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叶

　　黑色的怪物张开大嘴，两排牙齿像锋利的剑刃，双眼通红，像地狱里的恶鬼，径直向他冲来！

　　待羊冲至身前，叶贺清灵活地向侧方一闪，握紧拳头朝它的背部砸去

　　黑羊的头竟直接旋转到身后，伸出长满倒刺的长舌将他的手臂死死缠住

　　仰头——猛砸！

　　叶贺清整个人被这怪物朝地上砸去，眩晕感与失重感同时袭来，口腔中灌满了浓烈的铁锈味

　　他挣扎着站起，铁锈味的源头从嘴里挤了出去

　　还不待叶贺清接受这股不适感，那羊头的怪物再次向他扑来

　　这次的目标是胸前，巨大的冲击感将他整个人掀翻在地

　　那温顺的羊头如今却双目通红，巨大且裂开的大嘴猛得向下压去，誓要将眼前这人生吞活剥

　　叶贺清用腿一勾，将一根碎木移至身前，用手一抓，横塞进那黑羊口中

　　黑羊发出含糊不清的吼叫，两排尖锐的犬齿似乎马上便要将可怜的木棍连同眼前人一同撕碎

　　它确实这么做了，叶贺清甚至嗅到了它嘴里的草味，似乎还带点不易察觉的血腥

　　一滴冒着白烟，滋滋作响的液体从羊的口中滴下，打在叶贺清的鼻尖，灼烧感漫了上来

　　“该死……”叶贺清骂了一句，抬起右脚朝羊的肚子踹去

　　本来叶贺清并没抱多大希望，毕竟这只羊全身就像铁板似的，这一脚能对它造成的伤害必定也是微乎其微，他踹这一脚纯属是因为自己精致的小脸被烫到的不满

　　但出乎意料的是，黑羊竟被真的踹了出去，连连后退了几米，倒在破旧的木墙上

　　“怎么……”叶贺清愣了一下，真没料到这一脚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他打量着那只羊，隐约地看出腹部那层黑色的皮毛下，似乎有什么动静，一个可怕的念头漫入脑海……

　　黑羊甩了甩脑袋，似乎是被他踢得有些怕了，竟直直地站在原地，不敢贸然上前

　　叶贺清头脑风暴了一会，突然指着那只黑羊朝卡兹大喊:“卡兹！这就是你说的‘小妖’？我都快被它弄死了！”

　　卡兹则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露出一副“关我什么事”的神情，反驳道:“对我来说它确实是只小妖，对你嘛……”

　　它笑了笑，不再说下去，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叶贺清正打算骂它，而手臂处传来的疼痛感却逼着他不得不停嘴

　　他向下看去，只见那条被羊舌划伤的手臂竟开始发黑

　　“对了，那只羊的口水有腐蚀性，你小心点”卡兹这句关心颇有种幸灾乐祸的意味

　　“你不早说！！”叶贺清捂着受伤的手臂喊道

　　“你也没问啊”卡兹很自然地开口道

　　说完，它便又趴了回去，眯起双眼，仿佛这世间的一切都与它无关

　　叶贺清知道这条蠢龙是指望不上了，现在的情况只能靠他自己

　　他默默地握紧拳头，举至胸前，等待着羊的下一步动作

　　那羊也一直看着他，腥红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愤怒，似乎还带了点……怨气？

　　“别生气啊宝贝儿，不就是踹了它一脚吗？”叶贺清一脸无所谓地笑着说道

　　这句话似乎斩断了这只羊的某条弦，它的叫声从低沉的呜呜声瞬间转为了尖叫，似乎是恨不得将眼前这人扒皮抽筋

　　来了，眼见黑羊疯了般向他扑来，叶贺清看准时机，一拳砸在它的脑袋上

　　然后是两拳，三拳……拳拳到肉

　　羊的头骨被打得四分五裂，四条脚胡乱地挣扎着

　　叶贺清一手死死锁住羊的脖子，一手上前抓住羊的前腿

　　他不知是被羊气的还是因为某条不管事的蠢龙，心中的一股火气直冲颅顶，手上的力度不断地加大，猛地向外扯去

　　“咩！！”随着一声惨叫，一条羊腿竟被生生扯了下来

　　羊血蒙上了他的脸，一条黑红色的血迹挂在衣服上

　　叶贺清却毫不在意，他像一位屠夫，残忍地想要将面前这只羊分割开来

　　“咣当！”门突然被破开

　　“不是让你们别进来吗？怎么会——”他话还没说完，一把菜刀就竖着朝他的头劈了过来

　　叶贺清感到胸前一股莫名的推力，他被惯性带地向后倒去，竟意外地躲开了那一刀

　　“怎么……”他抬头看了眼卡兹，始作俑者仍像个没事人一样趴在那，连眼睛都懒得睁

　　一刀劈了个空，持刀那人并未继续攻击，而是举着刀张开双臂站那羊身前，大喊道:“我看谁敢动它？”

　　村长紧随其后地冲了进来，大喊道:“道长快跑！老三中邪了！见人就砍！！”

　　叶贺清朝外看去，刚才还围在一起的村民们正乱七八糟地躺在地上，身上各处都是伤口，一片惨不忍睹

　　叶贺清咬牙骂了句娘

　　突然一阵惨叫传来，他寻声望去

　　只见黑羊的舌头竟死死地卷住了男人的脖子，越缠越紧，舌头上的倒刺已经刺入了肉里，男人的头都像是要断掉

　　“救……我……救”男人的眼死死地盯着叶贺清，布满血丝的双眼红得吓人，是充血的缘故

　　来不及多想，叶贺清反手抽剑

　　剑身闪着银光宛如飞驰的剑鱼，它在舞动，以肉眼无法观察到的速度刺向黑羊

　　一剑封喉

　　“滚回地狱去吧”随着剑身的游动，黑红的血如喷泉般绽放

　　有一口血甚至喷到了房顶，卡兹悠闲地往旁边躲了躲

　　血落在房梁上，木制的房梁开出了一朵漆黑的玫瑰

　　羊的脑袋应声而落，再一剑，砍断羊舌

　　男人跌倒在地，双手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羊头在地上转了几圈，几个村民一拥而上，将其砸了个粉碎

　　叶贺清看了他一眼，便知这是救不回来了，便索性将剑收起

　　“怎么对付这种小妖还要拔剑啊？”卡兹打了个哈欠，跳到他的肩上

　　叶贺清没理它，似乎还有点因为某龙的见死不救而有点生气

　　他背过头，故意般地不去看它

　　“怎么不说话？嗯？”

　　叶贺清干脆上前一步，居高临下般望着倒在地上的男人

　　而肩上的卡兹由于没有站稳，更多的则是没料到他会上前，一时竟有些踉跄，便顺势跳到了桌上

　　卡兹:“？反了你了？！”

　　叶贺清又一次忽视了它，目光落在受伤的男人身上，一向重视生命的他此刻眼中竟没有一丝怜悯

　　“我本来想留它条命做个对证的，但你突然冲过来，我也没办法”他如此说道

　　男人的血随着一次次地呼吸一股股地往外冒，极致的疼痛感和窒息感击碎了他的理智

　　“救命，救……救命”他的声音虚弱得像丝

　　“爸爸？”女孩颤抖着从村民中走上前

　　村长似乎想拦着她，却在叶贺清的示意下停了下来

　　“爸！”女孩疯了似得扑上前，无力地跪在地上，泪水不停地往下掉

　　“道士哥哥……”她哀求着，身子一软，叶贺清伸手将她一把拉起

　　“救救他吧”女孩哭得梨花带雨，让人一看便心生可怜

　　叶贺清的眼中尽是同情“别哭了，他该死”

　　“可是……他……”女孩似乎想说些什么，却一时急得喘不过气来，什么也说不出

　　叶贺清见女孩哭得这么惨，犹豫了一会儿后开口:“如果我说他杀了你的母亲，你还愿意为他求情吗？”

　　女孩瞬间如晴天霹雳般立在那，连瞳孔都在剧烈地抖动，不可置信地望着叶贺清

　　“他……杀了？我妈妈？！”

　　……

　　在来茅草屋的路上，叶贺清似乎想起了什么，开口问道

　　“对了，你一直跟你爸住在一起，那你妈妈呢？”

　　女孩低下头，半响不吭声，最后小声地开口:“妈妈走了”

　　“走了？”

　　“嗯”

　　“她去哪了？”

　　女孩摇摇头“不知道”

　　叶贺清看着村长，村长接着说了下去

　　女孩的父亲从小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混蛋，当年凭着家里的老本讨了个老婆，不久便有了女孩

　　本来大家都以为他会洗心革面，结果他不仅成天醉酒，一喝醉就对母女她拳打脚踢

　　为了让女儿能够免受丈夫的打骂，女孩的母亲将她送到离家很远的私立学校上学，她自己也因某天受不了丈夫的殴打在某天晚上逃离了这个家

　　村长讲完了这番话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我不怪妈妈”女孩看着叶贺清，没有一点畏惧“至少，她逃出去了不是吗？”

　　众人识趣地一路无言，这本来就是个小插曲，但叶贺清就是喜欢多想

　　过了一会，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极轻的微笑，

　　“这回，全连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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