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不见

　　姜凡看到信息已经是深夜。

　　他和习睢去学校附近的网吧玩到夜深才回到宿舍。收拾好后躺在床上时，才看见不知在手机里躺了多久的新消息通知。

　　点进去，许夏的头像赫然排在第一位。

　　他猛地坐起身，点进去。

　　X：[前段时间在忙竞赛。]

　　X：[不出意外，过两天回学校。]

　　猛然间收到回信，姜凡内心的烟花被火星点燃，砰的一声炸开，搅乱他的心绪。

　　他抚平心头的乱麻。

　　。：[下周一回来吗？]

　　。：[还能赶上运动会。]

　　对面许夏很快回了信息。

　　X：[嗯。]

　　。：[开心]

　　姜凡回了个表情包。

　　周末两天姜凡没回去，就守在宿舍和习睢打游戏，上分。

　　收假那天晚上姜凡和跟着习睢熬夜到凌晨，第二天挂着浓浓的眼圈直接趴倒在桌面。

　　运动会前两天，大家都得收着心规规矩矩地在教室上课。

　　姜凡一觉睡到中午，抬起头睁开惺忪的睡眼，迷糊得不知今夕是何年。

　　揉着眼睛伸了个懒腰，扭头看了一圈教室，人都走得差不多了。

　　转头，一头懵的姜凡猝不及防撞进许夏深邃的眼眸中，脑子更转不动了。

　　他足足看了好一会，直到许夏挑了挑眉，他才找回自己的魂似的，以往利索的嘴打着磕绊：“阿夏，你回来了？”

　　“嗯。”许夏笑着从桌子里拿出一块蛋糕推给姜凡，说：“给你带的。”

　　一块抹茶味的蛋糕。

　　姜凡刚好没吃午饭，这个点食堂也没什么吃的了，他干脆地接过小蛋糕拆开，挖了一大勺送进嘴里。

　　脸上瞬间浮现出满足的笑，他眉眼微弯，笑得灿烂地看着许夏：“谢谢你，阿夏。”

　　“嗯。”

　　姜凡边吃边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早上。”说着他掀眼看了眼姜凡。

　　“啊？那我怎么没见着你？”姜凡露出茫然的神色。

　　许夏：“嗯。”

　　一早顶着浓浓的两个黑眼圈的人，一副随时能就地躺下睡着的状态，还想他眼里能看到别人，那真是稀奇。

　　“我早上太困了。”姜凡想起自己早上那状态，懊恼的拍了下脑袋，不好意思道：“昨天玩太晚了。”

　　许夏一只手肘撑在桌面，头微微向一边偏抵在支起来的那只手上，眼底带着笑意看着姜凡，说：“下次早点睡。”

　　“嗯嗯。”姜凡连连点头保证：“一点。”

　　“今早天还没亮就被激昂澎湃的歌声闹醒，那歌声如狂风骤雨猛烈地吹打进我的耳朵，直接灵魂，我感觉灵魂都得到了升华，心灵更是被洗涤的一干二净。”姜凡夸张地描述着学校每天的叫起服务。

　　他由衷地点赞夸奖：“不愧是杨主任，这歌选的不错，让无数莘莘学子早上朝气蓬勃，骂声千里。”

　　“杨主任听哀怨骂声，我以为他习惯了，毕竟每天都上演一遍的事。谁知道……”姜凡讲得起劲，顿了一下往嘴里塞了口蛋糕继续说：“他今早拿了个大喇叭站在下面。”

　　“他举着喇叭就跟着广播里的歌声唱了起来，唱得是那个抑扬顿挫，激昂澎湃。”姜凡笑了一阵，笑够了停下来赞扬道：“不过说实在的，杨主任唱歌是没得说，声音浑厚有力，把歌曲演绎的淋漓尽致，堪称二中歌神。”

　　他说得欢快，也不管许夏想不想听，反正是嘴巴不带停的讲，从今天发生的事讲到昨天发生的事，再讲到前几天发生的，然后到许夏离开那天后发生的。

　　不过他没提那天打架的事。挑挑拣拣选了一些有趣的事跟许夏讲了一遍。

　　许夏就这么撑着脑袋听着他讲，一声不吭地看着姜凡偶尔激动时，忍耐不住左摇右晃的身体。生动形象地口头描述满足不了他，偶尔还要四肢来帮忙一起完成。

　　耳边叽叽喳喳地闹个不停，不论他的态度如何，也赶不走他，驱散不了他的热情。

　　就像有一只百灵鸟围着他转，雀跃地停留在他肩上唱出清脆悦耳的歌声。面前这只百灵鸟不唱歌，但声音依旧的好听。

　　许夏的心情格外的好。

　　这些小碎片似的乐事，遽然在他心底搭起一根琴弦，轻轻波动着凑出一首轻荡荡的曲子。

　　姜凡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他口若悬河说得嗓子直冒烟也不带停顿一下。最后还是午休铃强制让他把还没说完的话咽回肚子里。

　　他转回身拿出水杯狂灌了自己几口，又偏过头悄咪咪地说：“阿夏，晚点再跟你说。”

　　许夏点点头。

　　姜凡一天都像被封印在了自己的座位上，除了上厕所就没离开过。

　　下课铃一响便迫不及待地转头去找许夏。

　　“阿夏，一起去吃饭？”他眼巴巴地看着许夏，眼里冒着点点星光。

　　许夏晃晃手里的手机：“嗯，周嘉请客。”

　　“那可得宰他一顿。”姜凡说得气势汹汹，还装模作样地撸了撸袖子，不知道还以为他要去干架。

　　周嘉早早在醉今湘里定了位置，这可是他馋了很久的菜。

　　之前因为天气热怕上火，不敢来得太勤快。

　　最近开始降温，他是天天来，还每天不带重样的点菜。

　　姜凡和许夏他们进来时，菜也差不多上齐了。

　　两人直接坐下，周嘉迫不及待地开始大块朵颐。

　　明明还有很多菜，但姜凡就是闹着跟他抢，气得周嘉在桌底给了姜凡一脚。

　　得了痛但一点也不知道变乖的姜凡变本加厉，周嘉夹哪块他就去抢哪块。

　　周嘉一筷子瞄准一块爆炒肉片，刚夹住，下一秒姜凡的筷子便跟着出现夹住另一端。

　　闹得周嘉气不过，他看向旁边坐着旁观的许夏，说：“夏，你不管管？”

　　闻言，许夏还真管了。

　　他同样伸出筷子，夹住肉片的中间，扭头看看姜凡又看看周嘉，用眼神示意两人放手。

　　周嘉率先放了手，姜凡见他放手也跟着缩回手去夹别的菜。

　　也就这么一小会，他夹别的菜的筷子才刚伸进去，原本收筷的周嘉又迅速伸筷夹走了许夏筷子虚夹着的那片肉。

　　姜凡伸出的手顿在原地，目瞪口呆盯着许夏的筷子久久说不出口。

　　“阿夏！”姜凡爆发出一声怒喊，不甘道：“你就这么给他了？”

　　他凶狠地瞪着对面拿着肉不吃，在那对他炫耀耀武扬威的周嘉，那一脸得意忘形的表情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好了。”许夏也是没防备，被突然来这么一下也没反应过来，他夹了只口味虾放进姜凡碗里：“你吃这个。”

　　姜凡也不是真要那片肉，就是喜欢跟习睢抢，不是有句话说得好：抢着吃的才是最好吃的。

　　一顿饭打打闹闹吃得欢快。

　　饭后姜凡带着周嘉排了几局游戏，直到晚自习铃声响起两人才散开。

　　许夏倒是从头到尾都在刷题，姜凡忍不住转头道：“阿夏，你一直刷题不会无聊吗？”

　　许夏头也不抬地回答：“不会。”

　　姜凡是真不能想象许夏的生活，要让他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刷一天的题，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天都塌了，他压根顶不住。

　　转回身看着自己桌面，摊着四五张试卷，分数都低得不忍直视。

　　这是前几天老师给他们做的试卷，都是老师们自己出的题，一个个题都是要把他们逼疯的状态。

　　他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最后收卷，也只堪堪写出了一道大题。

　　闲着也是闲着，他抽出其中一张化学试卷，重新审题准备再好好做一遍。

　　晚自习结束，他也没写完。

　　笔随意一丢，凑过去等许夏一起走。

　　许夏回来后，他理所当然的以为许夏要回家住。

　　之前住宿舍也是不得已，现在已经跟家里和好了，也要回家住了吧？

　　想到这，他心里莫名还有股子遗憾。

　　但直到走到宿舍了下，许夏还跟在身边，他问：“阿夏，你不回去吗？”

　　“嗯，不回去。”许夏解释道：“跟我妈暂时达成了协议。”

　　“哦。”虽然具体情况姜凡不清楚，但许夏继续住校，他能感受到心底那点开心是忍不住欢呼的程度。

　　在分别时，许夏头一次主动开口叫住了姜凡。

　　他说：“早点休息，姜凡。”

　　“嗯嗯。”

　　姜凡睡得早，还做了个梦。

　　梦刚开始是光怪陆离的世界，映入眼底的都是张牙舞爪的怪物，他们长得奇形怪状。

　　他往前跨出一步，身体瞬间下坠。

　　周遭环境变了，不仅暗还静得可怕，一条延伸至天际的大道，两侧是无数有序排列的告示牌，上面用奇形怪状的文字写着什么。

　　那些文字姜凡一个都不认识，但心底却清晰明了地知道，这些文字翻译过来就两个字——许夏。

　　真奇怪。

　　他又往前踏了一步，这次无事发生。

　　一步，两步，三步，……依旧什么也没发生。

　　他一步一步数着，直到二十步，场景又再次变化。

　　他站在一个山坡上，四周是五颜六色的花，形成一片绚丽的花海，，下面是一望无际的原野，有鸟群结队飞过，头顶骄阳正好。

　　有人在身后唤了声他的名字，声音轻缓温柔，夹在和煦的微风中轻轻飘过来。

　　姜凡转过身冲那人笑得明媚。

　　大千世界，有繁花盛开，鸟鸣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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