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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刺杀
纪叶的心久久无法平复,任由何宁如何问都不肯再开口说一句话。
“你既然不愿说,那便不说。”何宁语重心长道,“可任务在即,莫不可因私情而耽误了公事。”
此中道理纪叶自然是懂得。何宁已到,便没有理由将任务一拖再拖。
稍加整理后,纪叶道:“刚才我在洛州署外还看到了秦承。”
“洛州通判?未见到齐原吗?”
“未见到,但秦承已遣人去寻,想必此时齐原已在洛州署内了。”
————
正如纪叶所说,齐原一接到报信便急急忙忙地赶到了洛州署内。
额头上汗如雨下,甚至还来不及用衣袖拭去,远远地便瞧见周宇安坐在公案前翻阅着什么。
“下官洛州知州齐原,见过左相大人。”
齐原行礼时还不忘偷偷瞥下周宇安的神色,见对方面色如常才堪堪松了口气。
可问候后过了许久,周宇安都不曾说话,站在下面的齐原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厚厚的册子在周宇安的翻阅下发出“沙沙”的声响,片片纸张划过,更是划在齐原心上,引得他更加惶恐不安起来。
半晌后齐原终是耐不住,问道:“不知大人此来,所谓何事?”
周宇安合上册子,目光落在齐原身上,嘴角扬起一抹得体的笑容,道:“齐大人以为洛州还有何事能让本官忧心?”
“啊,想必是洛州大旱一事了,洛州一小小的边陲小城,有劳圣上和大人忧心了。”
“一个小小的边陲小城?”周宇安从公案前站起身,踱步到齐原面前,“齐大人可知,洛州与何处相连啊?”
“洛州、洛州与燕国相连。”
“那你竟还敢说洛州不过是一边陲小城!”
突如其来的责问,齐原一个踉跄直接跪倒在周宇安面前,被吓得已然哆哆嗦嗦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这是……下官是……大人恕罪啊!”
“罪?”周宇安露出一声轻哼,“那齐大人说说,何罪之有啊?”
“下官、下官未能妥善处理洛州大旱之事,让圣上和大人烦心……下官、下官还……”
“那洛州大旱一事,大人现下又打算如何处理?”周宇安抿了口明昙递过来的茶,道,“若非监司上书,你还打算将洛州城的情况瞒到何时!”
“下官不敢隐瞒!下官只是、只是还未想好应对之策!”
“那你且说说,两月前朝廷拨下的赈灾粮你又是如何处置的?为何城中百姓已到了出城讨粮的地步!更有百姓在街头活活饿死!”
“下官已发放了赈灾粮!不过洛州城百姓众多,一人一口也就……”
“大旱已四月有余,齐大人所说的应对之策,可想好了?”
面对周宇安的咄咄逼问,齐原背后冷汗直流,就连站在一旁的秦承都不进吞了吞口水。
他们虽在边远之地,可也早就听闻了这位左相的手段。
昭和帝登基不过五年,且尚且年轻。若非这位左相一路辅佐,断然无法与朝廷中众多旧臣所制衡。
短短五年,便走到如今位置,就算是在朝廷中党羽屈指可数,可光凭昭和帝在背后撑腰,也足以让人忌惮几分。
“下官已打算将府中存粮尽数取出!哪怕只能顶上几日,也定与洛州城百姓同甘共苦!”
在周宇安的威压之下,齐原不敢含糊,言之凿凿颇有几分清正之官的作风。
“但愿齐大人说到做到。”周宇安背身而立,道,“本官在来之前已向周围滨、莞二州传信,不日便会有粮食入城,还望齐大人妥善处理。”
“洛州能得大人相助定然能安然度过此次大旱!”
“奉承的话便不必说了,本官还会在洛州住上一段时日,今日乏了,便先如此吧。”
洛州城万里无云,一路舟车劳顿加上将粮食尽数给了百姓,周宇安此刻只觉得眼前有些发昏。
“早知道刚才多少吃一些了……”周宇安坐在马车内伸手抚额,“不过此次来洛州,也并非毫无收获……”
————
是夜,周宇安堪堪从睡梦中醒来,却不见明昙。
屋中并未点烛火,昏暗一片。
从在客栈落脚后,周宇案便昏昏成成地睡到现在,也不知是何时辰。
桌前的烛火被点燃,照亮了一方角落。周宇安正欲喝杯茶润润喉,却听到窗外“悉悉索索”的声音。
虽是文官,可周宇安仍保留着武将的警觉性。
“何人在外面!”
推开窗门,迎面而来的便是一击冷刃。若非周宇安躲得及时,想必脸上是要留下一道血印的。
纪叶身着夜行衣,单手拿着利刃警觉地看着面前的周宇安,另一只手捂着肩部,隐约间还能看到鲜红的血迹。
“你受伤了?”周宇安微微蹙眉,却听到远处传来官兵搜查的声音,“你先进来吧。”
纪叶没想到周宇安此举,但自己现在受着伤,回到食味楼无疑是引狼入室。犹豫片刻后,纪叶还是进入了周宇安的屋中。
在关窗前,周宇安还不忘用衣袖擦了擦地上低落的血迹。
昏暗的房间中,还能听到纪叶粗重的呼吸声。
“伤给我看看。”周宇安拿着火烛靠近,道,“或者我这里有药,你自己先清理下伤口。”
伤口还在疼,纪叶抬眼看着面前的周宇安,眼中狠厉丝毫不减。
摇曳的烛火映照出男子的眉眼和担忧的神情。神色间,纪叶还能看出些许年少时的模样。
“若是你不方便,我将明昙叫来可好?”
见纪叶不开口,周宇安只当是她不方便处理伤口,可脚步却未曾靠近半分。
二人间虽只隔了一步之遥,但纪叶仍能看出周宇安对自己刻意的疏远。
纪叶冷笑道:“你不敢靠近我?”
此刻换周宇安默不作声了,屋中在此陷入了沉默之中。
肩膀伤口还在流血,烛火亦在燃烧。半晌后,周宇安一声沉重的叹息打破了安静。
“这是止血的药,你先用上。”周宇安妥协道,“有何事等你处理好伤口后再说。”
眼看着周宇安背过身去,纪叶握着短刀的手紧了紧,眼睛又瞟到了桌上放着的药瓶。
“只此一次……”纪叶心中如此想着,将手中的短刀收好拿起了桌上的药瓶。
听着背后“悉悉索索”的声音,周宇安嘴角按耐不住扬起一抹笑容。
可这笑容在听到粗重的敲门声后转瞬便消失了。
“大人!”门外的人还在不停的敲打房门,“刚刚洛州署齐大人受到了一名黑衣人的刺杀!大人您可有受伤?不知您可看到了那人了?”
周宇安侧过身,用身子挡住了纪叶,回道:“未曾看到,本官一直在屋中休息。”
“大人可否让下官进屋一看?也是为了确保大人您的安全!”
“大人的房间岂是你们想进便能进的?”明昙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不由得让周宇安安心了几分,“我家大人的安危自有我在,不劳烦诸位。”
正当周宇安以为可以松一口气时,明昙竟径直推开了房门。
抬头的瞬间,明昙看见的不仅是周宇安震惊的眸子,还有桌上摇曳的烛火。
虽被挡着,但明昙依稀能够看到周宇安身后的人影,好在及时被周宇安一个眼神制止,不然她真险些要叫出来。
“既刺客在逃,你们还不快去找找!不然这洛州城里也太危险了!”
冲着门外的官兵撂下这句话,明昙便紧紧关上了房门,背靠着房门,徒留官兵在门外面面相觑。
本意是想进去看看的,但碍于周宇安的身份,他们确实不好贸然擅闯。若是惹恼了这位连知州都不敢得罪的大人,他们也不知该如何交代。
既有武婢相护,想必是没有什么危险的,官兵在屋外等了半晌,见屋中没有动静便离开了。
听到屋外脚步渐远,屋中三人长舒一口气,随后只剩面面相觑。
看着正在包扎伤口的纪叶,明昙双手环胸,神情严肃,道:“大人,此人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见过吗?”
“见过?”明昙又向纪叶靠近了几步,就着昏暗的烛火才看清了,“这不是白日食肆的掌柜吗?怎么会在大人您这里?”
转眼明昙又看到了纪叶身上的短刀,惊讶道:“这不会真是他们所说的刺客吧!大人您……”
周宇安一个箭步上去阻止了明昙接下来的话,转头就看到纪叶起身。
“你的伤处理好了?血可止住了?”
周宇安刚想上前,只见纪叶掏出短刀直指周宇安,眼神狠厉。
明昙一个箭步就挡在了周宇安身前,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
“明昙!”周宇安按住了明昙想要抬起的手,抬眼小心翼翼地瞧着纪叶,“阿……”
“左相大人。”
周宇安的话被纪叶打断,硬生生吞回了肚中。
二人视线交汇,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人,现在却变得陌生了许多。
纪叶紧咬牙关,握着短刀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着。
“你我之间,尚有仇未曾算清。”
“我知……”
纪叶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将眼睛憋得通红。
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话:“你救我一次,此次作罢。下次再见,此仇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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