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观测关系

　　第二天中午，宋轻予望着已经醒来但是一直背对自己的沈澈，心里既无奈又愧疚，昨晚借着些许醉意，他做的的确有些过分。

　　“对不起，昨晚是我太过分了。”"他声音沙哑，带着宿醉的疲惫，“我以后再也不喝多了。”

　　沈澈没有回头。

　　“学长，别生气好不好？”

　　“学长，我真的知道错了。”

　　房间里一片寂静，过了不知道多久，沈澈终于转过身来——颈间暧昧的红痕从领口一路蔓延至耳后。

　　宋轻予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脑海中浮现出昨夜月光下沈澈的模样，既美丽又脆弱让他欲罢不能。

　　“我发现你这个人就是……”沈澈话未说完，就被自己沙哑的嗓音惊住了。是啊，昨晚被逼着喊了各种羞耻的称呼，说了无数现在想起来都脸红的话，他的嘴巴几乎整晚都没能休息，一直在使用和被使用中。

　　宋轻予连忙递上刚接来的温水，眼底满是歉疚：“是我不好。”

　　沈澈小口喝着水，干涸的喉咙终于得到滋润。他用眼神示意宋轻予去捡散落一地的衣物。

　　宋轻予将门口的衣服一件件拾起，却发现每件都沾着斑驳的痕迹。当看到从卫衣上抽出的帽绳时，两人同时怔住——浸湿后又风干的绳体上凝固着显眼的污渍，昨夜它曾在某处系成精巧的蝴蝶结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

　　“收好，有你用的上的时候。”沈澈放下一句狠话，在衣物堆里仔细翻找，最后只勉强挑出一件看上去相对干净的外套和牛仔裤。穿戴时，布料摩擦过肌肤的触感让他不自觉地轻颤，某些部位的酸痛感愈发鲜明。

　　宋轻予将帽绳仔细折好收进口袋，眼底掠过一丝深意。

　　他们原以为起得够晚，看到群里安安静静才发觉大家都还没醒。宋轻予打电话给前台将几间房都续到晚六点，转头对正在揉腰的沈澈说：“我叫了午饭上来，你再躺一会，我去买两件衣服好吗？”

　　“要宽松的。”沈澈闻言立刻把修身的牛仔裤和外套脱下来扔到一旁，“还有一次性内裤！”

　　“好，等我。”宋轻予俯身想亲他，却被沈澈毫不留情地推开脸颊。

　　“别烦”沈澈把头扭向另一边，“快去。”

　　宋轻予离开后，沈澈裹着被子悠闲地刷着手机。这时微信群开始活跃起来：

　　「天灵灵地玲玲：或许有人醒了吗？」

　　「S：已经续房到晚上六点了，不用急」

　　「天灵灵地玲玲：好耶.jpg」

　　「娴人徐大姐：亚亚去商场了，你们需要带什么东西吗？」

　　「S：……不用」

　　「天灵灵地玲玲：阿愿已经回来了」

　　「天灵灵地玲玲：看来大家都吐衣服上了呀，那我就放心了。」

　　「娴人徐大姐：微笑，你最好是吐了。」

　　「拧螺丝的菠萝：我没吐，没想到我才是酒量担当，哈哈哈哈！」

　　「娴人徐大姐：……」

　　「天灵灵地玲玲：……」

　　「S：……」

　　下午五点，众人在酒店大堂碰面，简单用过晚餐，送林愿回学校后，两辆车驶向暮色中的别墅。

　　副驾驶座上的沈澈不时调整坐姿，眉头微蹙。宋轻予趁着等红灯的间隙，伸手替他揉了揉后腰：“很难受？”

　　沈澈意有所指地直视宋轻予的眼睛：“下次我会让你试试。”

　　“好啊。”宋轻予应得干脆，手上动作没停，“下次我任你处置。”

　　沈澈没想到他会如此干脆利落地回答，原本理直气壮的挑衅像是撞上了一团柔软的棉花，还被对方顺势缠绕上来。他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嘟囔道：“绿灯了。”

　　当两辆车前一后驶入别墅车库时，夜色已浓。玲玲和徐娴她们率先下了车，嘻嘻哈哈地说笑着往屋内走。

　　沈澈解开安全带，刚要推门下车，动作却因为腰臀传来的微妙酸胀感而僵了僵。宋轻予已经绕到他这边，拉开了车门，非常自然地朝他伸出手。

　　沈澈看着那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想到了昨晚他在身上各处留下的触感，没好气地避开了他的手，自己扶着车门站起。脚落地时，腿根难以启齿的酸软让他差点没站稳，下意识地还是靠向了宋轻予。

　　宋轻予手臂立刻稳稳揽住他，掌心恰到好处地托住他微僵的后腰。

　　“小心。”他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像是早料到会这样。

　　“我自己能走。”他语气硬邦邦的，带着点闹别扭的意味。

　　宋轻予却没松手，反而就着这个半扶半抱的姿势，带着他往电梯方向走。“嗯，”他应着，从善如流，“是我有点站不稳，借我扶一下。”

　　电梯在三楼停下。门一开，宋轻予便半扶半抱地将沈澈带了出去，径直走向他的卧室。

　　“你先洗个热水澡，会舒服点。”宋轻予将人安置在床边，转身去浴室放水。温热的水流声响起，氤氲的水汽渐渐弥漫开来。

　　“要我帮你吗？”宋轻予放好水出来，语气认真，不带丝毫狎昵。

　　沈澈立刻警惕地看他：“不用！”

　　宋轻予失笑：“好，我回屋换件衣服，有事叫我。”

　　沈澈这才慢慢挪进浴室，锁上了门。温热的水流冲刷过身体，确实缓解了部分酸痛，但也让某些痕迹更加鲜明。他看着镜子里自己身上遍布的红痕，从脖颈到胸口，大腿内侧……他赶紧移开视线，匆匆洗完。

　　出来时，他换上了宋轻予宽松家居服，柔软的棉质布料摩擦着皮肤，舒适了许多。

　　宋轻予正坐在工作台前处理邮件，听到动静便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干毛巾走过来。

　　“坐下，帮你擦干，不然容易头疼。”

　　这次沈澈没再拒绝，乖乖在床沿坐下。宋轻予站在他面前，动作轻柔地用毛巾包裹住他的头发，细细擦拭。他的手指偶尔穿过发丝，触及头皮，带来一阵舒适的麻痒。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毛巾摩擦的细微声响和彼此的呼吸声。暖黄的灯光洒下，将这一幕渲染得格外温馨。

　　“还生气吗？”宋轻予忽然低声问，手上的动作没停。

　　沈澈沉默了一下，才闷闷地说：“没有生气，是我自作自受。”

　　宋轻予低笑，放下毛巾，双手捧起他的脸，迫使他抬起头。他的眼神温柔而认真：“对不起，我昨晚的确过分了，保证没有下次了。”说完，在他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

　　两年后的夏末，黄昏的风带着青草和烤肉的香气，在别墅的前院流淌。一串暖黄色的灯串在渐深的暮色里亮起，勾勒出小亭子和花园的轮廓。

　　“哎呀！又掉了！”玲玲看着烤架上第N次壮烈牺牲的鸡翅，心疼地直跺脚。

　　她身边的林愿利落地用夹子救场，笑着安慰：“没事，我这串好了，给你。”

　　另一边，徐娴正指挥着陈亚：“宝宝，蒜蓉酱，快！”陈亚动作已无比熟练自然，迅速将酱料递上，换来徐娴一个响亮的“MUA~”。

　　菠萝举着啤酒，正和屏幕里的云朵、云彩远程干杯——姐妹俩现在一个在柏林，一个在东京，背景是都市的霓虹，嚷嚷着下次聚会必须全员到齐。

　　而今天的厨师，是α。

　　如今的它，外壳依旧洁白流畅，但动作间那股机械感几乎消失了。它正负责照看烤架上的玉米，动作略显笨拙，甚至会因为炭火的噼啪声而微微一顿，像人类被吓了一跳。

　　“α，左边那串要翻面了。”坐在不远处躺椅上的沈澈出声提醒，声音里带着闲适的笑意。

　　α的传感器闪烁了一下，发出温和的声音：“好的，沈哥。”它伸出机械臂，小心地夹起玉米，试图翻转。然而力道没掌握好，一根玉米直接掉进了炭火里，溅起几点火星。

　　“呀！”α发出一声拟人的、带着点懊恼的惊呼，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这一幕引得众人大笑起来。没有人责怪它搞砸了食物，反而觉得这笨拙的真实比任何完美的操作都更可爱。

　　宋轻予端着刚拌好的沙拉从厨房走出来，恰好看到这一幕。他将沙拉放在长桌上，走到沈澈身边，手自然地搂上他的腰。

　　沈澈很自然地向后靠了靠，仰头看他，眼角眉梢都是松弛的笑意：“你教出来的徒弟，厨艺可不怎么样。”

　　宋轻予低头，在他唇上轻啄一下，目光温柔。

　　α似乎从大家的笑声中得到了鼓励，再次尝试，这次成功地将剩下的玉米翻了个面。它转向大家，头部传感器愉快地闪烁了两下：“我感觉我越来越熟练了。”

　　路绍凡刚好提着两打啤酒走进来，听到这句，大声笑道：“可以可以，我们α越来越会吹牛了！”

　　在一片笑声中，α小心地将烤好的玉米放在盘子里，端到沈澈和宋轻予面前：“请慢用。”

　　沈澈看着盘子里烤得恰到好处的玉米，接过盘子，对α说：“谢谢，很棒。”

　　α的传感器发出愉悦的脉动光效，转身继续投入它的烧烤大业。

　　暮色渐深，花园里的笑声此起彼伏。α在人群中忙碌地穿梭，时而帮玲玲递调料，时而学着陈亚的样子翻动肉串，甚至尝试着和路绍凡碰杯——当然，它杯子里装的是果汁。

　　沈澈放松地靠在他怀里，看着眼前热闹温馨的场景——玲玲和林愿在教α跳搞怪舞蹈，徐娴正往认真烤串的陈亚嘴里喂水果，路绍凡和菠萝举着啤酒即兴高歌。

　　他轻声说道：“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宋轻予从身后环住沈澈，下巴轻抵在他肩上：“什么样的结局？”

　　“最好的结局。”

　　（全文完）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