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光与你皆耀眼

　　早读课的铃声像根绷紧的弦，猛地拽住了明德中学高一（3）班喧闹的氛围。林屿捏着语文课本的指尖微微泛白，眼角的余光第三次飘向身旁的江辰——少年脊背挺得笔直，晨光透过窗户落在他乌黑的发顶，却没在他脸上晕开半分暖意，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规律得像道无形的屏障，将周围的热闹都隔在了外面。

　　“同桌，你语文哪篇课文背得最熟啊？一会儿老师说不定要抽查。”林屿憋了三分钟，终于还是没忍住，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搭话。他特意把“同桌”两个字咬得轻软，生怕又像昨天那样碰一鼻子灰。

　　江辰握着笔的手没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有喉结极淡地滚动了一下，吐出两个字：“都熟。”

　　简短的回应像片薄冰，瞬间冻住了林屿到嘴边的话。他讪讪地收回目光，低头盯着课本上“氓之蚩蚩”的字样，心里有点发闷——明明昨天江辰还帮他捡了课本，怎么一到座位上，就又变回了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没过多久，班主任抱着教案走进教室，目光扫过全班时，笑着拍了拍手：“今天早读先暂停十分钟，咱们新同桌互相介绍一下，认识认识，以后也好互相帮衬着学习。”

　　教室里立刻响起一阵小声的骚动，邻座的同学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聊起了天。林屿紧张地攥了攥衣角，正琢磨着该怎么重新开启话题，就听见班主任的声音落在他们这边：“江辰，林屿，你们俩先说说？”

　　全班的目光“唰”地集中过来，林屿感觉脸颊有点发烫，刚要开口，江辰已经先他一步抬起头。少年的眼神平静无波，看向班主任时，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江辰。”

　　就两个字，没了。

　　空气静了半秒，连班主任都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打圆场：“江辰同学话虽少，但成绩可是咱们年级顶尖的，林屿以后有学习上的问题，尽管问他。”

　　林屿连忙顺着话茬点头，窘迫地补充：“老师，我叫林屿，之前在明德初中读的，喜欢画画……以后请江辰同学多指教。”他说最后一句时，偷偷看了江辰一眼，对方却已经低下头，重新埋首于那本摊开的数学练习册，仿佛刚才的介绍和他毫无关系。

　　好不容易熬到介绍环节结束，早读课继续，林屿却没了背书的心思。他偷偷观察江辰——少年的视线始终锁在练习册上，眉头偶尔会因为题目微微蹙起，手指会无意识地转着笔，可不管周围多热闹，他都像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不被打扰，也不允许别人靠近。

　　下课铃一响，后桌的赵阳立刻探过脑袋，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林屿，压低声音吐槽：“我就说他是座冰山吧！你看他，除了刷题就是刷题，跟个机器人似的！”

　　林屿下意识地回头看了江辰一眼，正好撞见少年抬眸——不知是不是错觉，江辰的目光似乎在赵阳身上停了半秒，又很快落回自己身上，那双眼眸深邃得像寒潭，却又好像藏着点别的什么，让林屿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别这么说，”林屿赶紧转回头，小声反驳赵阳，“他可能就是不太喜欢说话。”

　　“喜欢不喜欢另说，你这同桌也太有距离感了！”赵阳撇撇嘴，从书包里掏出一包薯片，“喏，给你吃，看你刚才紧张的，脸都红了。”

　　林屿刚接过薯片，就听见身旁传来一声极轻的响动。他侧头看去，发现江辰不知何时已经收拾好了练习册，正起身准备离开。少年经过他身边时，脚步顿了顿，目光落在他手里的薯片包装袋上，停留了一瞬，又很快移开，径直走出了教室。

　　看着江辰挺拔又孤单的背影，林屿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道“距离感”的屏障，真的能被打破吗？他捏着薯片，轻轻咬了一口，咸香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可他却莫名觉得，有点没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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