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鱼得水［校园］

　　小蘑菇的班级离操场更近，江羡鱼先陪小蘑菇回班，自己再去拿钱给她。
　　江羡鱼从后门进班，看到霍淼坐在位置上，好像在看书。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有很多人围在她的座位上。

　　他们叽叽喳喳地聊着天，虽然听不清楚在说什么，但显而易见一定和霍淼有关。
　　差点忘了这茬……江羡鱼有些无奈，又有些生气，霍淼的周围一定少不了人，但这是她最不乐见的。
　　她不希望自己之后的高中生涯被命名为“霍淼的同桌”，以及成为一间情书收发室。
　　江羡鱼刻意放狠了语气，一副很烦躁的样子走过来，说：“走开走开，我拿东西。”
　　站在她位置上的男生有些不情愿地让开，江羡鱼顺利地挤进来。
　　她半蹲下来，从书包夹层里摸出两个钢镚就往外走。
　　临走前她不忘叮嘱道：“别坐我椅子。”

　　霍淼见状，拿起桌上的水杯也跟着往外走，本来只是想跟霍淼说话的同学见此情况也没再缠着，四散离开了。
　　江羡鱼走得不快，他三两步就跟上她，走在她身边，霍淼状似无意地问道：“你要去哪？”
　　江羡鱼被霍淼吓了一大跳，转身去看，发现是霍淼，松了口气，但心里的怨气更盛，不过她还是很快就冷静下来，回答道：“找我朋友。”
　　霍淼扬了扬手中的水杯，说：“我去打水。”
　　江羡鱼不置可否，反而认真强调道：“霍淼同学，你下次能别这样悄悄地走到我旁边吗？我胆小，你别把我吓死了。”
　　她其实还想说刚才围在她座位上的人，但仔细想这好像不是霍淼管得住的，又闭上了嘴。
　　霍淼抿了抿唇，道歉的速度飞快：“对不起。”但是他很喜欢江羡鱼喊他霍淼同学，虽然听起来很生疏。

　　此刻他和江羡鱼的距离那么近，第一天上学，她或许早上才洗的头，能闻到淡淡的香味，霍淼忍不住推测她用的是什么味道的洗发水，很像茉莉花。
　　江羡鱼没说什么，她才不想原谅霍淼，没关系什么的她说不出口，但她也不好意思把霍淼赶走，反正打水的地方很近，马上就会分开了。

　　走到开水房，江羡鱼决定离开：“那我——”先走了三个字还没出口，霍淼也恰好在此时开口。
　　“你有闻到茉莉花的味道吗？”

　　江羡鱼被霍淼问得一愣，她用力吸了下鼻子，皱着眉感受了一会儿，“好像是你身上的？”
　　江羡鱼绕着霍淼走了一圈，确定道：“喏。”霍淼的衣摆上挂着两片洁白花瓣，江羡鱼顺手把它摘下来，送到霍淼跟前。

　　花瓣还很新鲜，霍淼几乎是立刻就想起了它的来源。
　　院子里种着好几株茉莉，早上小姨走的匆忙，让他看顾一下，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蹭上的。
　　霍淼突然觉得自己鼻尖有些泛酸，轻咳一声才说：“我很喜欢茉莉。”

　　江羡鱼点点头，“看得出来，初秋家里还开着茉莉，一定是精心养着的。”
　　霍淼心念一动，很少有人在意花期，江羡鱼知道，说不定也是喜欢的。
　　他喜欢这种共同点。
　　“你呢？”霍淼问。
　　“挺喜欢的吧，我喜欢它的味道。”江羡鱼说着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她扭过头去看走廊外面，试图缓解一下尴尬，午休时间教学楼格外安静，甚至看不到任何一只飞鸟，“之前缠着我妈给我买了两盆，快被养死了也没见到它开花，还是后来交给我奶奶养才活下来了。”
　　霍淼不知道想到什么，弯了弯眼角，却只应了一声：“嗯。”

　　江羡鱼的视线扫到远处的钟楼——时间不早了：“不跟你闲聊了，我有正事。”
　　霍淼点头，目送江羡鱼离开。

　　小蘑菇的班级很安静，没几个学生，江羡鱼刚走过来，小蘑菇便注意到她，随后便悄悄地走了出来。
　　学校的隔音很一般，在走廊上说话还是不能太大声，江羡鱼把钱塞给小蘑菇，小声道：“那我回班啦？”
　　“好。”小蘑菇点点头。
　　就在江羡鱼转身的时候，她似乎看到霍淼的身影一闪而过，但距离太远，她也没法求证。

　　小蘑菇没有察觉到江羡鱼的异样，挥挥手就进了班。
　　江羡鱼穿过漫长无比的走廊，心里琢磨着刚才的人是不是霍淼。不过就算是又怎么样呢？霍淼刚才和她一起出来，打完水才回去也未尝不可能，她想那么多做什么？

　　江羡鱼回到位置上，唯一庆幸的是刚才霍淼去打水了，连带着这些人也走了，没人还留在这边。
　　终于清净了。
　　窗户开着，吹进来一阵风，书页翻动，沙沙作响。
　　江羡鱼这才注意到那本英语单词书里夹着二十块钱，她几乎是立刻想到这张钱的来源——孟则。
　　或许是趁她和小蘑菇出去买水的时候放进来的。

　　江羡鱼一时间有些拿不准孟则的动机，对方究竟是较真还是想借机嘲讽她？
　　不管是哪种，江羡鱼都不能拿这笔钱，这是她可以肯定的。

　　孟则正坐在位置上，江羡鱼拿着钱走到他面前，说：“还你。”
　　孟则抬头，镜片反光让江羡鱼看不清他的眼睛，也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不是说好请你吃饭吗？”孟则看上去似乎有些意外。
　　江羡鱼摇头，说：“我也说了不用。”
　　孟则不言，只是看着江羡鱼。
　　江羡鱼不愿意继续这场无声的对峙，把钱往桌子上一放就往回走，没给孟则机会。
　　孟则坐在第四桌，江羡鱼在最后排，她头也不回地走下去，孟则本想喊住江羡鱼，却在回头的时候撞上了霍淼的目光。
　　视线交锋的瞬间，两人都从对方的眼睛里读到一种敌意。

　　回到座位上，班上同学也陆续来了，霍淼这才开始跟江羡鱼说话，“你跟他认识吗？”
　　江羡鱼直觉这个问题有些奇怪，但奇怪在哪她又说不出来，她只好回答道：“认识，我们是高一同学。”
　　霍淼“噢”了一声，江羡鱼问道：“怎么了？”
　　霍淼回答：“没什么，他毕竟是班长嘛，我就问一下。”

　　“没什么”就是“有什么”，这个道理江羡鱼还是知道的。
　　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江羡鱼也没再和霍淼说话，转而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江羡鱼猜的没错，确实是“有什么”的。
　　霍淼中午也在食堂吃饭，他自然看到了江羡鱼和孟则坐在一起的情景。
　　他很不爽。
　　以他对江羡鱼的观察来说，孟则和江羡鱼此前几乎没有什么联系，今天怎么会突然坐在一起吃饭？
　　而且孟则刚才看江羡鱼的眼神让他很不舒服。
　　霍淼脑内警铃大作，他早该想到的，江羡鱼这么好，喜欢的她的人一定很多。

　　下午按着课表上课，第一节是英语，林燕准备选课代表，她问有没有同学想当课代表，没人说话，除了一个江羡鱼很讨厌的男生。
　　说实话，她从到班上起还没有仔细看过自己未来两年的同学，她深感失策。
　　此人名为陆源，和江羡鱼是初中同学，初三下学期还短暂地同桌过一段时间，私下里大家都喊他“逼哥”，没办法，这确实是最有代表性的一个称号了。
　　不过这些江羡鱼不关心，那是他的人生。
　　林燕倒是很满意，陆源谄媚地夸奖了林燕几句，她笑得更开心。
　　这个课代表也就这么敲定了。

　　下课之后，江羡鱼掏出她的笔记本，准备写点什么。
　　一个不速之客到她的座位前，敲了敲她的课桌，江羡鱼立刻收起本子，抬眼望去，是陆源。
　　江羡鱼的前桌不知道去了哪，陆源顺势在她的位置上坐下，对江羡鱼说：“江羡鱼？这么巧，又在一个班。”

　　江羡鱼：“……”呵呵。
　　她不想回答陆源的这个问题，甚至于说她懒得理这个人。
　　但陆源可能还是个低情商的，他似乎完全没有看出来江羡鱼不喜欢他，乐呵呵道：“诶，当年李雪跟我说的那件事是真的吗？”
　　江羡鱼抬眸，不善地瞪着陆源，谁知他似乎很得意似的，补充上后半句：“你真喜欢我？”

　　初三下学期她和陆源同桌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班上突然开始传江羡鱼和陆源的绯闻，江羡鱼的挚友——曾经的，也这么认为，她问江羡鱼是怎么回事，江羡鱼说是谣言，她：“不信。”
　　江羡鱼也没法改变她的想法，此事只好作罢。
　　但她的故友不这么认为，临近中考，她找到陆源，说江羡鱼要好好读书，让他别跟江羡鱼谈恋爱。
　　陆源信了，以为江羡鱼喜欢他，来找江羡鱼对峙，她无缘无故被扣上一顶帽子，自然是生气的，后来几番纠缠，甚至闹到双方家长面前，江羡鱼深感疲惫。
　　其实这也不算一件大事——但她需要一个道歉。
　　可这位故友没有任何表示，没有道歉，也没有解释，这件事似乎就这样悄然被揭过了。

　　中考过后便是暑假，她接到她妈妈的电话：“小鱼，你和小雪这么多年的朋友，她也很珍惜你，不要不跟她玩。”
　　挂断电话，江羡鱼心里只剩两个字。
　　荒唐。
　　她甚至等不到她亲口道歉，只是她妈妈的一句“不要不跟她玩。”
　　江羡鱼已经没力气生气了，她默认这段感情就此终结。
　　她失去了一个认识了十二年的朋友。

　　江羡鱼收回思绪，面前的陆源带着得意的笑容，让她想起自己当年在办公室苦苦解释的样子。
　　江羡鱼深吸一口气，没好气地怼了一句：“你看我像眼瞎的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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