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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眼瞎
“那就娶妻!”被断好事,萧明远已经怒火朝天,此刻再难忍萧逸卿个混球,震天吼道。
“我要许少白,”萧逸卿毫不退让:“我只要许少白做我妻。不然,你跟我娘......我天天带男人回来恶心你。不是我跟男人,是我娘跟男人,除非你时时刻刻看着,不然我总能找到机会。打晕也好,下药也罢,萧明远,你再逼一个试试。”
要说浑,萧逸卿是真浑,浑起来天不怕地不怕,饶是萧明远,此刻虽恨得牙痒痒,也拿他没办法。苏昭棠呢,儿子是她所生,亦是她一手带大,对其自是再了解不过,当下识破他意图,走过来坐椅道:“许少白在容青那儿,是吗?你可劲闹,就为我们应允后接他回来,予其正妻名分,不让他受委屈。”
“不止,”萧逸卿收了痞劲,如谈判般,站至苏昭棠面前,“我要你跟我爹亲自去接。”
他既提要求,苏昭棠也不相让。接罢了,不是大事,何况是在林菀处,但,她道:“萧家不可无后,你非要娶也行,纳房妾室生个孩子。至于感情,随你。”
“不纳,给萧家留后,你跟我爹生一个便是,我生不出。”
萧明远听到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立时喝道:“萧逸卿,搞半天你在这儿等着。什么弟弟妹妹,算准了你娘在萧家有血脉后会松口,我告诉你,休想!”
“许家被灭满门,只余许少白一人,他尚没要我给他留一子,我如何能够背弃他。再有,说不行是我骗了你们,但与他在房事上,确属他给我。那滋味......”
萧逸卿特地顿了顿,给二老发蒙的时间,然后继续说:“总之,我行是一回事,不能行那事是另一回事。孩子,别梦了,非要动这心思,不妨去问问容叔和子悠,能不能通过药物让我怀个一儿半女,能的话,我很乐意。届时不但给萧家留后,也是给许家留后,而且有孩子在,少白必不会再离开我,乐意之至。”
“你——”萧明远举起的手终究没有落下去,半晌,甩袖说:“你要不是你娘生的,我不打死你不姓萧。”
“娘是娘,”萧逸卿倒退着往后,声音很慢,卡在出门槛时快速讲:“爹是不是爹就不知道了。”
“萧逸卿!!”这次出来的不是萧明远的鞋,而是桌上的茶壶,随茶壶一起出来的还有几个茶盏,苏昭棠被萧明远圈腰拦着,萧明远劝道:“算了算了,气坏身子不值得。”
萧逸卿早在说完话的瞬间窜出去了,听身后物什破碎之声,他吹起小调,脚步格外轻快。但到府门口,他又停下了,现在去见许少白吗?这个点他该歇了。
门旁守卫道:“公子?”
“......接媳妇,要准备什么东西吗?”一阵寂静后,萧逸卿状若深思地自语,“没成亲不算接媳妇吧?你说,我要不要准备份聘礼,趁机把事办了?不行,不合适,怎么也得三书六聘的。”
这厢萧逸卿闹了半宿想了半宿,那边夜淮舟和往日一样于鸟打啼起身,太阳刚升,朝霞满天,黄橙橙的煞是好看。
早饭容青准备的丰盛,除美味佳肴,另有一些家常小菜。夜淮舟喜食羹,羹便日日都有,只是次次不重样,他不挑,喜吃的原因不过咽起方便,不用怎么嚼。
他懒,懒在吃的上,也懒在穿着上。这不,长衫一套,发不束就居于院了,在院中逗他近日缺根羽的鸟。
萧逸卿在院外,他等不及爹娘同行,先溜了过来。夜淮舟没看到他,他静极了,一颗心打鼓似的,轰隆轰隆,像要跃出胸腔,跳到夜淮舟的身上。
初秋时节,凉意尚未至,天依旧热着。夜淮舟稍有些出汗,便随意地卷起袖,他养的鸟见状以为他在招它,扑扇翅膀,十分娴熟地落上紧实小臂。
夜淮舟面朝小院的另一边,萧逸卿不大能瞧见他脸,但看这鸟,越看越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又完全记不起。
“站这儿做什么?”容既之打趣,“不认识了?”
容既之的声音蓦然响起,夜淮舟没来由的一慌,转身,萧逸卿瘦而憔悴的面容钻入眼帘。萧逸卿身边明明有人,可夜淮舟无法挪开视线去看他们,大概是因为被算计了,萧逸卿一张脸寒得跟冰块一样,那眼底,黝黑不见底,颇有股要把他剁了喂狗的意思。
事实是,萧逸卿在见到夜淮舟面容的刹那,耳边回响起容青那句“就是想你了”,由此引生出一系列想象。如夜淮舟茶饭不思,又如夜淮舟夜不能寐,再如晴天雨夜站院里同鸟相对,总之没一件好,桩桩件件都是对他的相思之情。萧逸卿因这些加深了对他爹娘的怨愤,眼底神情能有好吗?
静默一会儿,他开口道:“你瘦了。”
众人不再看夜淮舟,而是一致地望向萧逸卿,他是瞎了吧。夜淮舟在容家的这段时日养得白白胖胖,不说容青给他买的衣裳撑得满满当当,瓜子脸都成鹅蛋脸了,还瘦了,哪瘦了?!
但,夜淮舟露了笑。
讨好地笑。
笑话,不讨好些,被抓以后怎能圆他人畜无害的形象。就是吧,瞒过了所有人,没有瞒过容青。自打容青知道他真实身份,对他可谓相当“改观”,夜淮舟没有许少白的怯懦,也没有许少白的纯良,夜淮舟是个游戏人间的浪子,是个披着羊皮的狼,扮猪吃虎他最会了。
可在萧逸卿眼里并非这样,萧逸卿眼中,夜淮舟是脆弱的,是离不得人的,是需要他萧逸卿的。同样,怜惜之故,夜淮舟面色红润,萧逸卿仍然觉得他病弱异常。如此觉得就没忍住瞪萧明远,四目相对,萧逸卿扬扬下颌,意思明了——道歉,接人。
歉萧明远肯定不会道,言语倒是缓和不少,许是萧逸卿闹得实在过,又或知道萧逸卿难缠,反正他说:“收拾东西回萧家。”
夜淮舟没动,他愣住了,没人跟他言发生了什么,这一切来得突然,他没反应过来,又听苏昭棠道:“你跟景行的事我们允了。”
允、允了?夜淮舟严重怀疑耳朵出问题了。如果耳朵没出问题,一定是萧明远和苏昭棠病了,病挺重,不然他们能同意自家儿子被男人给......?
他不信,他冲容青眨眨眼,容青对他笑笑,伸胳膊捣捣萧逸卿。近乡情怯般,萧逸卿一步一步走过去,生怕快上点点夜淮舟就会消失在眼前,他不能没有他,没有他的滋味萧逸卿再不想尝了。
情动吧,夜淮舟心跳有些快,但他不知,他当儿时的恐惧,可恐惧会想要逃,他没有逃,他等在原地,于萧逸卿对视间习惯性地摸向戴着的玉佩,心脏扑通扑通,震耳欲聋。
萧逸卿停在他面前,抓起他的手放到心口位置。夜淮舟感受到了,那里和他一样,在快速跃动。他不解,萧逸卿俯到耳畔,轻声说:“它好想你。”
萧逸卿身量高,此时背对他们,夜淮舟被他遮得严实。萧逸卿仗着这个优势,低下头,呢喃道:“我好爱你,好爱,好爱。”
如果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那么萧逸卿的一生已经走完了,现在,他在新生。
夜淮舟也在新生,心之深处,长出了一个名叫“想念”的东西。它和恐惧相似却截然不同,前者为害怕,后者作期待。只是它们还小,小到夜淮舟意识不到,所以夜淮舟如在都城应付那些莺莺燕燕应付萧逸卿,他在萧逸卿的手心写:‘我也想你。’
宝字点刚出,他马上来个大转弯,改成‘逸卿’,心下暗道还好改了,不然馅就露了。
廊下,张庭收拾好东西,阿晋接过去。夜淮舟养的鸟不知飞去了何处,夜淮舟甚至不知道它什么时候飞走的,容青说等鸟回来给他送去,他点点头。
重回萧府,夜淮舟搬去了萧逸卿的院。萧逸卿置了椅,比之以前更大,躺上面,夜淮舟不用挪动就可以翻身。院西边多了不少花,东边加有鱼缸,里面是从容家带回的鱼,与之相邻处,萧逸卿正在搭建兔子窝。
他袖挽得高,健壮铁骨一览无余。夜淮舟枕臂,隔栏远观,他有小九帮着扇风,萧逸卿什么都没有,汗下来,萧逸卿一撩衣角就擦了,察觉屋里投来的目光,漾起笑。夜淮舟忽觉,蹲身的那人比烈日更加炙热,更加活力四射,可惜了,活力没活力对地方。
晚上同睡一张床,身与身相贴,夜淮舟故意蹭去某地,某人完全没有反应,软趴趴趴着,他不禁腹诽,白长了一大团肉疙瘩,转念又想,若他主动,萧逸卿能愉悦吗?
他不知道的是,萧逸卿在送他回府后去了济草堂,谨遵医嘱地服了药,泄阳的药。萧逸卿多有先见之明哪,他太了解自己了,且将容青的交代谨记于心。
夜闷热的缘故,窗没关,晚风携星光同入,风吹幔帐,光亮一室。以往这个时辰夜淮舟已经入睡,今天不晓为何,他没有一丝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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