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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病
沈听雨近来出现在第一医院的频率太高了,基本上接近每天全勤了。
这些不寻常,傅闻自然注意到了。他观察着沈听雨和林徐行之间的互动,沈听雨小心翼翼的靠近、专注的目光、以及林徐行看似平静实则细微动摇的反应,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脑中逐渐成型。
沈听雨该不会是在追林徐行吧?
我靠!想到这种可能性,傅闻坐不住了。他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走到林徐行的办公桌前,脸色是罕见的严肃:“林徐行,你出来一下,有话跟你说。”
林徐行正低头写着病历,闻言抬起头,看到傅闻少见郑重表情,微微一怔。他放下笔,沉默地站起身,跟着傅闻走出了办公室。
医院的安全通道里安静得多,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广播声。
白色的墙壁和冰冷的楼梯金属扶手透着一种略显压抑的氛围。
傅闻开门见山,问道,“沈听雨怎么回事?他现在天天准时到医院打卡,别告诉我他是突然对医学产生了兴趣,或者闲得发慌来找你打发时间。”
林徐行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沉默了几秒。
走廊昏暗的光线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看不清具体表情。
良久,林徐行才用一种极其平淡,几乎听不出情绪的语调开口:“他可能是喜欢我。”
他并不迟钝。
沈听雨频繁的出现、关切的问候、寻找各种理由的相处,以及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无法完全掩饰的情感,他都感受到了。
他清晰地感知到了沈听雨的喜欢。
可是,林徐行不敢回应。
巨大的惶恐压过了暗恋成真可能带来的狂喜。他太清楚沈听雨过去的生活轨迹和取向,那句“如果你是女人,我会追求你”言犹在耳。他害怕这只是一时兴起的好奇或错觉。他害怕等到沈听雨厌倦的那一天,会后悔,会怨恨,怨恨他让自己偏离了正常的轨道,破坏了原本可能拥有的符合世俗期望的家庭生活。
因为太喜欢,喜欢了整整十年,喜欢到骨子里,所以林徐行才如此怯懦,如此患得患失,甚至不敢伸手去接那份仿佛天上掉下来的感情。
“喜欢你?!”傅闻愣住了,随即脸上爆发出巨大的惊喜,“那不是好事吗?!你……”他看向林徐行,却发现对方脸上没有丝毫喜悦,反而笼罩着一层更深的冷寂和挣扎。“你这什么表情?”
林徐行的脸色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更加苍白冰冷,他垂下眼睫,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我在想该怎么拒绝他。”
“什么?!”傅闻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猛地拔高声音,又迅速压低,难以置信地瞪着林徐行,“林徐行!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清晰的、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正沿着楼梯向上走来。
傅闻的话音戛然而止,两人同时向楼梯下方望去。
沈听雨一步步走了上来。
他不是故意偷听,只是安全通道太过安静,他们的对话又没有刻意压低,一字一句,清晰地钻入了他的耳中。
傅闻的脸色瞬间变了,下意识地看向林徐行。林徐行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住了,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
谁也没想到,沈听雨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方。
沈听雨停在最后几级台阶上,目光越过傅闻,直接落在了林徐行身上。
他脸上还习惯性地维持着一点礼貌的弧度,但那笑容仔细看去,却很坚硬,沈听雨眼底深处有什么东西迅速碎裂、黯淡下去。
“抱歉,打扰到你们谈话了。”他先开口,声音听起来还算平稳,只是微微发紧,“不过林医生,你不用担心。”
他顿了顿,像是在积蓄力量,才能将后面的话流畅地说出来:“我不是一个会给人添麻烦的人。如果你觉得我的感情对你来说是一种负担的话,没关系。”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语气显得更轻松释然,却掩不住那一丝微颤,“我不会再打扰你了。”
沈听雨尽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但在汹涌的情绪冲击下,那故作轻松的笑容几乎快要无法维系。
他没等林徐行作出任何回应,或许是不敢等,也或许是失望到了极点。
沈听雨径直从僵立的两人身边走过,伸手推开了安全通道那扇沉重的防火门,身影迅速地消失在门后。
“我靠!”傅闻最先反应过来,急得推了林徐行一把,“他听到了!他肯定误会了!你快去追啊!跟他解释清楚!”
林徐行却像被钉在了原地,一动不动。
他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整个人被一种极度压抑的低气压笼罩着,脸色难看至极。
“就这样……”良久,他才从喉咙里挤出干涩的声音,“……也挺好。”
“好什么好?!”傅闻简直要气疯了,完全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
“他本来就不喜欢男人。”林徐行的声音低沉而绝望,像是在陈述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又像是在说服自己,“他对我也许只是一时兴起,现在这样,让他回到他原本的轨道上,挺好的。”
傅闻有时候真想撬开林徐行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
暗恋了人家十年,好不容易对方主动靠近了,他却亲手要把人推回原本的轨道”
神经病。
“林徐行,我要是沈听雨,”傅闻气得口不择言,“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你!”
他看着好友这副油盐不进自我折磨的样子,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最终只能恨铁不成钢地甩下一句:“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想清楚吧!我不管了!”
沈听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发动车子,又是怎么驶离医院的。巨大的失落和难堪如同冰水当头淋下,让他四肢都有些发麻,握着方向盘的手甚至感觉有些发抖。
原来林徐行不仅不喜欢他,还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心思,并且正在想如何拒绝他。
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反复割扯着他的心脏。
他将车猛地停靠在路边,深深呼吸着,试图平复胸腔里翻腾的情绪。
就在这时,他想起了对陈礼的承诺。手机还要送过去。这个时候再去找林徐行显然已经不合适了。那么,还能找谁呢?
第一医院他还认识谁?院长、主任……这些人物显然不适合去做送手机这种小事,动静太大,反而容易惊动郑以阳。
沈听雨忽然扯开嘴角,露出一抹带着自嘲的轻笑。他可真行,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在尽心尽力地为陈礼考虑周全。他自我评价道:“沈听雨,你还真是……挺善良的。”
现在就只剩傅闻了。
看来,只能再麻烦傅医生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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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徐行什么都不说。
沈听雨默默拉黑删除中……
傅闻已经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