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男的新衣

　　我跟着萧禹彬去到实验室，这是一个专业的化妆品研发团队的实验室，里面很多机器我都看不懂，好在纯露机我是会用的。
　　“需要帮忙的话告诉我。”萧禹彬坐在我身侧。
　　“不用，我做这个没那么复杂的。”我将药材打碎，加入纯净水，盖上盖子，浸泡约莫半个小时后，我调试设置机器，再等不到两个小时，纯露制作出来。
　　我说：“果然是专业的实验室，比我自己家那台小机器用着方便。”
　　萧禹彬协助我装盛纯露，附和道：“当然，运营这样一个实验室每年不少钱呢，所以常常会几个公司合作按比例承担花销。”
　　我问：“接下来是什么步骤？”
　　“有我们合作的研究院会尝试香料、防腐剂、抗菌剂，不过您放心，我交代过香料可能影响功效，所以他们只是尝试，真要加也要取得您的同意的。”
　　我放心下来，他倒是个听进了我的话的。
　　“走流程要多久？”
　　“最快一个半月。”
　　“这么快？”想到一个半月后，由我调制处理费纯露就可以堂堂正正作为一款产品放上货架，心里不由激动起来。
　　“因为我们有现成的品牌和商标，否则公示这些要按年计算，比如说您自己做，就得先成立公司，注册品牌商标，公示期后才能找代工厂签合同。”
　　我恍然，看来我入股华姐是明智的选择，倘若我自己，根本不懂这些，要自己弄公司，我哪里耗得起这一年。
　　萧禹彬与我走出实验室楼，他轻笑：“小男朋友追你这么紧的。”
　　我顺着他目光的方向就看到红色的车，红色实在显眼。
　　自从住一栋楼后，小平只要没事就会和晶晶从前一样接送我，他们姐弟可能是有什么家族遗传的优良传统。
　　没想到许多同事便误以为他是我的男朋友。
　　我只得再一次解释：“不是男朋友，是闺蜜的弟弟，四舍五入约等于我弟。”
　　萧禹彬掏出车钥匙：“那我就不送你回公司了，免得被他当成假想敌。”
　　小平朝我走来：“今天去你公司，他们说你来实验室了，怎么不告诉我。”
　　我很想说我的行程没必要事无巨细告诉你，“我这里忙活完还要回去给老板交差的。”
　　我无奈，好想念搭晶晶便车去面包坊不用被误会的时光，直白跟小平说‘不要来接我免得被误会’好像显得我矫情，我决定尽快重新练车。
　　——
　　两个月后，防脱发纯露获得了审批，虽然有萧禹彬全程负责，我还是忍不住参与了代工厂的考察、包装的设计选择。
　　哪怕什么都不懂，就当观摩学习了。
　　哪怕这些时间占据了二分之一我曾经用来写小说的时间，就当做是一种价值上的交换。
　　如果签约小说作家的身份不能带给我我想要的尊重和物质条件，那么，我愿意在合伙人这个身份上多下些功夫。
　　我发现我是个“既要又要”的人。
　　我做不到如华姐所说跑出家门吃一年苦回家妥协放弃梦想的现实人，也做不到《月亮与六便士》主人公那样完全不在意世俗不在意物质条件。
　　我在纠结中耗费心力妄图寻求一种平衡。
　　——
　　工厂生产线末端，一个穿工厂制服的工作人员把一个木质筐放到桌上，木质筐里树立着一个个墨黑色避光瓶，我如同交接重要宝物般慢慢将木质筐挪到靠近我的位置，仔细观察，如同在端详什么珍宝。
　　我有种梦想成真的超现实感，激动地问华姐：“这是不是代表咱们第一批防脱发纯露可以投放到市场上了？”
　　华姐搭上我的肩：“没错，胜男妹妹，咱们可以开始数钱了。”
　　我脑子里哗啦啦响起金币掉落在我四周的声音。
　　华姐安排萧禹彬接下来的工作，随后托付大任的样子对我说：“接下来，你就是重中之重。”
　　我瞬间感觉身上责任重大：“华姐，需要我做什么您只管说。”
　　华姐带我进了她常去的美容院：“你是防脱发纯露的始创者，除了要准备好会销课上怎么介绍你自己的产品，个人的外在形象也很重要。”
　　她翻着美容院的模特样图，选择了一款与她类似，简洁且弧度分明的长卷发：“就这个吧，留海也去了，虽然不用你去做什么形象代言人，但总有细心的客户会观察你的，所以今后举手投足都要显得干练可信，让他们觉得你高高在上很厉害的样子。”
　　美发师犹豫着建议：“这个发型这位女生可能会显得太过成熟，不如选择活泼一些的发型和发色。”
　　我几乎四年没进过美容院了，不过现在是生意需求，我说：“就选这个。”
　　美发师继续劝，我想起华姐面对生意谈判时的表情动作照葫芦画瓢看他，美发师闭嘴了。
　　华姐笑：“小姑娘模仿能力不错。”
　　“华姐，我想像你一样做个气场强大的女强人。”我真诚地说。
　　华姐握住我的手：“我会教你，改变形象气质，练习言谈举止，你一定可以的。”
　　我感动到流泪：“华姐，你对我真好，如果不是遇到你，我不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子。”
　　也许做着更低廉的兼职劳动力，也许受不了漂泊的苦回家妥协，是华姐作为我的榜样，给了我更优渥的选择。
　　“是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华姐帮我擦去眼泪：“自打茶艺班认识，就觉得你跟我投缘，这是咱们俩的缘分。”
　　待头发烫好，美容师给我画了一个干练职场风的妆容。
　　华姐送来一套西装：“送你的生日礼物。”
　　我正想说今天不是我生日，她道：“不是说我给了你第二次生命吗，穿上它，让自己从头到脚重新好好活一遭。”
　　我感动到眼眶中盈满泪水，声音哽咽：“华姐，你对我太好了。”
　　华姐帮我擦去眼泪：“不能低头，王冠会掉，不能掉眼泪，妆容会花。”
　　我被她逗乐了，换上浅蓝深蓝相间的西服套装，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与从前的我截然不同了，脱离了美丽与否的评价，是像华姐那样能让人产生信任感的装扮风格。
　　随着商品纯露的诞生，我想，我也重新诞生了一次，我做不到华姐那么成功，但至少是可以像她一样，可以凭借资产证明自己的价值，可以脱离世俗对于女性只有结婚生子才存有价值的评判了吧。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