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

　　刘力松开手，无可奈何的说：“怕你被吵醒才捂你耳朵的。你这房间太不隔音了。”
　　周沐晨坐起来揉揉眼，无所谓道：“没办法，习惯了，当时租房没经验……”他扭头看刘力，黑暗中连影子都看不见。
　　“你饿不饿？一天了才吃一顿饭了。”周沐晨问。
　　虽然刘力不想走，但是家里还有条狗嗷嗷待哺，他不得不回去。但是他们住的小区挨的不太远，或许……
　　“我有点饿了，一会下去吃？”厨房正用着，在家里做是不可能了。
　　周沐晨点点头，伸了伸僵直的腰，只听几声脆响，他‘啊’了一声。
　　刘力被他逗笑，故意上手拍了下他的背，调侃道：“嘎嘣脆啊你……”
　　“哎呦……”周沐晨也顺势躺下，故作夸张道：“这就是传闻中……大名鼎鼎的……降龙十八掌吗……大侠饶命！放过小的……”
　　刘力没想到会来这出，笑的更厉害，起身将周沐晨压在身下，挠他痒痒：“再接我一套九阴白骨爪……”
　　周沐晨被挠的控制不住的扭来扭去，刘力跨坐在他腰上，最后被钳住手腕别向背后，两人面对面急促的喘息着恢复体力。
　　刘力有一刹那间的恍惚，仿佛又回到那年的小屋里，一切都刚开始。
　　他今天在这屋里醒来的时候，好久都没敢动。他怕两个人分开时间太久，清醒状态下，和周沐晨相处起来会尴尬。
　　但是还好，虽然两个人的生活和之前截然不同，但是就算不说话，看着周沐晨这张脸都觉得安心。
　　黑暗中看不到周沐晨的脸，屋里的味道干干净净，一切都显示着和以前不一样。
　　‘但那又怎么样呢。’刘力想，‘只要还是这个人就行，精神支柱在就行了，他有足够的时间去重新认识，相处，他也有足够的信心能把一切都过的很好。毕竟他和之前不一样了。他有这个时间，也有这个本钱……’
　　刘力低头凑上去，尽管姿势别扭，双臂都被控制，但刘力还是义无反顾的朝向周沐晨。两人的鼻子撞在一起，温热的呼吸打在彼此的脸上。
　　手腕上的力道加重，刘力向下塌着腰，似要将自己嵌进周沐晨怀里。
　　唇齿厮磨，周沐晨的呼吸逐渐加重，一只手继续抓住他的两个手腕，抬起一条腿将刘力整个人往上提了提，腾出来的另一只手伸进睡衣，在他的肩胛骨和腰上大力的摩擦起来。
　　“嗯……”
　　……
　　“我还有狗要遛，我饿……”刘力全身□□，裹着夏凉被委屈巴巴的蹲在床上的角落里，边看周沐晨换床单边申诉。
　　刚才他才拿到自己的手机，周沐晨昨天帮他充好电了，一整天没看，电量还多得很，时间也够晚……
　　九点半了……实在是不能拖了……
　　刘力耳边已经想象出来酱油的哀嚎声……他闭了闭眼……
　　不能再拖了……
　　周沐晨将潮湿的床单团了团扔在洗衣篓里，又从衣柜拿出新的铺上，哭笑不得的看着墙角只露一颗头的刘力，问他：“洗完澡再去？身上黏死了吧？”
　　刘力摇摇头拒绝道：“不，你家里还有人，不方便，回我家洗！”
　　“那吃什么？”周沐晨问。
　　刘力想了想，家里冰箱满满当当，楼下的小破餐馆也很好吃……
　　最后实在拿不出决定，问周沐晨：“先回我家再说？”
　　两人都没洗澡，穿干净衣服回头还得洗，穿旧衣服又不想穿。还好周沐晨的睡衣很多，并且都是成套的，就算穿出去也不影响。两个人干脆就直接穿着睡衣走回去。
　　晚上小路上没几个人，两人并排走着，刘力报菜单，周沐晨选，等选好刘力给餐馆提前打了个电话让先做着，一会洗完澡带着狗直接去。
　　刘力家是高层，一梯一户。刚到楼下就听到上面的哀嚎……
　　“喔～喔～喔～喔～喔～”
　　……
　　电梯门一开，周沐晨还没反应过来，身边刘力就被一个酱油色的活物扑到了地上。还有一点白色的残影……
　　等等！白色的影子？
　　刘力被撞的闷哼一声，忙用手挡脸。等酱油稍微稳当点才慢慢推开它，只见酱油脖子上卡了个鞋盒盖子，其中一个角还滑稽的抵在它嘴筒子上。
　　周沐晨之前没怎么接触过宠物，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又想去帮刘力的忙，手伸着，腿却没敢动。
　　酱油这时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人，不等刘力帮它把盖子取下来，就热情的直奔周沐晨而去。
　　周沐晨吓了一跳，往角落躲了躲，却被酱油更加热情的扑上去，雨露均沾。
　　刘力在旁边看热闹，第一反应掏出手机拍视频，拍好了才指挥它：“酱油！坐！”
　　酱油听话的坐好，周沐晨这才解脱，看着规规矩矩坐好的酱油，试探性的伸出一个指头摸了摸狗头。看酱油没动，大着胆子帮他把盖子取了下来。
　　刘力把洗漱的东西帮周沐晨拿好，让他先去洗澡，他趁这个时间喂狗，收拾一下被酱油弄乱的房间。
　　周沐晨洗好在沙发上回复了几条消息，酱油吃过饭以后老老实实的躺在周沐晨脚边。周沐晨没什么事可干，随意的打量着刘力的家。
　　房子里很简单干净，家具以浅咖色和白色为主，看起来很温馨。
　　沙发是黑色皮面的，下面铺了个斑马纹地毯，脚踩着很舒服。
　　最显眼的还是客厅里的落地窗。周沐晨起身走过去，站在窗边往下看，远处高楼林立，灯光璀璨。下面还能看到内河，两岸还能看到钓鱼遛弯的人。
　　“角落里有个懒人沙发，累的话就坐那。”刘力边擦头边往这边走过来，同周沐晨说。
　　“这是买的房子还是租的房子？”周沐晨问他。
　　“买的。”刘力回答，“付了首付，现在还还着贷款呢。当初霍哥结婚买房子，有个朋友是卖房子的，能拿到好的位置，价格也合理，所以就一起买了。只不过霍哥他们不喜欢高层，买的另外的小区，距离不远。”
　　“你很厉害，已经超越一大部分同龄人了。”周沐晨看着这一切，刘力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刘力笑了笑：“我带你参观看看？”
　　房子是三室两厅两卫一厨。家里只有刘眉一个女孩子，所以套间的小客厅和卫生间是独属于她的，虽说卧室小点，但整个空间很独立。
　　刘金虽说已经结婚，但还是给他留了房间，里面没几件东西，所有家具都被防尘罩规规矩矩的套着。
　　最大的卧室是属于刘力的，周沐晨以为里面依旧和外面的装修风格差不多。结果推开门，才发现里面没有床。确切的说床的位置只有一个厚厚的床垫。
　　反倒是衣柜很大，电脑桌同外边的家具一个色调。台式电脑屏幕不算太大，一看就不经常玩游戏，罩着白色的防尘罩，估计是工作才用的。
　　外面有一个小的阳台，几盆花草被关在一个小点的废用狗笼里。
　　总的下来，这么大的空间，却只有这么几样简单的东西，实在是很突兀。
　　“你怎么只有一个垫子？酱油把你的床都拆了吗？”周沐晨问他。
　　刘力蹲下来将床脚翻上来的床罩掖好，坐在上面，笑了笑：“它只爱拆纸壳子，对其他东西没有什么兴趣。”
　　“那你怎么？”周沐晨疑惑的问。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之前我有事刚出去一小会，回来见到我妹妹满身是血的躺在床上吗？”刘力抬头看着周沐晨：“从那时我就睡不了床了。”
　　周沐晨感觉喉头再次被梗住，一瞬间竟不知该说什么。
　　他蹲到刘力面前，将人拉在怀里，轻轻顺着他的背：“对不起……”
　　一切是有原由的，昨天刘力喝醉了以后也是，皱着眉头，紧紧抓着周沐晨的手腕不松手，怕也是那时候留下来的习惯。
　　周沐晨不敢再问了。
　　手机铃声响起，小饭馆的老板打电话告知饭已经做好，问什么时候过去。
　　桌上都是周沐晨想吃的菜，酱油被拴在店门口。俩人早就饿了，几个菜都被风卷残云似的吃完了。出了门不自觉的打饱嗝。
　　外边温度正合适，两人一边遛狗一边消食。
　　周遭的绿化做得很好，虫鸣声不绝于耳，刘力按照以往的路线缓步走着。酱油忙忙碌碌的来回嗅嗅，时不时标记一下。周沐晨就这么跟在刘力旁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
　　能聊的话题已经聊完了，刘力也不是特别会来事儿的人，绞尽脑汁，嘴巴几开几合，最终也没能说出什么。安静的空气里只有酱油浑然未觉。
　　等溜完狗到小区门口，“明天打算干什么？”刘力问。
　　周沐晨想了想，这周的病例还没有总结，下周主任的患者有几个还需要提前约好，其他也没什么。
　　“没什么大事，怎么了吗？”周沐晨问。
　　“那你……上去吗？还是……回去？”刘力眼巴巴的看着周沐晨，酱油乖巧的蹲在他旁边，也抬头看着。
　　周沐晨被这一人一狗看着，刘力脸上不舍挽留的表情实在是太过明显，让他拒绝不了。
　　最终还是跟着上去了。
　　刘力开心的很，表情也生动起来。上去的时候没什么人，刘力将酱油的绳子塞到周沐晨手里，让他感受一下。
　　酱油虽然是老抽色的，但是不愧是曾经的安慰犬，很沉稳，看换了个人牵他也没什么反应，嘴里叼着刚刚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小树枝，乖乖地领着往前走。
　　这是种很新奇的体验，周沐晨身边的朋友没有养动物的，从小到大也无所畏喜欢不喜欢。周燃和陈洁养他一个孩子都顾不过来，更别提宠物了。
　　手里的绳子一晃一晃的，到了电梯里，酱油蹲在周沐晨脚边，被狗毛覆盖的腿上热烘烘的。
　　周沐晨抬手摸了摸它的头，结果它居然顺着他的手，把头依偎在他腿上不动了。周沐晨看她这样子轻轻笑了一下，感觉心里满满当当的。
　　刘力偷偷的看着这一切，低头也跟着笑了。视线里两只手紧挨着，他不动声色往周沐晨那边靠得更近，小心翼翼的牵上周沐晨的两个指头。看他没说什么，才放心大胆的整个人也靠过去。
　　电梯反光镜里两人一狗紧紧贴在一起，莫名的温馨。
　　一路向上……
　　等到了家门口，刘力没有着急开锁，反倒在门口鼓捣了几下，让周沐晨抬手。
　　刘力抓着周沐晨的食指轻轻的按在指纹识别上面，周沐晨挑了挑眉：“你不怕我把你家搬空吗？”
　　刘力顿了一下，然后无所谓的回答：“如果你有喜欢的东西就带走，反正我还可以再买的……”
　　周沐晨看着他专注的侧脸，一时真的五味杂陈。
　　或许真的……
　　都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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