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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年番外鸟栖处8
“啪——!”
第二十九鞭紧随而至,抽在几乎相同的位置!力道更狠!裂帛声刺耳,那一道绽开的血肉模糊的伤口更深更长,鲜血如同小溪般迅速蔓延开来,浸透了白色的礼服,在烛光下晕开一大片刺目的猩红!
时谈叙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膝盖微曲,几乎要跪倒!但他猛地咬紧牙关,下唇瞬间被咬破,一丝鲜血顺着唇角蜿蜒而下。他死死地撑住了!背脊依旧倔强地挺立着,如同一杆宁折不弯的标枪!
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苍白的额角滚落,浸湿了鬓角。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死死盯着前方虚空中的一点,里面燃烧着一种近乎悲壮的火焰。
时陈被两个家丁架着,头无力地垂着,意识模糊中似乎听到了鞭声和压抑的闷哼。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晃动,像隔着一层血水。
他看到了那个挡在他身前的、挺直如松的白色背影,看到了那件被鲜血迅速染红的礼服,看到了那皮开肉绽、狰狞可怖的伤口……
巨大的震惊和一种撕心裂肺的痛楚瞬间攫住了他!比背上的鞭伤更痛!
“……哥……” 一个破碎的、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音节,从他干裂染血的嘴唇中逸出。
“啪——!!!”
第三十鞭,带着最后的狠戾和破空声,如同毒龙的最后一击,狠狠落下!精准地叠加在前两道鞭痕之上!
“唔——!” 这一次,时谈叙终于无法完全压抑,喉间溢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闷哼。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猛地向前扑倒!
“噗通!” 他单膝重重地跪在了冰冷坚硬的青石地上!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沉闷而清晰。他一只手死死撑住地面,指节因为用力而扭曲变形。
鲜血如同泉涌,从他背上那三道交错重叠、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中汩汩流出,迅速在他身下汇聚成一小滩刺目的猩红,与他洁白的礼服形成地狱般的对比。
他低着头,汗水混杂着血水滴落在地,身体因为剧痛而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如同风中残烛。只有那撑在地上的手臂,依旧绷紧如铁,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和最后一丝尊严。
祠堂里死寂得可怕。烛火疯狂地跳跃着,将这一幕染上一种惨烈而悲壮的色彩。血腥味混合着檀香,浓烈得令人窒息。
正房夫人已经捂着脸瘫坐在椅子上,肩膀耸动。时父脸色铁青,嘴唇紧抿,眼中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片深沉的复杂和疲惫。时景早已吓傻了,小脸煞白。
时谈叙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背上撕裂般的剧痛。冷汗浸透了他额前的碎发。他死死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试图重新站起来。撑在地上的手臂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颤抖,青筋暴起。
他尝试了一次,身体刚抬起一点,剧痛便如潮水般将他淹没,眼前阵阵发黑,再次重重地跪了回去!
就在这时,一只冰冷、沾满血污和泥土的小手,颤抖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轻轻抓住了他撑在地上那只手的手腕。
那触感冰凉,带着污泥和血痂的粗粝,却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瞬间穿透了时谈叙被剧痛和黑暗笼罩的意识。
他猛地抬起头。
视线撞进一双泪水汹涌、盛满了巨大震惊、无边痛苦和某种近乎崩溃的绝望的眼眸里。是时陈。
他不知何时挣脱了家丁的钳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了过来,此刻正仰着小脸,泪水混着血污在他肮脏的脸上冲刷出两道清晰的痕迹。
他死死抓着时谈叙的手腕,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大颗大颗滚烫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砸在时谈叙的手背上,混入那一片刺目的猩红之中。
那眼泪的温度,烫得时谈叙的心狠狠一缩。他看着时陈眼中那片绝望的、如同世界崩塌般的痛苦海洋,那里面倒映着自己此刻狼狈不堪、鲜血淋漓的身影。
“……为……什么……” 时陈终于从破碎的喉咙里挤出三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和撕心裂肺的痛楚。
为什么替他挡下这三鞭?为什么把自己弄得如此惨烈?为什么……要对他这个“污秽”的存在,做到这种地步?
时谈叙剧烈地喘息着,背上的剧痛如同烈火燎原,每一次呼吸都如同刀割。他看着时陈那双被泪水洗得异常清亮的、盛满痛苦质问的眼睛,看着那里面自己狼狈的倒影。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被浓重的血腥气堵住。
最终,他没有回答那个“为什么”。他只是反手,用那只沾满自己鲜血的手,极其用力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回握住了时陈那只冰冷肮脏的小手。
两只同样冰冷、同样沾满血污的手,在祠堂冰冷的地面上,在烛光跳跃的阴影里,在周围一片死寂的注视下,死死地、紧紧地交握在一起。
时谈叙的手心滚烫,带着粘稠的鲜血和一种近乎灼烧的力量,透过皮肤,透过冰冷的血污,烙印进时陈的骨髓深处。那力量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也像一道滚烫的烙印,狠狠烫在时陈被绝望冰封的心上。
没有解释,没有安抚,只有这无声的、用鲜血和剧痛换来的紧握。
时谈叙咬着牙,借着时陈那只手传递来的微弱支撑,和他自己身体里爆发出的最后一股狠劲,猛地一撑!
“呃——!” 压抑的痛哼再次溢出,但他终于摇摇晃晃地、极其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背上的伤口因为剧烈的动作再次涌出鲜血,顺着破碎的礼服下摆滴落,在青石地上溅开小小的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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