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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崔峨倒是熟悉,以前在游戏里为了贡献值她常常带领族中青年一起招生。
她依言将掌心覆上玉球。
指尖触及的刹那,球内原本缓缓流转的云雾骤然凝固。紧接着,一道清澈的翠绿光华迸射而出,霎时间盈满整间厢房。
“恭喜崔师妹。”单浣露出笑意,人间有此资质者实属凤毛麟角。
崔峨当然认出来了,这是木单灵根。
当初为了追求完美开局,她不知刷过多少次初始存档,最高也只见过双灵根。更别说在这游戏的设定里,灵根天定,连后期洗髓丹都无力更改。
没想到如今竟刷到了单灵根。
正要回应单浣的祝贺,视线却恰撞进裴尹生的眼眸里。
可就在四目相对的瞬间,裴尹生猛地别开视线,快得仿佛被什么灼伤。
崔峨一怔,下意识摸了摸鼻尖,将涌到唇边的话咽了回去,转而扬起一个自然的笑,“这光芒……是代表什么意思?”
尚未听单浣回答,却听到裴尹生倏然开口。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你不知道?”
稍作停顿,目光又一次凝在她脸上,旋即垂眸,声线沉了几分:“你什么都不知道?”
不等她回应,语气愈发凝重:“那你未来,又作何打算。”
崔峨一愣,不知他何意,她与这裴尹生素昧平生,怎么话里话外,这么像在审问她?
什么时候得罪他了?
这要是交代不好,眼看就要开启的主线怕是要就此断送了吧。
崔峨斟酌好言辞:“裴仙长何出此问?我自然知晓这是极好的资质,心中唯有欢喜与惶恐。至于将来……”
略作停顿,继续道:“若能踏入仙门,自当勤勉修行,不负天赐机缘。若不能,也是命数使然,不敢有半分怨怼。这……便是我的打算了。”
幸好平日没少在网络上翻看应对考核的帖子。
崔峨自觉这番应答滴水不漏,便去看裴尹生,却见人只唇抿得愈发紧直,彻底不再看她。
崔峨自觉这番回应滴水不漏,抬眼看去,却见裴尹生唇线抿得愈发紧直,彻底移开了视线。
她实在想不出何处得罪了他,若说是单灵根招忌,可应来雪与单浣分明欣喜居多。
垃圾NPC,莫名其妙!待我日后修为超过你,定要第一个教训你。
那厢应来雪未料到如此发展,温声打圆场:“裴师弟也是惜才心切,不免多问两句。”
他转向崔峨,语气和缓:“崔小友乃木单灵根,资质卓然,心性质朴,日后勤加修行,前途定然光明。”言罢,目光略带不赞同地扫过裴尹生。
崔峨在心底冷哼,却听见贺涟的声音淡淡响起:
“好生无趣。”
贺涟慢步踱到窗边另一侧,与裴尹生各据一方。
贺涟慢步踱至窗边另一侧,与裴尹生各据一方。她望着窗外,仿佛随口一提:“时辰不早,府中尚有琐事待办,不知何时能了?”
单浣接话:“应当快了。”
应来雪也开口,“黎秋小友现在也该醒了。”
话音方落,躺在软榻上的黎秋便悠悠转醒。
她揉着眼坐起身,“好渴……”
众人的注意力自然转向黎秋。
应来雪递上温水,问起阵中所见。
黎秋茫然摇头,碎发掩着眉眼,“记不清了……只记得后来一直在跑,然后就醒了啦。”她苦恼地揉着额角,“应仙长和裴仙长看不到幻阵里的事吗?”
应来雪抬手将玉球召来,“我与裴师弟确实看不到。”
他含笑示意,“但此阵由我所设,我能感知黎小友何时将醒。”
他含笑示意黎秋将手覆上玉球:“此物可探灵根资质。”
崔峨隔远望去,只见球内青、红两色光华迸发,青色明澈如碧空,红色炽烈如火焰,两色交相辉映,熠熠生光,显然并非凡品。
“木火双灵根,属性相生,实属难得,”应来雪温言道,“黎小友日后或可择丹道、炼器之途精进。”
黎秋闻言,眼眸骤亮,紧紧抓住崔峨的手臂,声音因激动而微颤:“崔姐姐,你听见了吗?我、我也可以!我们可以一起……”
崔峨亦为她欣喜,反手握紧她,郑重颔首。
而贺涟却是平平淡淡,语气一如往常,“既然资质已验,结果圆满,我等便不久留了。”
应来雪微微颔首,自袖中取出两枚形制相同的白玉令牌,其上刻有“上善”二字。
“我等将在此地停留十余日,请二位小友于十日后再来此处。”他将令牌分别递与崔峨与黎秋。
“开启主线,玩家获得赔偿礼包:“逆天改命”丹两颗,“逃之夭夭”符四张。
——若在从前,她没有什么感觉,可如今身陷此地,再看这份赔偿,只觉得系统真是抠门到了极点。
虽说“逆天改命”丹能令人真正起死回生,与旧日游戏中仅能回光返照数日的“回春丹”有云泥之别;“逃之夭夭”符更能瞬息远遁万里。再加上那千颗上品灵石,不可谓不珍贵。
可这与她曾在《大道飘渺》中挥霍无度的资源相比,眼下的东西实在显得寒酸。
“算了,毕竟是白送的……”她只能在心底自我宽慰,“等以后攒够了积分,总还能再换。”
可这个念头刚升起,系统的声音便再度响起,“另须告知:因程序崩坏,系统商城永久关闭。当前所获,即为玩家全部倚仗。”
崔峨忍不住在心底狠狠翻了个白眼。
废物。
等她出去,定要投诉这破系统!
系统再度沉寂,再无回应。
“小心!”
腕间猛地一紧,贺涟的低喝如惊雷般炸响在她耳边,硬生生将她从纷乱的思绪中拽了出来。
崔峨一个踉跄,还未站稳,便觉一阵疾风裹挟着尘土自身侧呼啸而过——一辆马车竟是毫无避让之意,径直冲撞而来,对路旁行人视若无睹。
她惊魂未定地转过头,正对上贺涟紧蹙的眉头。
贺涟松开手,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满:“又在发什么呆?路也不看。”
崔峨被风沙迷了眼,低头揉了揉,含糊应道:“眼睛进沙子了。”
她揉了揉眼,风吹拂着她的发,崔峨便换了一个方向免受风的侵扰,却意外瞥到了那家客栈——她望到了一张脸。
光线从侧面打来,以至于那张面容在光影交错间显得有些失真,看不真切。
可未等她分辨,那身影已如被风吹散的薄雾般,悄然隐去。
……是错觉吗?
距离太远,光影朦胧,她根本无法断定。
“走路不看路,站着也能出神?”贺涟略带不耐的嗓音自身侧响起,像一缕带着凉意的风,倏然割断了她纷乱的思绪。
崔峨顺势偏过头,借着揉眼的动作掩饰方才的失态,低声道:“风太大,迷得睁不开眼。”
“又是借口。”贺涟轻嗤一声,却未深究。
她的目光掠过崔峨,凝着那辆已绝尘而去的马车,直至它消失在街角,才语意不明地淡声道:“安阳郡王,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
郡王?
崔峨正想顺势探问,身旁的黎秋却轻轻“啊”了一声,怯生生地拽了拽贺涟的衣袖,“母亲,是二哥哥常提的那位郡王殿下吗?”
贺涟垂眸扫她一眼,神色淡漠,“是啊。”她不再多言,转身便向马车走去,只余一句听不出情绪的话飘在风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待三人都上了马车坐定,车厢内陷入短暂的沉寂。
忽然,贺涟的目光在崔峨与黎秋之间一扫,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说来,上善门中人倒是提过,修行未必就要斩断尘缘。”
她问道二人:“你们如今得了这机缘,又是作何想?”
崔峨隐约触到一丝弦外之音,试探道:“贺姐姐的意思是……?”
贺涟眸中那点浅淡的笑意倏然褪去。
“意思是,路还长着,人情总要还的。”她没给两人接口的机会,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心里记着便好。”
崔峨立即正色保证:“绝不敢忘。”
黎秋也赶忙在一旁用力点头。
贺涟瞧着她们如临大敌的模样,似是觉得有些好笑,向后闲闲一靠,闭目养神。
马车行了一段,车厢内一片静谧。
直到车轮碾过一块碎石,轻轻颠簸了一下,贺涟才缓缓睁开眼,像是刚被惊醒。她的目光在崔峨身上停留片刻,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慵懒的腔调:“有些口干,去替我买些糕点上来。”
见崔峨一时没反应过来,她眼尾微挑,指尖在膝上轻轻一点,“说的是你,崔峨。”
她递过一袋银钱,不再多言。
待崔峨下了马车,脚步声渐远直至消失。
贺涟执起小几上的茶壶,为自己缓缓斟了一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她低垂的眉眼,“东西放了?”
黎秋望着车窗外崔峨渐远的背影,合上眼帘,又慢悠悠睁眼,“该放的,自然都放进去了。”
“那便够了。”她语气平稳,听不出喜怒,“等你入了仙门,后续安排,我自会告知你。”
“至于他……人死了,消息自然会递到你手上。”
一阵疾风倏然卷入车厢,吹得车帘猎猎作响。
黎秋固定好车窗,随口问道:“那……陆夫人呢?”
氤氲的茶雾模糊了贺涟半张脸孔。
她瞧着黎秋的动作,放下茶杯,“她不与我争,我还不至于动她。”
“你动了也没事。”黎秋嗓音稚嫩,语气却轻快得近乎冷酷。
贺涟先是一怔,随即竟大笑出声,指尖虚虚点向黎秋:“真是……没良心。”
她顺手将面前的茶盏往黎秋那边推了推,自己向后闲闲靠进软垫里,随口一提,“我原还好奇,你在那幻阵里究竟见了什么,才变得这般……”
话到此处,她轻飘飘地扫过黎秋,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你向来心狠,做出什么事,都不算奇怪。”
黎秋没有去碰那杯茶,也不言关于幻阵的话头,只是换了话题,“母亲,那今日的马车……安阳郡王他那边,是不是发作了?”
“还不够明显么?”贺涟抬手推开身旁的车窗,语气淡然。
无需再多言。
二人目光短暂一碰,竟就这样在车厢内低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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