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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邀约
第二天清晨,阮遇晴比平时提前半小时到了公司。
晨光透过落地窗洒在设计部的办公区,她打开电脑,将昨天勘察的数据逐一录入系统。
指尖在键盘上敲击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像是某种专注的证明。
"这么早?"月舒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将其中一杯放在阮遇晴桌上,"黑咖啡,不加糖。"
阮遇晴接过咖啡抿了一口,苦涩的液体让她彻底清醒:"今天要把老城区项目的初步方案做完。"
"江氏的项目?"月舒在她对面坐下,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只是工作。"阮遇晴头也不抬,手指在数位板上快速滑动,屏幕上的设计图线条流畅地延伸开来。
中午的部门会议上,阮遇晴的专业方案获得了同事们的一致好评。
她站在投影仪前,条理清晰地讲解着每一处设计细节,从历史建筑的保护到现代设施的融入,连最挑剔的老总监都频频点头。
"阮总监今天状态不错啊。"会议结束后,同事清宴凑过来小声说。
阮遇晴笑了笑,将文件整理好放进文件夹:"还好,就是有点饿了。"
下班时分,林夏晚发来消息说和顾言澈约会去了。
月舒敲了敲阮遇晴的办公桌:"走吧,去老地方?"
所谓老地方,是公司后面巷子里的一家小吃店。
店面不大,但老板做的麻辣小龙虾面堪称一绝。
阮遇晴和月舒坐在露天的塑料凳上,面前摆着两碗红彤彤的面条。
"我要开动了!"阮遇晴迫不及待地掰开一次性筷子,夹起一只沾满酱汁的小龙虾。
鲜辣的汤汁溅到脸上,她手忙脚乱地去擦,结果把酱汁抹得更开了。
月舒优雅地抽了张纸巾递给她:"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她自己的面碗里整齐地排列着剥好的虾肉,连面条都卷得一丝不苟。
"你这样吃面还有什么乐趣!"阮遇晴抗议道,故意把虾壳堆成小山,"吃小龙虾就是要这样——"她夸张地吮吸着手指上的酱汁,发出满足的叹息。
月舒嫌弃地往后仰了仰:"注意形象,阮总监。"
"现在又不是上班时间!"阮遇晴又夹起一只虾,正要往嘴里送,余光却瞥见街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
江烬站在路灯下,黑色风衣被夜风吹起一角。
他似乎在等人,手里拿着手机,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小吃摊。
阮遇晴猛地低头,差点把脸埋进面碗里。
月舒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眉毛微微挑起:"那不是..."
"别看!"阮遇晴压低声音,用筷子指着月舒碗里的虾,"快吃你的面!"
月舒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他好像看见我们了。"
"不可能!"阮遇晴的头更低了,鼻尖几乎碰到汤面,"我今天的发型这么乱,衣服也..."
"他过来了。"月舒淡定地宣布。
阮遇晴僵住了,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她能感觉到有人走近,阴影笼罩了她的小半边桌子。
"好巧。"江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阮设计师也喜欢这里的小龙虾面?"
阮遇晴不得不抬起头,嘴角还沾着一点红色酱汁。
江烬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突然伸手从桌上的纸巾盒里抽了一张。
"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示意。
阮遇晴慌乱地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擦:"谢谢。"
她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江董也来这种地方吃饭?"
"偶尔换换口味。"江烬的目光扫过她面前堆成小山的虾壳,嘴角微扬,"看来阮设计师胃口不错。"
月舒适时地插话:"江董要不要一起?"
"不了,我在等——"
"烬哥!"一个穿着白色t恤的年轻男生从马路对面跑来,亲热地搭上江烬的肩膀,"等很久了?"他好奇地打量着桌边的两位女生,"这两位是?"
阮遇晴认出来人是最近很火的一个乐队主唱,电视上经常出现。
她偷偷松了口气,庆幸江烬不是一个人。
"工作伙伴。"江烬简短地介绍,然后转向阮遇晴和月舒,"不打扰你们用餐了。"
目送两人离开后,月舒意味深长地看着阮遇晴:"'工作伙伴'?"
阮遇晴戳着碗里剩下的面条:"本来就是啊。"
"那他为什么一直盯着你嘴角看?"月舒慢悠悠地问,"而且,你耳朵红了。"
阮遇晴猛地捂住耳朵:"是辣椒!这面太辣了!"
月舒轻笑一声,不再追问。
两人继续吃着面条,夜风里飘来隔壁摊位的烤串香气。
阮遇晴偷偷往江烬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发现他站在街角回头望来,目光在夜色中格外明亮。
她迅速低头,心跳声大得仿佛整条街都能听见。
回到家,阮遇晴和月舒像两滩软泥一样瘫在沙发上。
月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给客厅镀上一层银色的光晕。
"累死了..."阮遇晴踢掉高跟鞋,脚趾头在空气中舒展,"回你家睡去。"
月舒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再躺五分钟..."
话音未落,月舒突然僵住了。
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天花板角落,瞳孔猛地收缩。
"怎么了?"阮遇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一只巴掌大的蜘蛛正慢悠悠地在墙角织网。
"啊啊啊啊啊——"
月舒的尖叫声几乎掀翻屋顶。
她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到阮遇晴身上,像只八爪鱼一样死死缠住她。
"下去!重死了!"阮遇晴手忙脚乱地推她,结果两人一起从沙发上滚下来,摔在地毯上。
"蜘蜘蜘...蜘蛛!"月舒的声音都变调了,完全没了平时优雅从容的样子。
她整个人缩在阮遇晴背后,手指颤抖地指着天花板。
阮遇晴也怕得要命,但好歹比月舒镇定一点:"你...你去拿扫把!"
"你去!"
"剪刀石头布!"
两人哆哆嗦嗦地伸出手。
阮遇晴出剪刀,月舒出布。
"你输了!快去!"阮遇晴推她。
月舒死死抱住她的胳膊:"三局两胜!"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时,那只蜘蛛似乎被尖叫声惊动,突然开始移动。
它顺着墙壁往下爬,速度比想象中快得多。
"它下来了!下来了!"月舒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阮遇晴随手抄起茶几上的杂志卷成筒:"你...你去厨房拿个碗来!"
月舒连滚带爬地冲向厨房,途中还撞翻了玄关的花瓶。
等她拿着不锈钢碗回来时,阮遇晴已经站在沙发上,举着杂志摆出打棒球的姿势。
"接住!"月舒把碗扔过来,结果用力过猛直接飞到了窗帘后面。
"笨蛋!"阮遇晴急得跺脚,"用这个!"她抓起沙发上的靠垫丢过去。
月舒手忙脚乱地接住靠垫,两人一左一右形成包夹之势。
蜘蛛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停在墙壁中央不动了。
"我数到三,一起上!"阮遇晴压低声音,"一、二——"
"三"字还没出口,月舒就尖叫着把靠垫拍了过去。
阮遇晴慢了半拍,杂志"啪"地打在月舒的靠垫上。
"你打到我了!"月舒委屈地喊。
"谁让你提前动手的!"
两人吵吵嚷嚷地拿开靠垫,发现蜘蛛居然还活着,正以更快的速度往沙发方向爬来。
"啊啊啊它复仇了!"月舒跳上茶几,完全不顾形象地抱着花瓶当武器。
阮遇晴急中生智,抓起玄关的拖鞋:"看我的!"
她一个漂亮的投掷,拖鞋划过抛物线——
"哐当!"
拖鞋精准命中墙上的挂钟,钟摆应声而落。
蜘蛛安然无恙地继续前进。
"阮遇晴!你体育课是数学老师教的吗?"月舒绝望地喊道。
最后是月舒想出的主意——她用拖把将蜘蛛赶到地板上,阮遇晴趁机用玻璃杯罩住,然后两人合力把这位不速之客请出了家门。
"累死我了..."阮遇晴瘫回沙发上,头发乱得像鸟窝,额头上还挂着汗珠。
月舒的形象也好不到哪去,真丝衬衫皱巴巴的,精致的盘发散了一半。
她惊魂未定地检查着每个角落:"会不会还有同伙..."
"月大小姐,"阮遇晴有气无力地踢了踢她,"现在能回你自己家了吗?我怕半夜你又看到蜘蛛把我踹下床。"
月舒抱起靠枕,一脸坚决:"不走了,万一它带家属回来报仇怎么办?"
阮遇晴翻了个白眼,却也没再赶她。
两人精疲力尽地挤在沙发上,很快沉入梦乡。
月光温柔地笼罩着她们,而那只引发大战的蜘蛛,早已不知所踪。
阮遇晴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直射在她脸上。
她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继续睡。
月舒早就起床了,临走前敲了三次门都没得到回应。
"晴晴!再不起床我要掀被子了!"月舒在门外喊道。
回应她的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直到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阮遇晴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
屏幕上显示"妈咪"两个字,她一个激灵坐起来。
"喂,妈..."
"晴晴还在睡吗?"电话那头传来温挽关切的声音,"我跟你爸爸下周回国,回来给你做好吃的呀。"
挂掉电话,阮遇晴看了眼时间——12:37。
她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慢吞吞地爬起来洗漱。
镜中的自己顶着两个黑眼圈,头发像被雷劈过似的炸开。
她一边刷牙一边回想昨晚的蜘蛛大战,忍不住笑出声来。
"轮到我倒垃圾..."她看着贴在冰箱上的值日表嘟囔道。
拎着分类好的垃圾袋,阮遇晴打着哈欠走进电梯。
她穿着宽松的居家服,脚上趿拉着毛绒拖鞋,完全没注意到电梯是往上走的。
"叮——"
电梯门缓缓打开,阮遇晴抬头一看,瞬间石化。
江烬西装笔挺地站在电梯内,手里拿着车钥匙,显然正要出门。
他看见阮遇晴这副模样,眉毛微微挑起。
"我还没睡醒..."阮遇晴喃喃自语,迅速按下关门键。
电梯门再次合上,她使劲揉了揉眼睛。
一定是幻觉,肯定是昨晚被蜘蛛吓出后遗症了。
"叮——"
电梯门又一次打开,江烬还站在原地,这次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早。"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瞬间填满了狭小的空间。
阮遇晴下意识往角落缩了缩,手里的垃圾袋发出窸窣的响声。
她突然想起林夏晚说过,江烬刚买了这栋楼顶层的公寓。
"去倒垃圾?"江烬按下B1键,语气自然得像是老友闲聊。
"嗯。"阮遇晴盯着电梯按钮,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墙里。
"昨晚没睡好?"
"嗯。"
"吃午饭了吗?"
"嗯。"
电梯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阮遇晴能感觉到江烬的目光落在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和熊猫眼上,耳根开始发烫。
"周末有时间吗?"江烬突然问道,"想请你吃个饭,讨论一下项目细节。"
阮遇晴终于抬起头,正对上他琥珀色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有她熟悉的、少年时代的光芒。
"只是工作?"她听见自己问。
"当然不是。"江烬下意识脱口而出,又立刻想起季临的叮嘱——「先试探她讨不讨厌你」。
他喉结动了动,临时改口道:"还有...设计图需要修改几个地方。"
电梯里的空气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江烬用余光观察着阮遇晴的反应,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车钥匙。
季临那家伙说什么来着?
「如果她眼神躲闪就是有戏,要是直接拒绝你就完蛋」。
阮遇晴的睫毛轻轻颤了颤,目光落在他微微发红的耳尖上。
这个细节让江烬心跳漏了半拍——她居然在看他?季临可没教过这种情况该怎么解读。
"具体要改哪里?"阮遇晴突然问道,声音比刚才清亮了些。
江烬大脑瞬间空白。
他根本没准备具体方案,此刻只能硬着头皮编造:"灯光效果...还有动线规划。"
说完就想咬舌头——这借口烂得连实习生都骗不过。
果然,阮遇晴嘴角微微翘起。
就在江烬以为要被拆穿时,她却轻轻点头:"行啊,正好我也有新想法。"
电梯到达一楼,门缓缓打开。
阮遇晴的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腔。
"所以..."江烬挡住即将关闭的电梯门,"周末有空吗?"
阳光从大堂的落地窗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阮遇晴看着光影中江烬的轮廓,恍惚间又回到了高中时代,那个总在放学路上等她的少年。
"有。"她轻声说,然后快步走出电梯,生怕他看见自己通红的脸颊。
身后传来电梯门关闭的声音,还有江烬低沉愉悦的:"周末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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