舔狗的欢乐中秋节

　　但是并非每个学生都像霄明那样乖巧懂事，每个班也都会有一些难以管教的学混子，章老师一次又一次的严厉训斥刺痛了某些学混子的“自尊”，激起了强烈的报复欲。他们等候在章老师下班必经的一段昏暗的小路上，当骑着自行车的身影一出现，改装过的电动车便加足马力直直的冲撞过去，章老师连人带车重重的摔到路边。

　　第二天，章老师没有来上课，一些小道消息在同学之间疯传，有说班主任被车撞到骨折的，也有说是被堵住群殴的。霄明听着心急如焚，百爪挠心，下了课赶紧给章老师发信息询问情况。

　　左等右等，屏幕依旧漆黑寂静，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这份沉默，比任何可怕的小道消息都更让霄明恐慌。

　　老师为什么不回信息？霄明彻底魂不守舍了，担忧和焦虑像藤蔓一样勒住她，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忍不住越想越糟：老师是不是真的受伤严重到无法回信息？是不是真的包着厚厚的石膏动弹不得？还是被打得鼻青脸肿不能见人？每一个想象出的画面都让人心如刀绞。

　　紧接着，一股强烈的、近乎自我摧毁的懊恼与悔恨汹涌而来。霄明恨自己的弱小无能，在那样的暴力面前，她根本无力保护最心爱的老师；她恨自己这该死的“学生”身份，它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让她连一份焦急的关心都不能直白地表露——她甚至不敢连续发第二条信息，怕显得逾矩，怕惹人厌烦；她更恨自己的年龄，如果她能早点出生，早点长大，成为一个成熟、有力的大人，是不是就能理所当然地站在章老师身边，名正言顺地去照顾老师、保护老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发着一些毫无帮助的询问，被动的隔着屏幕进行一场毫无意义的等待。

　　这种极致的无力感，将霄明隐秘的倾慕、所有迂回的靠近、所有自以为是的“特别”，都击得粉碎，最终只剩下压的人喘不过气的巨大的失落。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在这场她沉溺了太久的情感里，所谓的喜欢，在残酷的现实面前，不具备承担任何风雨的重量，苍白得像一张纸，一戳就破。

　　这场意外的袭击，没有发生在霄明身上，却给了她青春期这场盛大暗恋最沉重、也最彻底的一次内伤，让她失眠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终于等到了章老师的信息：「谢谢，老师没事，只是一点小擦伤，不用担心，好好上课。」

　　这寥寥数字，像一盆温水，既缓和了霄明灼烧的焦虑，又带来一种无处着力的憋闷，心里所有极致的担忧、汹涌的想象和自我摧毁的悔恨，在这条平静的短信面前，显得如此夸张……。

　　一个星期后，章老师回来了，跟从前一样，依旧穿着得体的衣裙，踩着清脆的高跟鞋走进教室，脸上带着霄明熟悉的微笑和自信。学生之间流传的流言蜚语也随之烟消云散，但霄明心底那块担忧的石头并未落地，反而因为章老师完美的“正常表现”而变得更加沉重和无处安放。她仍在为章老师的安全担忧，那场袭击像一根刺，扎在她心里，让她觉得章老师周遭的世界充满了看不见的危险。

　　下了晚自习，霄明一如既往地磨蹭。当章老师的身影出现在教学楼门口时，霄明推着自行车，“刷”地跟了上去，甚至因为动作太急，轻微地吓了章老师一跳。

　　“老师好……”

　　“回家吗，老师……嗯……快十点了……有点晚了……路上人不多……我陪您走一会吧……”

　　霄明低着头，脸颊滚烫，声音支支吾吾，几乎耗尽了全身的勇气才把这句练习了无数遍的话说出口。她心里预设了无数种回应，或许是温柔的拒绝，或许是无奈的接受，甚至准备好了很多坚持的理由。

　　但心思单纯的年轻人万万没想到对方的回答却是：

　　“呵呵，别担心，没事的”章老师的声音轻松愉悦，甚至还带着一点被学生关心了的震惊，“今天有人接我，赶快回家吧，注意安全。”

　　说完，章老师习惯性地、像对待任何一个她喜欢的学生那样，拍了拍霄明的肩膀，然后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霄明直接僵在了原地，呆呆地看着那个她追随了无数个夜晚的背影，这一次，并没有走向熟悉的自行车棚，而是走向了校门口路灯下站着的，一个并不高大强壮的身影。

　　那个陌生的身影，那句“有人接我”，像一帧冰冷的现实定格画面，瞬间冻结了霄明所有翻涌的情绪，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哽咽得发疼，眼眶又酸又热，视线迅速模糊。

　　霄明所有的担忧、所有鼓起的勇气、所有“陪您走一会”的卑微祈盼，在这一刻，变成了一个“黑色幽默”——她所以为的“危险”的路，早已有人为她护航；她所以为的需要“保护”的老师，有着她完全无法介入的、坚实而日常的臂膀。

　　那个拍在肩膀上的触感还残留着，此刻却像一道无声的逐客令，清晰地划分开了“师生”的界限。霄明终于明白，她从来都不是谁的骑士，她只是一个偶遇的、还需要被叮嘱“注意安全”的孩子。

　　霄明推着自行车，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夜晚的风吹过，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的清醒，这个仰望了太久的光源依旧被那个叫做“师生”的高墙壁垒隔绝在遥不可及的远方。

　　年轻人心中自以为是的“偏爱”始终被严格地限定在“得意门生”的框架之内。章老师会关心她的成绩、她的志愿、她的未来，却永远不会、也绝不能去探知那份支撑霄明走过三年、几乎成为她全部精神内核的炽热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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