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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归尘踏过崇吾山结界时,天边已泛起极淡的鱼肚白,正是四更天。
山间雾气未散,沾湿了他的青衫下摆,却丝毫不影响他归心似箭的脚步 —— 他满心记挂着木屋里的小家伙,生怕自己离开太久,扰了她的清梦。
推开门,屋内烛火早已熄灭,唯有月光透过窗棂,洒下一片柔和的银辉。
归尘轻步走近榻边,只见千月还在呼呼大睡,小小的灵雀身子睡得七扭八歪:脑袋歪在枕头上,两只爪子搭在绒羽窝的边缘,一只青羽翅膀半展着,恰好盖住圆滚滚的肚皮,连呼吸都带着浅浅的起伏,模样憨态可掬。
归尘抬手褪下沾了夜露的长衫,搭在一旁的衣架上,目光落在千月的睡颜上,忍不住抿嘴一笑。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帮她调整睡姿,指尖触到柔软的绒毛时,动作轻得仿佛怕惊碎了一场好梦。
许是这模样太过可爱,他微微俯身,用高挺的鼻尖轻轻蹭了蹭她毛茸茸的小脑袋,鼻尖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心底的暖意如同潮水般漫开。
半响,他才似餍足般直起身,取过一旁的锦帕,轻轻盖在她身上,将夜凉彻底隔绝在外。
做完这一切,归尘才行至外间,抬手挑起案几上的烛火,暖黄的光瞬间照亮了不大的空间。
他袖口轻轻一扬,一道灵光闪过,一堆亮晶晶的宝石便凭空出现在案几上 —— 红的似火,绿的如翠,蓝的像深海,每一颗都莹润剔透,在烛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原来归尘返程时,特意绕路去了丰益提及的那座矿山。
那矿山比他预想的还要庞大,山中宝石足足占据了山体的三分之二,成色亦是上佳,只可惜常年处在仙魔交界处,宝石上沾染了不少稀薄的魔气。
若要将整座矿山的魔气彻底清除,至少需耗费半个月的光景,他便先挑选了些品相最好的宝石,以自身灵力洗净魔气,才敢带回崇吾山,生怕残留的魔气惊扰了千月。
归尘的目光落在宝石上,思绪却飘向了一个月后 —— 再有一月,便是千月的五百岁生辰,按人间历法,恰是及笄之年。
凡间女子的及笄礼素来庄重复杂,需经三加三拜、醮笄、字笄、聆训等诸多流程,
可他与千月无父无母,世间唯有彼此相依,自然不必拘泥于那些繁琐礼节。
他早已暗中筹备:亲手为她缝制了一袭大红长裙,如今就放在案几内侧,只待将这些宝石一一镶嵌其上;
哦对了,还有从那虎妖身上扒来的皮毛,都缝制在衣裙里,剩余的再制成手套护腕护膝和棉袜,既舒适又暖和。
到了生辰那日,他会亲手为她簪上发钗,为她取一个寓意美好的字;
他素来不喜聒噪的场合,可若是千月喜欢,也可邀来山中那些灵物伙伴,办一场热闹的宴席,让她开开心心地度过生辰。
“只要她开心便好。” 归尘轻声呢喃,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他拿起案几上的红裙,就着跳动的烛火,取过一枚莹白的宝石,用细细的银线将其固定在裙摆处,一针一线都饱含着心意,烛光映着他专注的眉眼,满是化不开的宠溺。
翌日天微亮,崇吾山的晨雾还未散尽,木屋内宽大的床榻上,一团青羽忽然动了动。
只见一只小鸟迷迷糊糊地坐起身,头顶的绒毛微微卷曲,还沾着几根细碎的绒羽,瞧着凌乱又蓬松,远远望去,活脱脱像只刚睡醒的 “炸毛奶团子”,憨态可掬。
往日里,千月总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肯睁眼,今日天边刚泛白便醒,倒是难得的早。
木屋门外,归尘向来起得早。
他身着一袭素色长衫,墨发用竹簪松松挽着,凤眸轻阖,双手交叠放在腹前,身姿挺拔如松,正坐在蒲团上静心打坐。
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灵力光晕,与山间的晨雾相融,宛若谪仙,不染凡尘。
忽的,屋内传来一声细弱的 “嘤咛”,声音虽轻,却精准地穿透了晨雾,传进归尘耳中。
他缓缓睁开双眸,眼底褪去打坐时的沉静,瞬间清明透亮;
紧接着,又一阵细微的哈欠声飘来,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归尘平静的薄唇不自觉微微勾起,眼尾染上几分笑意 —— 看来是那小家伙醒了。
他抬眼望了望泛白的天际,心中暗笑:今日倒是难得,竟醒得这般早。
归尘缓缓起身,抬手拍了拍长衫上沾着的细碎晨露,动作从容不迫,而后才迈步轻轻入内。
屋内,千月依旧是灵雀形态,正呆呆愣愣地坐在床榻边缘,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还在打哈欠,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半睁半闭,显然还没彻底清醒,模样呆萌至极。
“千月大人今日倒醒得早,可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归尘走到榻边,语气带着几分调侃,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
正发呆的千月听到熟悉的声音,瞬间回过神,原本迷糊的眼睛 “唰” 地亮了起来。
她心里暗暗想着:可不是谁都有她这般好福气,每天醒来都能见到身姿高挺、容颜俊朗,连嗓音都好听得让人心尖发颤的兄长呢!
这般想着,千月立刻扑腾着翅膀从榻上跳起,一头便朝归尘怀里撞去,动作依旧带着往日的莽撞。
紧接着,她炸毛的小脑袋在他俊朗的脸颊上轻轻蹭了蹭,声音甜得像浸了蜜:“哥哥~早啊!”
归尘早料到她会这般,早已伸出手,稳稳地将这只横冲直撞的小鸟接进怀里,掌心托着她温热柔软的身子,动作轻柔至极。
他用另一只手顺着她微微炸起的羽毛,指尖划过细腻的绒毛,任由这只还没彻底清醒的小鸟在他怀里撒娇打滚,偶尔蹭蹭他的指尖,偶尔用小喙轻轻啄他的衣襟,满是依赖。
千月的羽毛虽柔软蓬松,根部却带着细密的绒毛软刺,蹭在皮肤上微微发痒。
不过片刻,归尘的下颚便被蹭得泛起淡红,可他依旧一声不吭,只任由小家伙在自己肩头撒娇,指尖顺着她的羽冠轻轻摩挲,动作温柔得怕碰疼了她。
良久,等千月闹够了,在他掌心蜷成小小的一团,归尘才轻声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询问:“玩够了?哥哥给你梳梳羽毛可好?”
千月闻言,立刻从他掌心抬起头,小脑袋点了点,声音甜滋滋地应道:“好呀!”
说着,便扑腾着翅膀,蹦蹦跳跳地飞到梳妆台的铜镜前,乖乖地坐在镜旁的小木桩上,等着归尘过来。
她低头理了理自己的羽毛,只觉得头顶的绒毛依旧卷曲凌乱,特别是刚睡醒这阵子,每一根羽丝都透着 “潦草”,活像被狂风刮过的草丛。
千月抬眼望向铜镜,看着里面炸毛的自己,又想起方才在哥哥面前毫无形象的模样,顿时羞得羽毛都要竖起来 —— 这般乱糟糟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 “千月大人” 的威严?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将自己藏起来。
虽说千月灵力长得快,化形后身姿也愈发窈窕,可花季少女该有的 “臭美” 心性,她半分也没落下。
正暗自懊恼时,一颗莹润的碧绿色宝石忽然出现在眼前,宝石透着璀璨的光泽,在晨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点,瞬间将她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千月的小鸟眼 “唰” 地瞪大,圆溜溜的眼珠子紧紧跟着宝石移动,方才那点羞恼与自卑,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
归尘见她这副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无声地将宝石轻轻放在她面前的梳妆台上:“坐着玩,小心别摔了。哥哥先给你梳羽毛。”
说着,他修长的手指拉开梳妆台抽屉里的小匣子,从里面取出一把小巧的刷子。
那刷子比他的拇指大不了多少,拿在他宽大的手掌里,显得格外滑稽。
可这把刷子,却是千月从小用到大的宝贝 —— 刷毛用的是山中灵兔的绒毛,细腻柔软,梳在羽毛上舒服极了,既能理顺凌乱的羽丝,又能轻轻扫去羽冠上的灰尘,是归尘特意为她定制的。
归尘握着小刷子,走到千月身后,动作轻柔地挑起她头顶的绒毛,一点一点地梳理着。
千月则趴在梳妆台上,小脑袋微微倾斜,一边享受着梳羽毛的惬意,一边用小喙轻轻碰了碰面前的绿宝石,时不时抬头看看铜镜里的自己,眼底满是欢喜。
归尘一边轻柔梳理着千月的羽毛,一边在心底盘算:
今日她醒得早,正好趁这晨光正好,探探她的灵力与术法进境。
虽说平日里对这丫头多有纵容,从不肯严厉苛责,可修行之路漫漫,该掌握的术法终究不能落下。
他这满心盘算,千月却一无所知。
此刻的小灵雀正展开青羽,将梳妆台上的碧色宝石拢在怀里,整只鸟趴在宝石上一动不动,小脑袋时不时蹭蹭那冰凉莹润的石面,眼里满是痴迷,活像得了绝世珍宝的孩童。
身后有哥哥温柔梳羽,身前有亮晶晶的宝石相伴,千月舒服得眯起眼睛,忍不住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小爪子轻轻搭在宝石上,只觉得这般日子简直惬意得不像话。
归尘听着她的喟叹,看着她黏着宝石的模样,抿着唇无声轻笑,眼底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 —— 这丫头,总能用最单纯的模样,把他的心都揉得软软的,眼前这一幕,实在可爱得紧。
千月素来极爱惜自己的羽毛,归尘梳理时便格外小心,每一根羽丝都理顺抚平,待彻底整理完,
天边早已褪去晨雾,微弱的阳光透过窗棂,将木屋照得亮堂堂的。
再看梳妆台前的小灵雀,青羽顺直光亮,泛着柔和的光泽,连羽冠都显得整齐精神,与方才 “炸毛奶团子” 的模样判若两人。
“好了,时辰还早,咱们去练练术法吧。” 归尘抬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没成想刚梳顺的羽毛又被揉得微微卷曲。
他的手微微一顿,剑眉轻轻挑起,无奈地摇了摇头,默默拿起刚放下的小刷子,又小心翼翼地替她将卷毛梳直,动作里满是纵容。
千月的目光还黏在怀里的祖母绿宝石上,一听要练术法,小鸟脸瞬间皱成一团,低头在宝石上蹭了蹭、闻了闻,满是不舍。
直到归尘伸手将她轻轻拎起,转身往外走时,她一双圆溜溜的小鸟眼还直勾勾地盯着梳妆台上的宝石,那恋恋不舍的模样惹得归尘笑意连连,故意逗她:“就这般喜欢这颗宝石?”
千月漫不经心地 “嗯” 了一声,想了想又认真补充道:“喜欢,亮晶晶的,好看。”
归尘将她轻轻放在院中的蒲团上,从袖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古籍,递到她跟前,语气带着几分诱哄:“若阿月能在今日将《天地防御术》第四重‘混沌之镜’学成,哥哥便送你一颗比这颗还大、还亮的宝石,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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