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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大学》《中庸》《论语》……
沈清看着满墙的书柜就头疼，虽说吴易之同意将书房借给她，但这么多的书，要想在书院考核前看完是铁定不可能的，但不看却又一点希望都没有。
唉……
沈清认命地拿下她还算比较熟悉的《论语》，本着能看多少看多少的原则，临时抱抱佛脚。
怎么说她在现代也是大学生，大学生最擅长啥呀？不就是考前突击吗？在这古代照样行得通！
结果刚翻开书就傻眼了，整本书竟都是隶书！
她顶多只能认认繁体字，并不认识抽象的隶书啊！
到头来，出师未捷身先死。
砰！
随着一声巨响，沈清头重重一点，瞬间清醒过来，余光瞥到窗外夕阳，她懊恼地抓了把头发。
明明方才还在跟隶书斗智斗勇，竟然一会功夫就睡着了，关键是她还一觉睡到傍晚！
在这一月内学好古代知识是完全不可能的，沈清再次抬头看向那堆叠得整整齐齐的书籍，认清了这个现实。
她不免怀念起从前在校期末周的日子，虽然总会和舍友一起吐槽不画重点的狠心老师，俗话说三个臭皮匠抵得上一个诸葛亮，她们寝室六人，就有两个诸葛亮，往往会为了减轻复习任务而凑在一起押题，关键是每次押对的可能性还挺大。
如果能跟舍友一起押题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闪过，沈清瞬间振奋起来。
反正都是赌一把，干脆赌把大的，直接押题！
沈清说干就干，当晚直接在饭桌上对吴易之旁敲侧击。
“易之弟弟，来吃个虾，这是我亲自剥的。”
吴易之看着碗里外衣被剥得干干净净的虾，又抬头看看闪着星星眼的沈清，狐疑地夹起来道谢，“多谢，不过我自己会剥。”
“不必客气，弟弟喜欢，姐姐多给你剥点。”沈清边说，边夹了一筷子虾，当真一个个剥了起来。
剥完一个，放进吴易之碗里时，沈清继续开口道：“易之啊，你们书院都学些什么呀？”
吴易之果然是个少年心性，看到沈清对自己这般关怀备至，早已被感动得晕头转向，沉溺在有姐姐的幸福当中，对沈清的提问也是知无不言，“除了四书五经，还有史学策论，礼仪书法。”
“每日学这么多也蛮辛苦的，金榜题名，高中进士可是你们学生的梦想？”
“那是自然，没有哪个学子不想科考及第，入仕为官。”
“哦~”沈清给自己也投喂了一颗虾，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如此看来，书院的考试也是以应试为主，目的都是为了科举考试，这样看来，题目应该也不难猜。
“每日的课业这么繁重，平日的考试应该也不少吧？瞧你被摧残得这么瘦，在书院的日子一定不好过。”沈清继续给吴易之夹菜投喂，顺便同情一下自古以来就十分不易的广大学子。
“可不嘛！每月两次小考，每年一次岁考，若是学业长期无进步，则会被遣返回家！”
“啊，这么严重！”
“那你们考试难不难，能否把考卷借我看看？”
吴易之只当是沈清对他们书院好奇，看在她理解自己痛苦的份上，十分爽快地答应了。
是夜，沈清看着厚厚一沓的考卷，深感这孩子可真实诚，反倒是自己愈发心虚。
这些考卷已经按照年份整齐排好，沈清一一看下去，惊讶发现这个朝代的考题居然是考八股文！
从破题到承题，再到最后的束股，每一步与明清的八股文一样，不由得感慨这个世界可真奇妙！
只不过她越细看，头就越大，这些题目大多出自四书五经，考的是考生对经典的理解阐释，看来这四书五经是基础，她无论如何都逃不过去，一定得补补。
于是，当晚沈清就开始亡羊补牢，给自己制定了早上五点起床，晚上一点睡觉，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其余时间都泡在书房里，这努力程度甚至让吴易之有了危机感，连夜赶回书院挑灯奋战。
家里的两个孩子突然上进，吴夫人本是高兴的，在吴易之提出要提前回书院学习时，她当即就去祠堂上香，深感自家祖坟要冒青烟了，忙给祖宗们捎信保佑吴易之明年考试必中。
但看着沈清日益严重的黑眼圈，日渐发虚的脸色，她顿悟了，性命比科举更为重要，不仅时常劝沈清好好休息，更是以一日三封信的频率送到白鹿书院，信中再三禁止吴易之熬夜学习。
当然，她的劝说完全没有起效，沈清依旧按照她的魔鬼作息学习了一个月。
在书院考核当天，沈清特意用脂粉掩盖住了脸上的憔悴，吴夫人也特意套了马车亲自送沈清过去，拉着她的手千叮咛万嘱咐，“小清不要紧张啊，实在考不过咱们就回家当大小姐，啊~”
沈清一时哭笑不得，转而又感动不已。
说起来吴夫人待她是真好，住在吴府这一月，衣食住行样样都好，甚至自己提出要参与夫子考核，吴夫人也是尽全力做好辅助，任何琐事都无需她烦心，这待遇比她当初高考还要好。
沈清眼眶通红，万千思绪化作一句“嗯”，转身下了马车去迎战高考，哦不，是入职考核。
“姑娘，请问你有何事？”
眼前两名守卫拦住她的去路，沈清收回正要踏入的脚步，说：“我来参与考核。”
面前两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抱拳说道：“请姑娘稍后片刻，容我去向山长通报。”
“那为何他们不用通报？”沈清指向另一条畅通无阻的队伍，不满问道。
“这……小的从未见过女子当夫子，请姑娘稍后片刻。”说完，这人就脚底抹油溜了进去，生怕迟了一瞬沈清就抓着他闹事。
眼看隔壁那条队伍就要排到头了，沈清越来越不耐烦，他们不会是搞性别歧视吧，女性禁止参与考核？
这也太没道理了！正当她要上前理论一番，里头才有两人谈笑风生着走出来，一人下巴上蓄着把山羊胡，说话间还要是不是捋两下，看样子年过五十，很有可能就是山长。
而隔壁一男子身形较为高瘦，身着青色交领长袍，头戴纶巾，不知是学生还是夫子，总觉得此人有些眼熟。
只见方才那守卫对山羊胡低声说了几句，这两人的目光就齐刷刷地看向沈清。
紧接着，山羊胡就朝沈清笑眯眯地点点头，说：“这位姑娘可是要参与本书院的夫子考核？”
“正是。”
听到沈清的回答，山羊胡还是在笑，笑得沈清一肚子火气，所有考生都已经进去了，考核马上就要开始了，考生的时间就不是时间了吗！
“若是姑娘有教书育人的志向，不妨去绣坊试试，或许那里更适合姑娘。”
得，火气更大了。
秉着不得罪可能是她未来上司的人，沈清忍住火气，挤出几分笑容，“实不相瞒，我针织女红一概不会，偏就对四书五经颇有心得。”
“这——”山长捋着他的山羊胡思索一阵，说：“姑娘也可去女塾瞧瞧，不少人家也找女先生。”
“但你们已经接受我的报名，没有理由不让我参加考试吧！”
山长闻言回首望了身侧的年轻人一眼，年轻人会意，转而问向沈清，“不知姑娘叫什么名字？”
“沈清。”
年轻人低头回道：“山长，报名者确实有人名唤沈清。”
眼前这人的身影与先前在醉梦楼替她解围的个少年人逐渐重合。
没错了，就是他！
当时就听孔知府说那人在白鹿书院当夫子，好像叫谢辰，没成想这么快就遇上了。
沈清在认出眼前人的瞬间就抬起衣袖遮住了半张脸，他们打过照面，若是说出她曾经的头牌身份，沈清真的很难保证，她在这个封建的朝代还能拥有夫子考核的资格。
“山长，不过是多个人考试罢了，何况咱们未说明报考条件在前，又收了她的报名在后，因此拒绝她入内未免败坏咱们书院的名声，不如就让她进去？”
沈清诧异地抬眼，看来这人没认出自己，这才装作擦汗放下衣袖。
只见山长一点头，沈清就被引入考场，只见众考生早已入座，正低头奋笔疾书。
沈清突然进入，惹得部分人抬头观望，见是一女子与他们一同考试，竟开始不满议论。
“先生，为何女子也能参与考核，一介女流如何能入书院？”
终于还是有人提出不满，除了沈清，考场之人全部抬头，有错愕、有茫然、有不屑。
如果不是沈清急需一份工作，她此刻就要停笔骂街了，女子怎么了？谁规定女子不能当夫子了！
“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抛头露面成何体统！”
“与女子共事，真是前所未闻。我可不愿自降身价，我要弃考！”
“我也要弃考！”
周遭喧闹纷纷灌入双耳，沈清的思路多多少少受到影响，早知道就带点棉花堵耳朵了。
“肃静！”
哦豁，把大领导山长都吵来了。
“我白鹿书院虽没有女子当夫子的先例，却也没有不得女子参与考核的禁令，诸位若不愿留下，请自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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