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向引力

　　第一缕阳光穿透高楼缝隙时，他们拖着行李箱走进位于表参道的公寓式酒店。
　　电梯镜面映出两个带着倦意的身影，范星衍盯着不断跳升的楼层数字，突然开口："其实我订了两间房。"
　　裴济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浪费。"
　　正午的银座像座精密运转的黄金机器。范星衍站在爱马仕旗舰店的玻璃幕墙前，看着自己和裴济的倒影与橱窗里的铂金包重叠。
　　三个妆容精致的柜姐在门内交换眼神，他几乎能听见她们压抑的惊呼。
　　"要不要进去？"裴济在他耳边问，呼吸扫过耳廓激起细小的战栗。
　　范星衍摇头。
　　他讨厌被当成橱窗里的展品打量，即使那些目光里带着艳羡。
　　他们最终拐进小巷里的古董表店，老板是个戴单边眼镜的老人，见到裴济时眼睛一亮。
　　"三年前您买走的朗格1号，"老人从绒布托盘里取出一块腕表，"现在升值了百分之四十。"
　　裴济接过表自然地戴在范星衍腕上，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微微一颤。
　　"太沉。"他嘟囔着，却没有摘下来。
　　夜幕降临后的六本木之丘像颗坠入凡间的星体。
　　范星衍趴在观景台的玻璃护栏上，脚下是绵延至天际的灯海。
　　裴济站在他身后半步，身影被360度观景窗映出无数个重影。
　　"你粉丝要是知道你和我还在外面玩的话……"范星衍话说一半突然噤声。
　　观光电梯里涌出大批游客，有个举着自拍杆的女孩频频回头，眼神在裴济身上停留太久。
　　裴济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钻进消防通道。
　　黑暗的楼梯间里，范星衍的后背贴着冰冷的金属门，身前是裴济近在咫尺的呼吸。脚步声和谈笑声从门外掠过，像潮水冲刷礁石。
　　"躲什么……"范星衍小声抱怨，却不敢动弹。
　　黑暗中其他感官被无限放大，他能闻到裴济衣领上残留的威士忌气息——刚才在酒吧里他们点的山崎18年。
　　裴济的声音带着笑意："怕你上热搜。"
　　当安全出口的绿灯在第47秒亮起时，范星衍才意识到他们交握的手心已经沁出汗来。
　　凌晨四点的筑地市场弥漫着海腥味和冰块的寒气。
　　范星衍蹲在金枪鱼拍卖场外围，呵出的白气在晨雾中消散。
　　裴济不知从哪里弄来两杯关东煮，汤底飘着干鲣鱼的鲜香。
　　"你居然知道这种地方。"范星衍咬了口吸饱汤汁的白萝卜，鲜甜的味道在舌尖炸开。
　　裴济的筷子尖点了点他沾上酱料的嘴角："拍《寿司之神》纪录片时来过。"
　　穿着胶皮围裙的鱼贩们推着冷藏车从他们身边经过，冰块碰撞声清脆如风铃。
　　范星衍看着裴济在晨雾中模糊的侧脸，突然想起巴士上那个似是而非的触碰。
　　"接下来去哪？"范星衍移开视线，假装对地上融化的冰水产生兴趣。
　　裴济站起身，逆光中的身影被朝阳镀上金边："我们去一个太阳晒不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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