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审之际

　　方若诚站在神殿外，看着殿内站着的“神”，眼神有些复杂。
　　他大概知道一点这个“神”说的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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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也奇怪，居然就这么回来了。方若诚看着神殿周围大多破旧的建筑，心不在焉地跟着闻以擢和祈梦。
　　脏兮兮的兔子迈着小短腿走在方若诚身旁，时不时仰起小脑袋看他。
　　方若诚捋着自己得到的信息，没有注意到闻以擢和祈梦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他一下撞到了闻以擢的背。闻以擢转过身，方若诚下意识就要张口，突然想起自己又不能说话了。
　　他看着闻以擢，对方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沉默了一会儿。
　　“你是不是……”
　　好不容易闻以擢开口了，结果话没说到一半，就被楚铮的声音打断了。
　　“闻哥！”
　　几人看过去，见其他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一走近，慕泠立即注意到了方若诚的眼睛。
　　“你的眼睛怎么了？”
　　方若诚轻轻摇头。
　　“我们之前抓到的那个人，醒了。”夏落怀将最新情况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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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屋里。
　　一帮人围着坐在椅子上的青年，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
　　长相清秀的青年一睁眼就被这么多人围着，一时间有些不安，他的唇色有些泛白。
　　人群外的闻以擢没什么动作，安静地站在方若诚的旁边。
　　方若诚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人，心想：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小文，他和阿华会是什么关系……
　　他转过身，对着闻以擢比了串手语，示意他让他们把绑着人的绳子松开。
　　“把绳子松了。”
　　听到闻以擢的话，几人都回头看了眼。楚铮走过去将那人的绳子解开。
　　那人揉着发红的手腕，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疑惑的眼神中还带有一丝警惕。
　　方若诚走到他面前，微微俯下身看他。脸上是一贯的温和笑容。
　　“名字。”
　　方若诚的声音一出来，其他人都看了过去。
　　那人一开始没有动作，几秒后，他对着方若诚比了个手语。
　　小文。
　　方若诚微微眯了眯眼，心道：果然是你。
　　还没等他问出下一个问题，小文又比了一串手语。
　　‘你和我，我们是一样的。’
　　“你认识我？”方若诚有点惊讶，但不多。
　　小文点了点头。又用手语表达自己要说的话：
　　‘你是小方，他是阿闻。你们，是一对。”
　　方若诚：后面这句大可不必说出来……
　　方若诚回头看了闻以擢一眼，后者正看着他，两人的视线交汇了一瞬，方若诚又看向了小文。
　　这人看着倒是单纯得不可思议，的确很容易被哄骗着去当做祭品。方若诚俯身在小文耳边说了一句话，后者听完后，脸上出现了一瞬的空白。随即，小文低垂眼帘，长长的眼睫轻轻颤动着。他轻轻咬着下唇，不再理会方若诚等人了。
　　方若诚轻轻笑了一声，问：“怎么不理人了？看来我猜对了。”
　　“你说了什么？”慕泠走了过来。
　　方若诚：“秘密。”
　　慕泠无语：“不说就不说，诶，你什么时候可以又说话了？”
　　“刚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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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聚在小屋的客厅里，小文在里间待着。
　　看见脏兮兮的兔子，方若诚微微皱眉，走到李洪宇身边，小声问：
　　“你可以帮我带它去洗一下吗？”
　　“哦，好的。”李洪宇拎起兔子，朝后院走去。
　　“谢谢～”方若诚对着他微微笑了一下。
　　李洪宇愣了一秒，脸上泛起一抹微红，他莫名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
　　方若诚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将手里的戒指一下一下地抛着。
　　其他人也各找了地方坐着，楚铮没地方坐，直接坐在了地上。所有人都没说话，客厅里一时有些安静。
　　方若诚的视线在屋里四处游荡着，不知不觉间落到了闻以擢身上。
　　对方也在看他，但他没有移开视线，反而更明目张胆地看着。
　　看着这张脸，方若诚总感觉有点熟悉，总之，完全符合他对帅的理解就是了。
　　又一次接住落回的戒指后，一种微妙的感觉出现，方若诚的手一顿，食指轻微曲了一下。
　　看了眼一片漆黑的屋外，方若诚收起戒指，站起身走到闻以擢身边。
　　“走，去找找那个小崽子。”
　　“嗯。”闻以擢没有丝毫犹豫，跟着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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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道上，一前一后两道身影行走在夜幕下。
　　天黑沉沉的，没有星星，但时不时有几道黑影掠过。
　　路上很安静，两人光明正大地走着，根本不怕遇到什么。
　　方若诚走在前面，他轻轻咬了咬下唇，想着该怎么开口。总不能直接说“你给我抱一下”吧，虽然在前两个副本这事儿也没少干……
　　这么想着，他的左手突然被人抓住，然后往旁边一带，带进了一个小巷子。
　　“嗯？”
　　“有人。”闻以擢将他挡在小巷子里面，自己背对着外面。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偏过头去看外面的情况。
　　方若诚任他抓着自己的手，虽然那个图案还是会发烫，但是他现在更想和眼前的人有肢体接触。
　　两人此刻的距离极近，方若诚再往前一点，就能和他相拥。但他没有往前走这么一步。
　　这样似乎不太好……
　　聊胜于无的良心此刻突然苏醒，一直以利益至上自居的方若诚难得为他人考虑一次。
　　他想：这样会不会显得我有点渣男，占了便宜又不想负责……
　　突如其来的道德感让他第一次在这种事上犹豫了。但是旧症发作产生的感觉又让他异常难受。
　　他的视线移至闻以擢的脸上。
　　这个人其实也挺好的，被我骗了这么多次都没计较……等等……
　　他想起了闻以擢上次问他的话，
　　“你不记得我了？”
　　脑海中适时闪过一些碎片化的画面，方若诚从中捕捉到了两个看不清脸的身影。
　　眼瞳微颤，方若诚看向闻以擢，开口问：
　　“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刚确定好外面已经没人的闻以擢听到这句话微微一愣，看向方若诚：
　　“嗯。”
　　字的尾音落下，空气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良久，方若诚带着少有的尴尬开口：
　　“我们以前关系很好吗？”
　　“嗯。”
　　完了……
　　“先找人吧。”方若诚有些不自然地岔开话题，准备绕过他。
　　“你想起来了？”闻以擢突然发问。
　　“一点点吧。”方若诚想到自己之前对他做的那些事，耳根有些泛红。
　　还是祈祷一下以后别遇到了吧……方若诚在心里碎碎念。
　　刚走出小巷子，他就和一双大眼睛对视上，吓得他往后退了好几步，撞到了身后的人。
　　方若诚：……
　　“你们在这约会呐？”温和的女声响起，方若诚不由得一怔。
　　阿华？她怎么会在这？不对……
　　阿华看着小方看到她时先是怔住然后有些慌乱地多到阿闻身后的样子，有些好笑道：
　　“你还是这么黏他。”
　　方若诚躲在闻以擢身后，一双杏眼水汪汪的，看着极其惹人怜惜。
　　“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小心村长找你哦。”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也不知是对闻以擢说的还是对方若诚说的。
　　“马上就回去了。”闻以擢面无表情地回答她。身后的方若诚也点了点头。
　　她点点头，转身刚准备走，又停下，回头看了一眼，脸上带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阿闻，你把握着度，别把人欺负狠了，小哑巴连话都说不了，到时候求饶都不会。”
　　闻以擢眼神微沉，没有说话。方若诚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但在两秒后……
　　方若诚：！！！这是一个看着这么温和的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她说完就直接离开了，留下两人在原地。
　　气氛再次有些尴尬……
　　“走吧。”闻以擢开口。
　　“嗯。”
　　两人走向了第一次遇到小人鱼的那片后院。路上，方若诚问：
　　“刚刚那个……是阿华？”
　　“应该是。”
　　两人的脑海中不约而同的出现了一个想法。
　　随后，两人改变方向，先去了村长家的阅读室。
　　小渔村的发展挺落后的，监控这种电子设备还没出现。两人轻而易举地潜入，在众多书中找了起来。
　　没一会儿，方若诚来到闻以擢身边，小声道：
　　“不见了。”
　　闻以擢闻言，眉头轻蹙，说，“看看还有没有类似的。”
　　“好。”
　　两人又开始找。
　　过了一会儿，方若诚找到了一本类似于名单的东西。他刚想说话，一道极轻的脚步声在屋外响起。
　　两人同时后退一步，找了个书架躲在后面，眼睛盯着屋外。
　　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伴着一道苍老的声音。
　　“明天就是祭典了，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出问题。”村长在一个书架前翻找起来，从中抽出一本老旧的本子，然后径直离开了。
　　方若诚盯着门口，没有立即走出来。
　　待脚步声彻底离开后，方若诚从书架后出来，迅速走到闻以擢身边。他将名单递给闻以擢，闻以擢接过收好。
　　“走。”方若诚低声道。
　　闻以擢点点头，两人准备离开。突然，方若诚身体一顿，没再往前走。闻以擢也意识到不对，拉住方若诚的手，将人带进阅读室深处。
　　两人屏着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
　　方若诚右手手腕一翻，一张牌出现在他手中。
　　门口什么都没有，但方若诚紧紧盯着，没有丝毫放松下来。按理来说，在闻以擢碰到他的那一刻起，出于右脚脚踝外侧的图案就该发烫。但此刻，刚刚升起的温度已全然被厚重的寒意包围。
　　这个屋子里有怪物，很多。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往旁边撤了一步。就在他们撤开那一步的下一秒，一个形状不规则的物体从地面以下钻出。
　　见状，方若诚牵起闻以擢的手就往外跑。
　　在两人身后的阅览室里，一双双猩红的眼睛于暗处睁开，直直盯着两人离开的方向。
　　两人绕到临海的后山。
　　夜幕不知何时出现了月亮，细碎的银光撒在海面上，随着海水的波动粼粼地浮动着。
　　方若诚走近海面，视线落在不远处一块石头上坐着的小小身影上。
　　微透的白色鱼尾在月光下得以展出全貌。
　　那人看着海面的另一边，似在海上找寻着什么。
　　似是感觉到有人来了，他回头看过来。看到方若诚的瞬间，他眼睛一亮，“扑通”一下跳进水里，朝这边游过来。
　　“妈妈！”
　　熟悉的称呼一出来，方若诚额角一跳。
　　算了，孩子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你还能跟着我们回去吗？”方若诚蹲下来看着他。
　　“可以哒！”小人鱼扬起尾巴兴奋地拍拍水面。
　　“那你自己跟上，小心点”方若诚站起身，对着闻以擢说：
　　“走。”
　　两人朝着某个方向走去，小人鱼钻进水里，不一会儿，他从一块大石头后面出来，鱼尾已经变成了双腿。
　　身上的衣服有点大了，挡住了黑色短裤的一半。
　　他光着脚跑在陆地上，没一会儿就跟上了两人，小小的身影看着极其灵活。
　　方若诚见他光着脚，停下将他抱了起来。没想到小崽子身上还有水，大部分水珠立即渗透到两人相触的衣服上。方若诚的上衣很快湿了一片。
　　安静的夜里最容易出现意外。
　　一阵冷风吹过，带来一阵淡淡的血腥味。几人面前的道路消失不见，周围被无尽的黑暗所替代。
　　周围的温度似乎低了点。夜里本就要凉一些，现在冷风一吹，更让人起鸡皮疙瘩。
　　虽然什么东西都没出现，方若诚就是感觉有东西在看着他们，不止一个。
　　黑暗中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来自方若诚的前方。没过一会儿，脚步声消失了，又在几人身后不远处响起。
　　方若诚抱着小人鱼往闻以擢身边靠了点。
　　“哒……哒……”
　　频率完全一致的脚步声在几人四周响起。
　　一阵冰冷的气息喷洒在方若诚的后颈上，他立即往前走了一步，转过身看，什么都没有。
　　此时，一个冰凉的东西从他的右脚脚踝处滑过。方若诚低头一看，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抱着小崽子的手收紧了些，他看了看怀里睁着大眼睛看着他的小人鱼，心道：
　　还好抱着，不然他要是被什么东西拖走了怎么办……
　　此时，黑暗中一个无形的东西朝着他的方向蜿蜒而来。
　　突然，闻以擢拉住他的手将他往身前一带。
　　一道黑影擦着方若诚的后背窜过。
　　方若诚一下没站稳，带着小人鱼一起撞到闻以擢身上。
　　后者盯着黑暗处，被撞到也纹丝不动。
　　方若诚的眼瞳轻颤，他就这么半贴在闻以擢怀里，一时没有动作。
　　这个动作让他感到异常熟悉，就好像，他们已经做过这个动作很多次了。
　　为了防止怀里的人没站稳摔倒，闻以擢的左手虚虚扶着方若诚的腰，并没有完全碰到他。
　　见怀里的人久久不动，闻以擢轻声问：
　　“怎么了？”
　　“没事。”方若诚的声音听着有些闷闷的。
　　其实他是想再贴一会儿的，但这个场合实在是不合适。
　　这么想着，他刚准备站直身体，一抬眼，对上一张比纸还要苍白的脸。
　　静了一秒后，方若诚一下弹起，手一挥，一条锁链从地下蹿出，朝着那张脸抽去。闻以擢往旁边撤了一步，避开了这条差点打到他的锁链。
　　锁链抽到那张脸上，却什么都没打到，那张脸也就此消失。
　　就在此时，所有同频的脚步声消失了，转而代之的是一个个冲过来的黑影。
　　闻以擢将军刀拔出，方若诚控制的锁链也从地下钻出。
　　一道道黑影朝他们冲过来，一场短战就此展开。
　　黑影不断被解决，但方若诚抱着个人，终究是不如平时那么灵活，闻以擢又离他有点远了。
　　四周的黑影都向他扑来，将他所有退路截断。
　　方若诚咬咬牙，手抓住锁链往身前一扫，将大片黑影打出去一段距离。转过身，他再次将锁链朝着黑影的方向一扫，剩余的黑影被打了出去。而余下的几只已经到了他面前。
　　方若诚单手抱着小人鱼往后一个下腰，另一只手撑着地面，将余下几只黑影踹了出去。
　　站起身时，身侧又窜出一只。方若诚躲闪不及，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抵挡，同时抬腿向黑影踹去。
　　手臂上被划出几条伤痕，一下一下地疼。方若诚微微皱眉，单手将锁链在手上绕了几圈。
　　他看了一眼闻以擢的方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道具还没完全失效，对方需要对付的怪物比他这边多得多。
　　又一批黑影冲了过来，方若诚咬了咬下唇，轻轻呼出一口气，拽着锁链就要甩过去。
　　他感觉锁链另一端好像有什么东西，拽的时候被挡了一下。但紧接着，他就知道是什么了。
　　细长的亮银色锁链的末端不知怎么连上了一柄同色的长镰。
　　随着锁链的摆动，长镰打到了众多黑影，刀刃所触之物都在顷刻间化作一团黑雾被打散。
　　他将锁链拽回，长镰顺着力的方向扎在了地面上。
　　周围的黑影似是对银色长镰有些恐惧，都没再上前进攻。一会儿后，方若诚这边的黑影都离开了。
　　闻以擢这边应付着的黑影也突然都退去了。
　　锁链钻回地下，但这柄长镰还留在地面上。方若诚将它拔出，在手上甩了两下。
　　看着还挺好用的……
　　他没注意到，在他甩镰刀的时候，小崽子的脸都白了。
　　闻以擢走了过来，看了镰刀两眼，说，
　　“先收起来，我们先回去。”
　　”嗯。”方若诚刚想着这个东西要怎么收回去，长镰就消失了。
　　来不及细想，两人接着往回赶。
　　路上，两人又一次遇到了那个女士。这一次，两人心中的感觉愈发强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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