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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好歹我也是你哥，把你那鄙夷的眼神收一收。”章璟斜睨了一眼卧病在床还不老实的某人，没好气地开口，“看不起谁呢？”
晓夏撇撇嘴重新将视线移回面前的图纸上，嘴上依旧不饶人，“人与人的差别从一张图纸就可以体现的淋漓尽致。”
章璟一呛，气急败坏地瞪了她一眼，“你适可而止。”
收起手上的图纸，晓夏幽幽叹一口气，装模作样服软，“好吧，好吧，可不敢惹章大夫，要是你在我药里加黄连那我就惨喽。”
“你知道就好。”章璟哼哼着接过图纸，“没问题的话，我就找工匠去做了。”
“哦。”
“对了还有桌上那封信别忘了。”
原身没有学过写字，毛笔字对她一个没有系统学习过的现代人来说实在太困难。
原本她是想让章璟帮忙的写的，但想到章璟对容轻慕的态度，她只能歇了心思让秦芹帮忙。
晓夏嘴里含着参片，伸手示意，“信、图纸连同昨儿的精油制作方子一起送给容公子，他看了信就知道了。”
章璟揣图纸的手一顿，脸色冷了下来。
眼看他要把图纸重新放桌上，晓夏眉心一条跳，立刻拍马屁，“刚还说你是我哥，当哥的帮妹妹办这点儿小事都不愿意？”
“这是两码事。”章璟说着把图纸和方子一起放在桌上，“你让别人帮你送，秦芹也好，郑海也好，我还有事。”
这么老死不相往来？
晓夏暗自嘀咕完，觉得有些奇怪。
按照秦芹的说法，章璟就是被坑了一回钱和方子，至于这么……恨吗？
“听说容轻慕很有钱，你不是被衿卿阁坑过么，就不想从他手里赚钱？”
章璟步子一顿，转头看着晓夏，“有话直说，别拐弯抹角。”
“合作才能共赢，就像你们帮我做的这台手术，只凭借一个人的能力是无法完成的，衿卿阁确实是霸道了些，但他同时也推动了未经同意禁止翻版的律法，规束和避免了有人无偿盗用他人劳动成果的行为，其实无论于商人还是买家来说，这都是一件好事。”
晓夏看着他，“你游历四方见多识广，不会不知道。”
章璟这么不待见容轻慕，许是气他轻易放弃了多年的努力，放弃仕途成为一个商人。
心中这么猜测，但她并没有言明，而是转了一个话头。
“这次要是没有容公子我怕是都活不到你们给我做手术的时候，这点儿东西就算是偿还一些救命之恩，你整天哥哥哥哥的挂在嘴边，妹妹有事找你，你就是这样冷漠无情的让我去找旁人？”
她说着脸上映出些许凄楚，伤心地喃喃，“果然不是亲的，平时说得再好听，遇到事还不是推三阻四，算了，我难受就忍着吧，等我能出门了自己去还这份救命之恩，哎，本来就是被爹娘卖掉的……”
看她越说越离谱，章璟唇角抽了抽，“别装了。”
“呜……”
“行了。”
“嘤……”
“我去送。”
“路上小心！”
“……”
章璟无奈扯了扯嘴角，伸手戳戳她的脑袋，“以后有话好好说，别再说那样的话。”
晓夏眨眨眼，“好。”
重新把图纸、方子和信揣上，章璟这才抬步往外走，“你哥我老实憨厚，搞不过那个奸商，要是分成最后不满意可别怪我啊。”
晓夏倏地笑了。
章璟出去没多久，秦芹端着药膳…不对应该说端着药膳汤进来了。
古代监测以及检查技术不比现代，原身身体本来就弱，按照章老太爷的意思来说，就是她身体的恢复速度比一般人要慢上很多。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这段时间她吃的基本都是汤汤水水这类清得不能再清的流食，虽然量不大一次也就几小口，但耐不住它次数多啊。
早餐、早午餐，午餐，下午茶，晚餐，夜宵，再加上每日三顿的汤药，一天九顿十顿地喝。
她算是把两辈子听都没听过的东西尝了个遍。
喝完嘴里照旧被塞了一片参片，秦芹帮她按摩着双腿，晓夏想了想问：“顾良最近在做啥？”
“王爷吩咐重新找了先生在府里授课。”
晓夏点点头，放心了一些。
该说不说，傅淮晏做事还是让人放心的。
“咱们大裕没有孤儿，呃…”她一时不知道这个朝代的孤儿院叫什么，只能换种表达方式，“我之前出府在一些偏僻街巷里看到许多小乞儿……”
秦芹知道她想问什么，手上动作不停。
“朝廷一直设有福济院用以收容无家可归的孤儿，部分世家宗族也设有义庄，民间一些士绅商贾也会设立善堂，但福济院准入标准和审核流程十分严苛，宗族的义庄一般都是收容族内孤儿，民间的善堂和寺庙、道观也会收留一些，但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所以像是一些没有父母但是有亲属的孩子，是不符合福济院收容条件的？”晓夏嘴上这么问，心里其实有些数的。
官方设立的福济院属于救助机构，应当是由朝廷统一拨款，审核严格无可厚非，一些有亲戚的孩子，自然是送回亲戚家养。
她小时候是直接被扔在孤儿院门口的，听院里的妈妈们说，发现她的当下院里就报了警，但最终因为寻找无果，没能找到任何她家人和亲属的信息，孤儿院才留下了她。
如果当年能够找到哪怕一个亲属，她应该也不符合孤儿院的条件。
秦芹点点头，“这是其中一个原因，以免一些人家故意遗弃孩子，但也还有别的审核条件。”
原身这个亲生女儿还不是被父母三两银子就卖了，不符合条件的孩子就算送回亲戚家，得有多好的运气才能被善待……
晓夏笑了笑，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秦芹，“你昨儿说容公子极其有钱。”
秦芹一愣，失笑道：“晓夏姑娘想做什么？”
这件事她一个人是做不了的，所以她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道：“容公子那么富庶一个商人，他有没有开设善堂？”
目前凝脂皂还没上市，她现在手上只有预付金和那一纸分成合同，再加上她卖身契还在傅淮晏手上，凭她自己想建一个新的孤儿院有些不切实际。
钱不够不说，手续可能也不好办。
拉个有钱、有背景的合伙人，一切就容易许多。
秦芹说：“……容家倒是设有义庄，至于衿卿阁有没有设立善堂，这奴婢还真不清楚。”
“算了，管他之前开不开的，之后开就行！”晓夏摸索着下巴嘟囔，“让容轻慕带着商会一起，每家出个几千两，就当积德行善了。”
秦芹：“……”说的好轻松。
坊间关于容轻慕的传闻不少，但大多是其锱铢必较、逐利如鹜毫无半点文人气节一类不太好的评价。
绕来绕去说这么多，秦芹已经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了，但她并没有这么乐观。
“容公子行事随心所欲惯了……此事不若跟王爷说一声？”
秦芹这话说的委婉，但话里的意思很明确——你找容轻慕合伙不如直接找傅淮晏。
一个是商人，一个是掌权人，谁更容易赞同她的计划不言而喻。
但——
“傻姑娘，你我都是王府的人，出钱的事自然是找外人啊！”晓夏伸手拉住秦芹的手，“容公子那么大一个富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你再帮我跟容公子写封信。”
*
“她是这么说的？”
“这是晓夏姑娘的原话。”
傅淮晏轻笑出声，“她如何交代你如何做便是。”
秦芹神色复杂的退下了，幻羽道：“想从商会手里掏钱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这是容轻慕该操心的事。”
看他好似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幻羽想了想斟酌着道：“以王爷的名义去打个招呼？”
察觉到自家王爷似笑非笑却满含冷意的目光，幻羽脊背发毛，立马解释道：“属下的意思是晓夏姑娘身体还需静养，若是整日劳心此事，怕是不利于身体恢复。”
“你倒是关心她。”
幻羽：“……”怎么感觉阴阳怪气的。
尽管心中诧异和不理解，幻羽还是硬着头皮道：“属下是觉得晓夏姑娘早一日养好身体，王爷也能多一分助力。”
傅淮晏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盯着他，直到幻羽觉得自己脊背的衣衫都要被沁出冷汗浸湿时，才听到一声轻笑。
“借你吉言。”
提起的心重新落回原处，幻羽赶忙道：“属下不敢。”
傅淮晏看着桌上的那册《康复器材使用详解》，神情缓了下来，“她既不要我插手，由她去就是。”
“是。”
幻羽老实立回原处，不敢再说话。
他跟在王爷身边这么多年，对自己主子的性子是十分了解的，可自从王爷昏迷醒来开始，他偶尔会有种拿不准对方到底在想什么的感觉。
不过他也能理解，曾经的天之骄子一朝成为一个不良于行的人，性情有所变化也在所难免，好在大多数时候还是与以往一样的。
可经过这次晓夏遇刺的事情之后，那种拿不准的情况愈发普遍。
特别是在与晓夏有关的事情上，说多也错，说少也不是……幻羽心中暗自思忖着以后要更加谨言慎行。
傅淮晏把玩着匕首，语调慵懒，“陆榆成那个青梅竹马的妾室，有没有什么异常？”
说起正事，幻羽立刻道：“派去其老家探查的人传回的消息与陆家交代的全部都对得上，没有异样，咱们的人盯了这么多天，没有发现任何人与其通信来往。”
傅淮晏听完没有半点意外，指腹摩挲着匕首的尖端淡淡道：“让人回来，不用跟了。”
要是这么轻易就能查出来，陆榆成一个户部侍郎，给他千百个胆子都不敢把陆瑞惯成那般敢在京中横行霸道的性子。
*
身体日渐好转，晓夏的饮食也从清得不能再清的汤水，过渡到了能逐渐能站住筷子的各种药膳粥。
衿卿阁办事情也十分有效率，图纸送过去的第二天，晓夏这里就得到了一个手动吹风机的成品！
分成如何目前还没有正式讨论，衿卿阁倒是多次上门来送拜帖，想要商量，都被晓夏让秦芹找借口推掉了。
主要是她还存着从容轻慕兜里掏钱办孤儿院的心思，初步的想法倒是已经让章璟亲自送到了，就是她这里一直没有收到对方准确的答复，所以吹风机和精油提取方法分成的事，她也就故意拖着。
她是很急，但没有衿卿阁急。
本来想跟章璟聊聊这事儿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这段时间突然忙了起来。
就连给她诊脉调方子这些事，都由章老爷子亲自接手了。
霍枫和王素也不见人影，怪得很。
“前几日陆家举家流放，提举皇城司张正因着这事儿也被革职流放，消息一传开，京内众说纷纭，有说王爷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也有说王爷此举是给一些尸位素餐的官员敲警钟的。”
晓夏：“……”
整日待在房里，她身上都要长蘑菇了，于是就让秦芹去外面溜达，然后回来跟她说些京城的消息解解闷。
一是想听听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
二一个就是想顺便看看凝脂皂的市场反馈。
没想到吃瓜到自己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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