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晕倒
又是一个深夜,此时已经半夜一点了,江今熠刚从手术台下来,段雨棠今天没有晚自习,不过还是在学校办公室待到了十点,然后来医院等他做完手术出来。
江今熠吃得很快,看得出来他可能一整天都没好好吃饭。
“还说我不好好吃饭,你不也是?”段雨棠看着面前的人狼吞虎咽的样子,小声嘀咕了一句。
“最近手术多,没时间。”江今熠没听到段雨棠的话,和她解释。
段雨棠看他这副样子有些心疼,也不忍心说他了:“你慢点吃,吃太快了对消化不好。”
江今熠吃完饭把饭盒收起来:“你这几天别等我了,你白天还要上班。”
最近这些天不是暴雨就是大雾,意外频发,所以手术也格外多。
“没关系。”段雨棠说,“这几天要做期中考质量分析,每天也挺晚才下班的。”
“今天别等我了,来了好几个重患,可能要通宵。”
段雨棠明天早上还有课,只能自己先回家——这是段雨棠第一次没有等他下班,走出医院,段雨棠下意识回头望向那个穿着白大褂大步向手术室走去的背影,不免担心。
江今熠昨天做完手术直接睡在医院,段雨棠一大早去了医院给他带了早饭,此时他趴在科室的桌子上睡着了,听同门诊的护士说他做手术做到了凌晨四点才结束,段雨棠没叫醒他,把早饭放到他桌子上悄声离开了。
段雨棠中午和晚上都有来找过他,但是江今熠已经不在科室里了,只留下段雨棠给他买的上一顿饭的空饭盒。
段雨棠把饭盒收走,把新买的饭放到他桌上,留了便签给他。
第二天附中上半天课就放假了,段雨棠上完课去医院找他,依旧不在,桌子上留着早上给他做的早饭,但是没动过,并不是空盒。
他一上午都没回来。
段雨棠有些担心,但是手术室也不能打扰,她只能先回家。
“喂,是小段老师吗?”
段雨棠在家里煲汤,接到电话。
是张建平。
之前她给张主任留过电话。
“嗯,是我,怎么了。”
段雨棠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毕竟张建平给她打电话只能是因为江今熠。
“小江他晕倒了,你快来看看吧。”
段雨棠恍惚了一下,连忙赶去了医院。
前台的李护士知道她是来看江医生的,直接带她去了病房。
段雨棠推门而入,男人坐在床上输液,眼睛看向门口的方向。
段雨棠看见男人没事松了一口气,走到病床边坐下。
“我没事。”
男人语气温柔,尽管神色疲惫但还是挤出笑容。
医生连续高强度工作而晕倒算是常事,这几天江今熠都是直接睡在医院的,也没时间好好吃饭,直到今天上午他做完了第五台手术,走出手术室时,因身体扛不住而晕倒。
“我煲了汤,你喝点吧。”
段雨棠把保温袋里饭盒拿出来,盛了一碗汤给江今熠。
“你喂我。”
“你自己喝。”
段雨棠见江今熠没事,担忧的情绪荡然无存,但是对他不在乎自己的身体而超符合工作有点生气。
他之前还让她遵循医嘱呢。
怎么到他自己这儿就不管不顾了?
江今熠看出女孩的不高兴,伸手轻轻揉了揉女孩的头发。
“我输液呢。”江今熠抬起插着针管的右手。
这是他们分手后,除了她脚受伤抱她,他们第一次肢体接触。
这一刻段雨棠有些恍惚,恍惚间回到了七年前他们在一起的日子。
“你今天不用上班?”
“我翘班来的。”段雨棠拿勺子舀了一口汤,吹了吹。
江今熠轻笑一声:“附中今天放假了吧。”
医院和附中离得很近,可以听见学生中午放学的声音,也能看见离校回家的学生从医院门口经过。
“是啊,老师的工作时间是很规律的。”段雨棠把汤勺递到江今熠嘴边,“不需要半夜三点被叫起来给学生上课。”
虽然老师需要一上课就站在讲台上不停地讲课,有的时候甚至连上八节课加晚自习,但是老师上下班时间分明,不像医生需要随时待命,毕竟病人不会分时间场合。
“抱歉。”
“哎……”段雨棠叹了口气,“是我命苦——上班伺候完学校的祖宗,下班又来医院伺候你。”
段雨棠虽然嘴上埋怨,还是给江今熠喂完了汤,在一旁坐着陪他输液。
期间有两个学生给段雨棠发消息问她题目,段雨棠看了题就给他们发语音讲解。
“不是说老师的工作时间都很规律吗?”江今熠看段雨棠孜孜不倦地给学生答疑解惑,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你闭嘴。”段雨棠正对着题目发愁,没时间理他。
“什么题?”江今熠见段雨棠蹙眉,倾斜着身子看过去,“我看看。”
“诺。”段雨棠把手机递过去。
江今熠看了一眼,笑着说:“你高中的时候就不会这种题,怎么现在还没弄明白?”
“你怎么知道的?”
“高中有一次张敏让你上黑板做题,你站那儿好久都没做出来,就是这个换元的题。”
段雨棠思索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她高中的时候数学不好,总是被张敏点起来做题,次数太多了,所以她没什么印象。
“你记性还挺好。”
江今熠给段雨棠讲了这道题,其实高中的时候他也给她讲过,他讲的不太好,当时段雨棠点是点头说知道了,但是到底听没听到就不得而知了。现在段雨棠应该是不记得这件事了。
“原来是这样——”段雨棠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那这里如果是负的怎么办?”
“如果这个x是小于零的怎么办?”
连当时问的问题都一样。
江今熠不太擅长教别人做题,好在段雨棠理解能力不错,听得懂他匮乏的讲题语言。
“我送你回去。”江今熠输完液,对段雨棠说。
“你才刚输完液,再休息会儿吧。”
“我就是疲劳过度,输个液已经休息的差不多了,”江今熠抬眸看了看段雨棠满是倦怠的脸,“倒是你,看你打了好几个哈欠了。”
段雨棠因为贫血嗜睡,这两天担心他就没怎么睡好,加上现在阳光正好,太适合午睡了,她难免犯困。
“前两天徐陪他们问我要不要组织同学会,正好……”车上,江今熠等着红灯,开口问段雨棠。
段雨棠睡着了。
江今熠开车很稳,段雨棠在他车上坐着总能很安心。
江今熠也没再说话。
“婉婉。”回家后,段雨棠给舒婉打电话。
“怎么了?”
“我反悔了。”
“什么?”舒婉有点懵,然后马上反应过来,“江今熠!”
“嗯。”
段雨棠本以为以后不会和他再有瓜葛的,结果因为骨折的事情让他们俩在此联系起来,直到他晕倒,段雨棠才意识到,自己还喜欢他。
“哦——段雨棠——”舒婉不禁调侃起她来,“当时是谁说不吃回头草来着?”
“舒婉——”段雨棠假意生气。
舒婉才是真的不吃回头草,她当年和男朋友分手,就真的当他死了一样,拉黑了他全部的联系方式——不像段雨棠和江今熠,分开了还是有一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就算这么多年没见,还是能暧昧起来。
“不过说真的,你和他真的挺合适的。”舒婉说,“那你准备和他表白吗?”
“嗯——”段雨棠思考,“我先想想吧。”
段雨棠还是挺喜欢他们现在这种关系的,不是恋人,但是说朋友又有些越界。
第二天段雨棠不用上班,她刚买了个空气炸锅,想着江今熠刚因为疲劳过度晕倒,捣鼓着这玩意可以做什么菜。
“喂,段老师。”电话那头是许久没听见的声音——是沈娅,“最近忙吗?”
“稀客啊,沈大翻译官。”
沈娅大学是外语专业的,本科毕业后去了美国读硕士,然后就留在美国工作了。
这些年因为工作关系她们不常联系,不过关系却并没有因为这样疏离,一开口还是轻松随意的语气。
“我挺好的,回附中了,你最近怎么样啊?”
“我回国了。”
“啊?”段雨棠惊讶,“什么时候?”
“这不是刚下飞机就给你打电话了,”沈娅说,“以后都在国内发展了,我现在就在茗都,正好徐陪他们想组织同学会来着。”
“同学会?”段雨棠把用空气炸锅炸的鸡腿拿出来,疑惑地问。
“他们也就是提了一嘴,因为正好碰上一中七十周年校庆嘛,学校也会邀请校友回来看看。”沈娅说,“你应该接到邀请了啊。”
“你可是祁湾一中的优秀校友之一啊。”
段雨棠在山区支教多年,并且因为她突出的表现多次受到政府表彰,还登上过中央报道,之前祁湾一中优秀校友评选她位列榜首。
不过优秀校友不是她自己报的名,是沈娅给她报的。
段雨棠想了想确实好像收到了一条短信,不过她还是不怎么喜欢看手机信息,就没太在意。
“我看看。”
说着,段雨棠点开短信记录,果然收到了来自祁湾一中的邀请短信,邀请她两周后以优秀校友的身份回母校参加校庆。
“蓝老师?”段雨棠提着饭盒去医院的路上遇到了蓝烟,觉得惊喜。
眼前的女人还是一头咖色卷发,时光似乎格外善待她,她还是和当年一样靓丽夺目。
“你是——”蓝烟觉得眼前的女孩眼熟,“段雨棠!”
“对,是我。”
“好久不见!”蓝烟和她寒暄,“你和那个男孩怎么样了?”
段雨棠神色不禁黯了一下,低头盯着手里的饭盒:“我和他……现在是朋友。”
七年的时光无声流淌,此时的段雨棠和当年的蓝烟已是相同的年纪,但是她活的却没有当初的蓝烟坦然。
七年前,二十九岁的蓝烟早已坚定地选择和黄金诚在一起,但是二十九岁的段雨棠却不敢直面内心的情感,只能和他以朋友的身份相处。
蓝烟听出了段雨棠话里委婉的意思,语气温柔:“没关系,我相信你最后一定会和你爱的人在一起的。”
“谢谢。”段雨棠想起了之前看的那则访谈节目,“我之前在一则访谈节目上看见你先生了,你们的故事,很感动。”
“谢谢。”
“当初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多人都不赞成。”蓝烟眼神深沉,“连我自己也怀疑,或许我们俩真的不合适。”
“但是他一直坚定地站在我身边,告诉我,我是他此生唯一的选择。”
听到这话,段雨棠的心触动了一下。
“其实我觉得,你对于那个男孩来说,也是一样的。”
唯一吗?
“什么?”段雨棠有些愣住。
“你还记得我之前说的,他问我哪里有海棠花吗?”蓝烟解释,“当时颜色鲜艳的海棠花有是还有,但是不够一束,我就说可以搭配玉兰或者别的什么花。”
“但是他拒绝了。”
“他说,只要海棠花。”
“而且要颜色最鲜艳的海棠花。”
这几句话一直在段雨棠耳边回响,她后知后觉,当年那节插花课,段雨棠问她是香雪兰配白玉兰好看,还是海棠花配白玉兰好看,他坚定地说是海棠花。
蓝烟老师用事实证明了他的回答是正确的,段雨棠本以为江今熠的回答是基于合适不合适的问题,现在想来,是因为他的眼里只有海棠。
无论段雨棠问的是什么花,他都会坚定地选择海棠。
海棠是他唯一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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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的空气像掺了安眠药,上午没课就睡了一上午,吃完午饭又睡了个午觉到两点然后去上课,本来想说上午背教资的结果净睡觉了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