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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信与养母的密谈
车窗外的写字楼灯光渐远,沈知意靠在座椅上,指尖轻轻摩挲着腕间的红绳。江叙白没有再说话,只是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一度。
次日清晨,她下楼取快递时,在公寓信箱里摸到一封没有寄件人信息的信。信封是旧米色纸,边缘微微卷起,像是被反复折叠过。她拆开,里面只有一张薄页打印纸,字迹工整却毫无温度:“你不是沈家人,七岁那年,医院就错了。”
她的呼吸顿了半拍,手指收紧,将信纸压进书包夹层。路过便利店时,她顺手买了瓶温水,拧开喝了一口,动作平稳如常。
当晚入睡后,黑暗中浮现出三个画面:沈母坐在昏暗客厅的单人沙发上,指尖轻敲扶手;裴慎行站在窗边,侧脸冷峻;他的声音切进来——“药量加大,让她精神崩溃……必须让她彻底消失。”
她猛地睁眼,额角沁出冷汗,翻身抓起床头笔记本,在“高危预警”一页写下:“沈母+裴慎行,心理摧毁计划”。笔尖停顿片刻,又补了一句:“安神茶?”
第二天早餐,江叙白正在看一份财务报表。沈知意端起牛奶杯,手腕微颤,杯子滑落,乳白液体洒在桌布上,迅速蔓延。她低头看着那一片湿痕,声音轻了些:“最近总做噩梦……梦见小时候走丢,在走廊里跑,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江叙白放下文件,抬眼看她。
“有人说……我不是沈家女儿。”她抬起眼,目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他沉默几秒,放下咖啡杯,伸手覆上她手背。掌心微暖,力道沉稳。“谁说的?”他问,语气不高,却透出压迫感。
她摇头。
“有我在。”他说。
四个字落下,厨房外的风掠过纱帘,带起一角微动。沈知意垂眸,指尖悄悄蜷缩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
当天下午,她调取了校园周边交通监控。连续三天的数据筛选后,发现裴慎行每周三晚九点左右都会驾车驶向城西废弃纺织厂,路线固定,停车位置隐蔽。她将微型录音笔放进外套内袋,又在鞋底预留了备用卡槽。
傍晚,她借口去图书馆自习离开公寓。搭乘地铁两站后换乘公交,步行十五分钟抵达工厂外围。铁门锈蚀大半,门锁早已断裂。她侧身进入,厂房内部空旷,地面散落碎玻璃和断裂木板。她爬上二楼钢架平台,躲在一根粗大的横梁后,视线正对主入口。
八点五十七分,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入空地。车灯熄灭,裴慎行下车,整理西装袖口。两分钟后,另一辆商务车抵达,沈母由司机搀扶下车,穿着深紫色呢子大衣,步伐稳健。
他们走进厂房中央,声音被空旷空间拉长。
“药已经混进她常喝的安神茶,每晚一包,持续两周就会出现认知紊乱。”沈母的声音冷静,“医生那边打点好了,一旦她情绪失控,立刻送疗养院。”
裴慎行点头:“对外宣称压力过大导致心理问题,没人会怀疑。等她被判定无行为能力,监护权自动归你。”
“她要是不肯喝呢?”
“那就换成注射液。她在学校实验室待得久,进出方便。”
沈知意屏住呼吸,手指贴在录音笔开关上,确保运行正常。她慢慢后退,准备撤离。
脚下一块铁板突然断裂,金属扭曲声刺破寂静。
裴慎行猛然抬头,目光精准锁定二楼。“谁在那里?”他声音不急,反而带着笑意。
她转身想逃,却被一根突出的钢筋绊倒。未及起身,数名黑衣人已从柱子后现身,快速逼近。她摸向口袋找手机,刚掏出一半,一人上前一脚踢中手腕,手机飞出,撞墙碎裂。
“既然听见了,就不必走了。”裴慎行走上前,皮鞋踩在铁板边缘,发出低沉回响,“沈小姐,你一直很聪明,可惜太爱查不属于你的事。”
她靠着栏杆,背后是五米高的垂直落差。风吹动她的发丝,遮住半边视线。
“你们想让我疯?”她冷笑,“可你们忘了,我早就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小女孩。”
裴慎行蹲下,与她平视:“你不疯,我们就让你消失。意外坠楼,没人会追究一个‘情绪不稳定’的学生。”
他挥手,两名男子上前架她手臂。她挣扎,却被狠狠按住肩膀。
就在此刻,远处传来引擎轰鸣。紧接着,一声巨响,厂房正门被强行撞开,强光探照灯射入,照亮尘埃飞扬的空间。
江叙白带着四名保镖冲入,每人身穿战术黑衣,步伐整齐。他走在最前,大衣下摆随步伐摆动,眼神冷得像冰。
“动我的人。”他开口,声音不大,却压过所有杂音,“问过我吗?”
裴慎行脸色骤变,后退一步。
混乱中,沈知意趁机将录音笔滑入手心,迅速塞进鞋底夹层。一名保镖上前控制住黑衣人,江叙白快步登上二楼,脱下外套裹住她,一手将她抱起。
她没挣扎,头轻轻靠在他肩上,呼吸微乱。
返程车上,车内暖气充足。她望着窗外流动的夜景,轻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江叙白侧脸线条绷紧,目光落在她脚边那双鞋上,停留一秒。“你昨晚写下的‘彻底消失’。”他低声道,“我不允许它发生。”
她没再说话,只是悄悄确认鞋底的凸起仍在。
回到公寓,她坐在书桌前,取出录音笔,插入耳机重听。声音清晰,证据完整。她闭眼片刻,再睁眼时,眼神已恢复清明。
江叙白站在书房窗前,手中拿着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梦境关键词”分析表。其中一行用红笔圈出:“药量加大——对应安神茶品牌批次”。
他盯着城市夜景,手指轻敲桌面。
楼下,沈母接到电话,听筒里传来裴慎行低沉的声音:“计划中断,他来了。”
“我知道。”她握着茶杯,指尖发白,“下次不会这么轻易了。”
通话结束,她走到柜子前,拉开最底层抽屉,取出一盒未开封的安神茶,标签上印着淡绿色植物图案。她凝视片刻,放回原处。
深夜,沈知意躺在床上,闭眼试图回忆今晚的每一个细节。她忽然想起,裴慎行靠近时,袖扣在灯光下闪过一道银光——和那天在商学院大楼外看到的一模一样。
她睁开眼,望向天花板。
衣柜镜面映出她的轮廓,安静,清醒。
江叙白站在阳台,点燃一支烟,火光在黑暗中明灭一次便熄灭。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一条加密消息刚送达:【G-7行动延迟,等待新指令】。
他删掉消息,转身进门。
沈知意正站在客厅,手里拿着一杯水,似乎刚从厨房出来。
两人对视一秒。
“还没睡?”他问。
“喝了水。”她举了举杯子,“有点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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