是欠人们互相挑衅的一环,高傲的音调响起,像是真的施舍一样,黑皮书接招了:“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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