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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凤求凰
近来谢灵运常来顾府走动,说是来看岳丈顾恺之。其实顾恺之当然知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自己一个糟老头有什么好看的,他也不去捅破这层窗户纸。
谢灵运打着拜访岳丈的旗号来寻顾宛璧,可是来了几次都不见她,顾恺之那老头装傻充愣,不给他台阶下,自己也不便开口询问。
顾恺之探视着谢灵运:“客儿,我看你的从弟谢瞻不错,和我们家璧儿也很是般配。你觉得怎么样?”
谢灵运脸上变得青黄不定:“你老还是自己问阿远吧,他的婚事我做不了主。”
“老夫年事已高,越老越不中用了,这个时辰就觉得乏了。”顾恺之说着便打了个哈欠,他开始下逐客令了。
“那小婿就不叨扰您老休息了。”天色已晚谢灵运起身告辞。他暗叹口气,看来这次又要无功而返了。
与顾恺之告辞不久,忽有一缕琴音飘入谢灵运的耳畔。谢灵运顺着《三弄梅花》的琴音寻找着抚琴之人。
谢灵运走到顾府院中石亭处,脚下像生了根一般,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空中一轮将满未满的明月,一缕清晖泻下映照在亭中抚琴之人身上,似水如银。谢灵运的脸上漾出笑来,那人不是顾宛璧又是谁。借着月光端详起她来,她依然未施粉黛,发上双蝴银步摇随风轻摆着。
谢灵运鬼使神差般地向她移动着步子,她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依旧专心致志的轻抚琴弦。直到他走到她的近旁,她才有所察觉。
顾宛璧忽觉自己头顶的月光暗淡下来好像被什么东西遮挡住了,她微扬起脸,一抬头便看见谢灵运站在自己面前,这是她始料未及的。虽然知道他最近常来家里,不过一般这个时辰他早就离开,她没想到此刻他竟还在自己家中。
“顾小姐好兴致啊。”谢灵运看着她那双犹如清泉一般的眼睛笑道。
她抚琴的玉指已然停在古琴上,不知该说些什么,又低头继续抚琴。谢灵运移步到她身侧旁。都说从琴音中能听出一个人的心绪,此话果然不假。此时她的琴音时急时缓此起彼伏,就如她纷乱的心难以平复。
谢灵运把手中的折扇按在琴弦上,发出“铮”的一声后便戛然而止。
顾宛璧不知谢灵运此举何意,尔后就听他缓缓说道:“在下对音律略懂一二,不如在下为顾小姐弹奏一曲,如何?”
“谢公子请便。”顾宛璧起身让座。
“那么在下献丑了。”谢灵运神情坦然。
琴声渐起,口中吟唱:“相遇是缘,相思渐缠,相见却难。山高路远,惟有千里共婵娟,因不满,鸳梦成空泛,故摄形相,托鸿雁,快捎传….”
顾宛璧从未如此近的看过他的脸,剑削般的眉,长而密的睫毛,深如幽潭的眸子,直挺的鼻,两片薄唇微微上翘。
他依然随着琴声和着:“捧玉照,细端详,但见樱唇红,柳眉黛,星眸水汪汪,情深意更长。无限爱慕怎生诉….”
顾宛璧怎会不知这曲《凤求凰》,他的此番用心再明白不过。她当然能听出他的弦外之音,却佯装不知。
他一曲终了看向顾宛璧,她谦逊地笑道:“谢公子琴技高超,宛璧刚刚在公子面前班门弄斧了,还望公子见谅。”
“顾小姐过奖了。”谢灵运起来身来。
“之前的事宛璧并无恶意,多有得罪,还望谢公子大人有大量不要放下心上。”顾宛璧福了福身向谢灵运道歉。
“此话怎讲。顾小姐何时得罪在下了。”谢灵运装作从未见过她的样子。
顾宛璧不知他这是什么意思,气得是银牙暗咬。
“不过谢客倒有一事不明,不知顾小姐能否告知在下。”顾宛璧就知道他才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自己呢。
“谢公子但说无妨,宛璧自是知无不言。”顾宛璧只是不知他想怎么为难自己。
“顾小姐可许了人家?”谢灵运说这话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不曾。”这种问题他谢灵运好意思问出口,顾宛璧微有怒意。
“令尊是否是觉得在下配不上顾小姐才悔婚的?”谢灵运本不想问这种唐突的问题,可刚刚被顾恺之那样一激,心中自是不爽。
顾宛璧不知家里是如何向谢家解释此事的:“谢公子多心了。是宛璧配不上公子才是。公子曾说天下学识为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公子您占一斗,其余的一斗天下人共有之。宛璧不才高攀不起谢公子,无论琴棋书画还是针黹女红家姊都比宛璧不知强上多少倍,此为其一。其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宛璧不敢违背父意,此为不孝。”
在月光下顾宛璧修长的身子盈盈伫立着,连影子也被拉的长长的。“时辰不早了,谢公子也该回府休息了。”
谢灵运自是万般不舍,但还是不得不离开。他刚迈开一步,顾宛璧想起什么了,叫住了他。
“谢公子请留步。”谢灵运听见顾宛璧清婉的嗓音在自己身后响起,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他转身:“顾小姐还有什么事吗?”
“谢公子不必常来顾府,希望公子能够多陪陪家姊,毕竟新婚燕尔,不要冷落了新妇为好。”
“据我所知你和你二姐不是一母所生。听说以前她一直对你心存芥蒂,你为何还为她着想?”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顾小姐好心胸。”谢灵运朗声笑道。
谢灵运依然故我,不仅不听顾宛璧的劝说,还变本加厉有时从白天待到夜深才回去,恨不得住在顾府。
“小姐,谢公子又来了。”现在谢灵运每次来顾府都要折到顾宛璧这处来看看她。从那以后,每次他来府里,顾宛璧都让丫鬟通风报信。
“就说我身体不适,不方便见他。”顾宛璧想快点打发他走,于是称病不出。
谢灵运走到顾宛璧闺房的窗棂前,见一小丫头站在门外,问道:“你家小姐呢?”
“小姐生病了,身体不舒服。”丫鬟按照顾宛璧的嘱咐回答。
“得的什么病?严重吗?”谢灵运没有要走的意思反倒问起了病情。
“呃,…”丫鬟吞吞吐吐得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听到这话,榻上之人隔着碧纱窗忙轻咳几声好似刚睡醒一般:“咳咳咳,是谢公子吗?”
“才听说顾小姐生病了,可曾看过大夫,要不要我去请个大夫给顾小姐把把脉。”谢灵运的语气中有几分关切,几分心急。
“公子费心了,恕宛璧不能当面道谢只能在此谢过公子了。已经看过大夫,不过是偶感风寒罢了。大夫开了几味药,服下后已经好了许多了,宛璧再休息几日便可痊愈了。”顾宛璧倒不是成心骗他,只不过有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谢灵运。
对于谢灵运的到来顾恺之什么也不说,完全是听之任之的态度,依旧笑呵呵得同他饮茶下棋其他一概不管。这倒是成全了谢灵运,看到顾恺之的这种态度,此后他便在这顾府中来去自如,随处走动如入无人之境。而且他常到顾宛璧那处逗留。一时顾府中流言四起,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李氏听到这种流言蜚语更加怨恨顾宛璧。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顾宛璧便三番二次找借口躲着谢灵运,与他的见面是能免则免。
起初谢灵运不明就里,被推辞婉拒的次数多了,他便知道顾宛璧是有意躲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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