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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狈再遇
晏青一手漫不经心地叩着桌子,若有所思。
怎么回事,忘归剑失窃?
上古神剑忘归向来由玉霄仙君携带,近日举办大殿带到云山剑派,发生金鼎一事后他二人被闻照野派往迦南。结果刚到迦南,就成了失窃的罪人?
莫非闻照野窃了剑,却推到他二人头上,可他二人分明是为闻鹤找药而来,闻照野若想救闻鹤必不可能作出如此举动……
消息来得突然,晏青心里一团乱麻。
不对,巡天盟首领一般自上三门中选任,巡天盟接了此案,主使者必与上三门有关。但知道他二人前来迦南的人,除了闻照野,还有谁呢?
“玉霄亦可能监守自盗。”丹行远提出了个大胆的猜测。
“你是说,玉霄与闻照野再次合谋?”
莫非玉霄治好了闻鹤,因而闻照野再次和玉霄站在了一边?无论何种可能,此事必不简单。
罗西补充道:“况且,丹药师出使迦南一事,负责准备出行的后勤人员大都知道,若有心,并不是秘密。只是如今这追捕确实古怪,我们也确实没找到治闻公子的药材,不知我们能否平安离开,离开后又如何面对闻掌门……”
晏青哼一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们本来就是承了闻掌门的情,要给他寻摩纳罗花,可没答应过要帮他治好徒弟。他不仁,也不怪我们不义。”
罗西皱眉:“来之时我们靠闻掌门的手信一路过关畅通无阻,可如今,我们要如何离开迦南?”
晏青更是不屑:“并非只有一条路回九州,也不知有他云山剑派有这权力。”
眼看罗西对九州风土地理不甚了解,丹行远开口解释。
原来这九州边界线绵延千里,云山剑派据守的西南只是最近的关卡,往北是雄奇险峻的高山,常年积雪,灵兽凶险,几乎从未听过有谁能安全跨越。
而绕过重重叠叠的山,西北边界一关,则由佛门莲宗把守。
罗西紧接着问:“莲宗与世不争,如何愿意帮助我们?”
晏青略带挪揄地看向丹行远:“至于这个,那可要看丹药师的面子了。”
佛门莲宗虽说表面上宣扬与世无争,不涉江湖恩怨、门派党争,然而人非圣贤,孰能做到真正的无欲无求无过?佛门莲宗与云山剑派素有恩怨,而与药宗交好。入关后的种种事宜,确实是丹行远这个药宗大首席出面更管用。
那头小二点头哈腰地将人送走,转身将方才官兵给的牌子递给脚夫,吩咐:“待会去挑两担水回来。”
见此情景,晏青眼珠一转,扯起丹行远的衣袖起身——这次倒没再被牵绊:“走,看看去。”
她倒要看看巡天盟玩的是什么把戏。
罗西劝阻不下,又担心基本功拖后腿,决定留下来看守客房物品。三人很快约定好黄昏必回,晏青戴上兜帽,循着那脚夫的身影,贴着路边快步走去。而丹行远则熟练地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配合动作。
短短几下,看来二人已经配合默契。
晏青猛地回过头,看到丹行远亦停下脚步,当下满意地点点头。
二人不远不近地跟着巡街的那对人马,保持着适当的距离。马蹄与铁靴掀起阵阵黄土,淹没行人的身影。
迎面走来的路人裹紧了衣服,低头快步走过,只是手里牵的小孩尚不明白这群人的意味,仰着脸看得出神,一双眼睛黝黑而明亮。
在母亲的拉扯下,他这才踉踉跄跄地跟着往前走,手里的铃铛滚落出去。
“叮铃——”
铃铛叮呤哐啷地滚落到街中的队伍前,小孩挣开母亲的手,忙要去捡。
领头的马嘶叫着抬起前腿。
“吁——”
马蹄眼看就要狠狠落在小孩头上,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将马蹄下的小孩裹走。
墙那侧的晏青与丹行远僵持着。
她方才心神一动,正欲出手救人,却被身后的丹行远牵绊住,一根紧绷的金线横在二人中间。
晏青僵硬地回头,却见丹行远严肃地看着她,缓慢而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不可轻举妄动。
如果丹行远开口,晏青知道他一定会这么说。
她瞥他一眼,最终没说什么,往街上看去。
有人及时出现救下孩童,头马却因此受了惊,连连后退,将身后队伍的士兵踩得慌乱,险些将马背上的人甩下来。
“何人在此放肆!”马背上的人安抚住马,怒不可遏地朝前面怒吼着。
面前的花溪亭将黑色的羽翼缓缓收展,满脸挑衅地朝那人笑着:“冯大人骑马也太不小心了,还是技不如人啊。”
他小心地将怀里的小孩放下,那孩子哭着朝身旁紧张的母亲扑过去。母亲手掌死死地将孩子的脑袋扣在怀中,嘴唇颤抖着看向花溪亭,一咬牙转身带着孩子快步离开。
那位被称作冯大人的此刻也顾不上旁人,一双眼只盯着花溪亭,笑得匪气:“原来是花公子。怎么,冥河水都枯竭了,你们还赖在这里。你们口中的那什么使女没有水给你们喝么?”
花溪亭皮笑肉不笑,那是晏青第一次在这个向来吊儿郎当的人身上看到他的冷漠:“有劳大人关心,在你死之前,我应该还会一直活着。”
冯大人翻了脸:“花溪亭,你们只要乖乖交水引,我巡天盟自然不会短了你们。非要到如今的地步,你也不要怪我不客气,早晚我要端了你们那匪窝。”
花溪亭却似乎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竟笑得直不起身:“好笑,到底是谁不由分说地入侵我们的家园,占了我们的良田,还要霸了水源地,如今却要我们交钱换水。难道土匪的,不是你们么?”
话音刚落,他手里的断月绳镖直冲冯德禄面门甩去。
冯大人在马背上仰躺一躲,那硕大的体型让人担心马背都会被压弯。
“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也不必给你面子!”他冷冷朝身后士兵一声吩咐,一群人举起剑作雁阵围攻上去。
躲在转角的晏青看得分明,这些剑式杂糅了云山剑派的剑式,想必巡天盟驻扎迦南之地的营地中,必有云山剑派人士。花溪亭一人一刀,大开大合,竟勉强应付下来。
丹行远行至晏青身后:“局势混乱,正是出手之时。”
晏青却伸出一手阻拦,笑得戏谑:“看他还应付得来,不必白费力气。他坑我们那么惨,我可得看他吃吃瘪,心里才舒服。”
闻言,丹行远束手站在晏青身后,竟也不动作了。
“没意思,你们要想抓住我,还是再回去修炼个几十年吧!”花溪亭绕了两圈,撇撇嘴,扔下一张飞沙符,黑色羽翼裹住全身,飞快地逃离。
“追!”
一直在墙角观战的二人亦趁乱飞身跟了上去,留下一群人迷失在愈来愈大的黄沙迷阵之中。
“人呢?”晏青追至前面的街角,四顾无人。
方才明明看到黑色身影往这边窜来。
“你们藏的地方,倒是个看戏的好位置。”
头顶传来花溪亭的熟悉的声音,只见他从瓦顶烟囱边现身,双翼一展,缓慢地落在二人面前。他的目光在二人之中轮转,眼里笑意闪烁:
“真可惜,好不容易离开使女的地宫,竟又成了巡天盟的逮捕目标,你们想要离开恐怕不容易啊。”
眼看着花溪亭幸灾乐祸的模样,晏青在心里无声地翻了个白眼。
丹行远这时却淡淡地接了一句:“只是看公子的情况,倒才更像巡天盟的追捕目标。”
“……”
花溪亭脸上的笑容最终转移到了晏青脸上,她抚掌大笑:“你好说好歹也算个什么使女的后代,可看你的处境,也并不比我乐观多少。怎么反而被巡天盟,给逼到地下去了?”
花溪亭微眯了眯眼睛,生硬地说道:“既然你们能从使女的宫殿里出来,应该知道那只是里空间。”
并没有破解里空间,只是被暴走的无字天书砸醒的晏青心虚地点了点头。
可她很快疑惑,难道里空间看到的东西实际上并不存在?
晏青并没有开口,但花溪亭却看出了她的疑问,“里空间半步入神境,因果不涉。母亲再如何把迦南人都看作自己的子女,看到众人受苦都无能为力。”
当年吃下摩纳罗花的所有人都死了,只有使女活下来,难道是因为她来到了里空间?因而所谓长生不老的传说,不过是因为半步入神境。
“不对,你又是为何穿梭自如?”
还有这一对翅膀。花山月之前也不过普通人类,晏雪回就更不提了,如何能生出带有这对翅膀的花溪亭?
花溪亭故作神秘:“我自然不同。”
若非天然血统,只能是后天融入……
“半人血统。不过人类血统还是抵不过半神血统,你母亲为了让你离开秘境,应该强行融入了妖魔物种的血,才有这一对翅膀。”丹行远的目光平直而深邃,揭穿了溪亭。
花溪亭撇撇嘴,“如何,半人血统和身怀秘宝的潜逃者,听起来半斤八两。”
“你也相信,忘归剑在我们身上?”
晏青谨慎地看着花溪亭,却见对方一脸无所谓地耸耸肩:“放心吧,我对你们九州人心中的上古神剑并不感兴趣。”
说罢,他狡黠一笑,补充道:“况且在客栈相遇时我就清楚,你们身上没有上古宝物的气息。”
“……”
丹行远关心的是:“你需要什么?”
“止巡天盟恶政,均迦南之水。”
晏青紧接着追问:“何必需要我们?”
“我一个人做不来,而你们又需要巡天盟的令牌出关,我们的敌人是一致的。”
晏青很谨慎:“为何这里的居民不外寻水源?”
当初一行人从边界一路走来,大漠戈壁虽然荒凉,却也不乏几条瘦水,不能说毫无办法。
嘶哑粗粝的桀桀怪笑从头顶传来,一群渡鸦从头顶掠过。
花溪亭抬头看了一眼:“此地不宜久留,你们且随我来。”
说罢,花溪亭身后的黑色羽翼一下抖开,填满了狭小的小巷。
他优雅地朝晏青伸出手,作出邀请的姿势:“我很乐意载姑娘一程,至于公子……”
花溪亭撇了撇杵在一旁的丹行远:“还请自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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