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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公平
“善哉善哉,好人好报,恶人恶报……”佛珠声混合着清晰明朗的法音,明明是三伏白日,此处却点着满墙的烛火。
蓬发男子跪坐在地,念叨着面前的手抄佛经,手臂上一道刀痕直穿肩胛,两腕处挽着几串颜色不一的手串,中药混着木檀香从中飘逸而来。
楚含笑幽幽转醒,想要抬手揉揉眼睛,却发现左手抬不起来,右手也不听使唤,受限的双手让她立刻警觉了起来。
紧闭的大门,叫魂的肌肉大叔,破铜的幡子,半倒的菩萨像……她记得之前是被山匪绑了,但这里,怎么看都只是个破庙啊。
“喂,大师?”她对着念佛经的男子念道。
法音停止,那男子起了身,走向楚含笑,安声道:“小兄弟勿动,大哥让俺看着恁们,货物清了,恁们自然可以下山。”
楚含笑一转眼,捏起声来:“哎呦,这一路奔波卖命,真真是伤了身子,大哥可能先解了在下的绳子,领在下去茅房一解?”
听言,那男子也只是眼神有所松动,低声道:“可,可大哥说了噻,恁们现在还不能走。”
楚含笑气得一笑,她满脸无奈道:“人有三急啊大哥。”
那男子眼波流转,突地像是找到了些许光亮:“急,不能,人活一世,怎能匆匆忙忙连滚带爬,要慢。慢方为真世理。”
他竟是盘腿坐了下来,大有要渡人渡己之势,楚含笑见状立刻摆手道:“别!”
男子一惊,呆言道:“俺说的可是有什么不对。”
楚含笑兀自叹气,暗声叫道,这假和尚怎的不好糊弄。
她没招了,只好直言道:“大哥能不能把我和师叔的绳给解了?这绳勒的手生疼。”
想到这,她继续道:“从前我在军营中,也从不拿这东西捆人。大哥可知道是为何,只因为这绳,捆住的不只是手,还有自由……”
还没等她说完,手上的绳子竟是松了下去。她抬眼看到假和尚满脸的歉意,心下一惊,这和尚竟然这么感性。
假和尚道:“抱歉,是俺学经不精,连这些都不知道。没想到小兄弟看着年轻,学问却是比俺厉害不少。”
楚含笑讪讪地起身,嘴角一撇,原来和尚是要这样糊弄啊。她正想着,门口就传来一阵叮铃。
“叮铃——叮——”
熟悉的脆音,像是铜币相互碰撞的鸣响。
白衣少年郎轻摇着铁扇,领着一众山匪扎在了庙门口,而在这纷扰之前,一股海一样的深沉先一步到来。
先前闯入马车的身影再次出现,只是这次群青色外衣被取了下来,只简单的显示出狐裘,半腰处的铜钱很轻易的融入他的身份中。
那昂扬的发冠让他与身后跟来的匪军格格不入,清冷不羁的气质到是和爹爹有几分相像。
晓是楚含笑游览过无数华贵的脸,这一份,绝对也算独一个矜贵,独一个铮少。
“你弄哭三弟干什么。”白衣少年挑言问道。
楚含笑一愣,这是哪和哪啊,她何时弄哭他了。转眼一看,那和尚脸上的确露出了些许泪花。
她百口莫辩道:“哎,这,”
她指了指和尚,“他,”
又指了指自己,“我,”
最后对上白衣少年,“你。”
假和尚见状解释道:“二哥,是俺技不如人,小兄弟的说教厉害,俺是被他感动哭了。”
说罢,又是一阵梨花带雨,不过是不带一点杀伤力的那种。
哭完,他看向楚含笑身后,原来是师叔醒了过来。不过他醒来的倒是不巧,仿佛淡水鱼误闯太平洋。
师叔踉踉跄跄走到楚含笑身边站定:“无冠镖局向来与各家交好,这次贾虎关绑了我叔侄二人,意欲何为。”
看着师叔若有其事的发言,假和尚忙道:“镖师勿怪,兄弟这趟镖,可是送给真虎堂?”
师叔一手扶住楚含笑,挑起一根眉道:“正是。”
假和尚哈笑道:“那就对了,真虎堂就是俺们贾虎关的假称。”
师叔露出狐疑的神情:“既是如此,”他思索了一会儿,接着道,“为何我那好侄儿会是这般容色?”
白衣少年郎做出“啊”的口型,拿扇的手在另一个手心敲打了一下,扇面指着假和尚:“方才你那好侄儿与我三弟有些误会。”
他继续道,“各位远道而来,是我们招待的不是,这些手串权当做赔礼,还请两位笑纳。”
楚含笑眉间一蹙,方才这少年郎还在一副与她拼死拼活的样子,如今怎地这么好说话?
假和尚也附和道:“大哥特别交代俺,小兄弟气色不佳,这手串含有大哥特制的中药,有用的很哩。”
两人这边一唱一和,楚含笑却是一直看着为首之人,他腰间的铜钱让楚含笑十分熟悉,她继而顺着腰身抵上为首之人的眼。
为首之人面上的红润还未褪去,那双炽热的眼睛楚含笑是无论如何也忘记不了的。
她瞬时明白了白衣态度一百八十度大反转的原因,看是为了封住她的嘴,拿这些宝贝讨她欢喜,然后像之前一样抱着她的腿,求她不要把车上的事情告诉他的小弟们。
她这么想着,嘴巴习惯性地咬上指关节,加上满眼的好奇,活脱脱像是在对着为首之人调戏。
“看够了吗?”
魅惑人心的低沉男音传来,她一眨眼,心下无由来一阵慌乱,为首之人斜眼看向楚含笑,将她慌乱之下的调戏一览无余。
做了这些年的山匪,什么样的人他没见过,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到了他面前,都只能留下汗津津的额头或者违心的附和。
她却好似,在打量他?
他凤眼眯起而后舒张:“小公子是想要看我的脸,我的发髻,还是……”
还未等他戏说完,楚含笑回过了神道:“没有。”
她按下心虚,换言道:“我们叔侄二人劳累数日才到了这山,你们却上来二话不说打晕了我们,这就是贾虎山的待客之道?”
他拉着铜钱的手一紧,而后似乎想起了什么,话音放缓道:“既然如此,小公子想要什么赔罪?”
赔罪?那岂不是可以搞到很多好东西。
她笑呵呵地歪下头,发丝随着摇动,显出无比灵动,循声道:“刚才打晕我的就是这铜钱串吧,不如大当家将这东西施与我瞧瞧。”
原本松下姿态的人,此刻又似一只警觉的狼狗,手上一紧冷声:“不可。”
恐是知道现下的动作有些突兀,他轻咳一声,立刻改口道:“先打人的,是你。如今两两相抵,便做不得数。”
楚含笑呵笑,抬眼顶上他的目光:“听闻贾虎关有位大当家,理学可称当世诸葛,今日一看,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她眼底一眯道:“全是些强词夺理之计,用的尽是些胡搅蛮缠之道,与诸葛有过之而无不及。”
听言,林胥淡然一笑,却也不恼:“镖局走镖,作为金主,应是镖局的客人。如今走镖人到场,但镖物无影,说来你们镖局也该赔罪。”
“不如各退一步,我备席,请公子入堂,清一清这镖物?”
楚含笑听言明眸一闪,青丝甩到身后,抱手应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众人听着两人一唱一和,皆是面下惊恐,连同着角落的烛光都摇曳出不可思议的姿态。
“好侄儿啊,你可知你调戏的是谁!那可是江湖第一人林胥,贾虎关的大当家!我的乖乖啊。”
“这还是咱们大哥吗,我们没看错吧,为什么这种冰块也会笑啊喂!”
众人各怀鬼胎,面上却也恭敬,两相礼让着进了大堂。
席间林林散散地坐着些男女老少,说是他们的山寨大会,倒不如说是各行各业的万花筒。
不知道为什么,楚含笑漫步走在林胥身后,却不感觉有任何的威压,就像是逆流而上的游鱼恰好跟在了河石之后。
四面八方的敬畏目光投向林大当家,而后转为戒备一致向叔侄二人袭来。
但见过大风大浪的师叔哪会怕这些,他靠近楚含笑道:“记得刚刚被你气哭的大莽夫吗,他就是贾虎关三当家,江湖上闻名的假佛子,他的武学,只在大当家之下。”
“据说呐,他能坐上三当家的位子,靠的是心狠手辣,火烧了从小收养他的寺宇,连带着把那旁边的梵宇烧了个干净。”
楚含笑自小听了不少奇人异事,此刻也略显惊讶:“可他刚刚的作为,不像会做出此等事来啊。”
师叔一脸“你涉世未深”的无奈表情,又指了指白衣少年,继续道:“还有他,贾虎关二当家,铁扇红袖。”
他压低了声音道:“据说小时因为长得阴柔,被胡人掳去唱戏,唱哑了嗓子,后面不知怎的逃了出来。坊间传闻,那些胡人啊,全被他阉成了太监,做成了人彘。”
楚含笑杏眼微张,望着眼前狐狸般迷人心魂的少年郎,心中不免生出一番啧啧。
“这个,惜花仙子,咦,也不是好人,京城无花日听说过没,就是她一夜之间干的好事……”
“诺,还有那个,千里马,没人知道他能跑多快,因为他从来只用轻功走路,传说一个翻身呐,就是十万八千里……”
话谈间楚含笑把席间好汉认了个七七八八,那些好汉当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秘闻,不过走在前面的几位当家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三当家假佛子手在脸上乱摸,仔细思考着其中的真真假假,二当家铁面红袖则是将狐狸眼越压越低,几近眯成月牙眼。
这边的师叔才讲到激动人心的地方,越讲越是激烈:“最出神的则是这大当家林胥,武学可称当代无双,理学可谓诸葛再世。”
“只可惜身中剧毒,活不了几天。贾虎山匪徒对外都说假称,只有他,以真名示人……”
听到此,楚含笑不禁气笑:“原来现如今的病秧子都可以徒手扒车了。诸葛在世?原来如今的诸葛已经遍地都是了。”
不知是不是她气得笑出了声,前面人的脚步陡然停下,还在鉴赏着各路神仙的人一个急停便撞了上去,硬实的后背把她的脑壳撞得生疼。
“嘶。”她抚头暗痛,才抬头却发现面前人没了踪影,而地上却多了一个白莲花陶瓷。
“大当家!”
“大哥!”
眼前之人血色尽褪,微张的嘴唇颤抖不言,眼神却是温和不变地看着楚含笑,直把她看得发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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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问问来到这的各位咕

这种风格的语言容易欣赏吗?
如果有些难懂或者拖沓,我就再改改

多谢各位咕的栽培啦ヘ(_ _ヘ)
路过的咕咕点个花花吧,孩子饿饿(星星眼)
上期的谜底来啦:(原版谜语,改版勿看)
因为林胥是江湖中著名的冷面阎罗,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佛像,突然有一天为了前来求福的哈基米下了台,还把它抱在怀里柔声柔气的哄,这不是比哄孩子还温柔嘛
再留个小谜语吧:
猜猜林胥最后一句话为什么要说“还有谁”
听起来有些中二了_(:з」∠)_
A.因为其实他骨子里就是个中二病
B.因为他喜欢看奔跑吧兄弟
C.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吓唬人,只能学楚含笑的语气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