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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男神
晚自习第一堂课后，夏树难忍身上的汗味，独自回宿舍擦身子。
此时宿舍楼黑灯瞎火的，他以为没人，走到门口，才听到王强的声音传出。
“周康那小子现在得分最高？”
“对，他3星。”罗阳说，“我记着呢，我1星，其他人都是2星。”
夏树止步于门口，转身要走，又听到王强说：“兄弟们，他拿3星不合理！”
夏树竖起了耳朵。
“他光靠跳舞就拿了3分，但这是同一件事。而且最开始夏树也不是自愿跳舞的。”
高飞：“嗯是有点儿。”
罗阳：“所以……是要扣掉他的2分吗？”
唐俊南：“这不太好吧？”
王强：“哪里不好了？只要有三个原始玩家赞同，规则就生效。这可是他自己立的规则！”
“要生效也得是商议后吧？”唐俊南又瞄了一眼睡熟的周康，“之前的规则可没限定事件的得分次数。”
“唐俊南，你咋还不长记性？人家可瞧不起我们南城人！去网吧的事你忘了？”
唐俊南顿了片刻：“那也是两码事……”
“你没救了！高飞罗阳，咱们举手表决吧！”
高飞：“我支持扣分。”
罗阳犹豫片刻：“还是等明天他醒了，和他沟通一下吧？这是个Bug。”
“唉！废物……”
夏树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目前听来，周康似乎成了F5团内公敌。
正要走，江冬举着个手电灯，从走廊另一头走来。
“夏树？你没去上自习？”
夏树佯装偶遇：“去了，我回来拿点东西。”
说着他跟着江冬一道走进宿舍。
男生们的谈话戛然而止，又都结伴去了小买部。
剩夏树和江冬时，夏树坐在床上等着江冬离开，却听到隔壁床上传来闷哼声。
“嗯……嗯……”
“嗯？他咋了？”江冬在举起手电一照，才发现周康没拉蚊帐，他裹得像个蛹，身体瑟缩着，双眼紧闭着，正在呻-吟。
“啊……啊……”
夏树和江冬对视了一眼：“在做噩梦？”
“Ba……Ba……”周康开始呓语。
爸？
夏树愣了一下，连忙伸手摸他的额头。
滚烫的像块正午的石头。
他立马缩回手。那手感怎么也得有40度，以致于他忘了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和男生肌肤接触。
“发高烧了！”
江冬也摸了摸，焦急道：“这么烫？！得送医院，不然……会烧坏大脑的。”
夏树想起南城街上有个傻子，20多岁还成天在街上裸-体示人。据说就是小时候发高烧未及时医治烧坏了脑子……
他又抓住周康的被子晃：“周康！周康！醒醒！”
周康蜷缩得更厉害了，面部痛苦扭曲片刻后，才打开了点眼缝，眼神迷离，他一把抓住夏树的手。
“别走，求你。”
他抓得很紧。夏树甩了甩，却甩不掉。
江冬一脸纳闷：“没醒吗？”
夏树摇了摇头，只好在床边坐下。
“嗯，不走，不走。”
江冬望了望夏树：“给他爸妈打电话？”
夏树掀开被子，里面热乎乎的。尤其是腹部。
他硬着头皮往下摸，摸了一会儿，终于从裤包中掏出手机，找到了联系人「老爸」。
拨了出去。没人接。
又拨了「老妈」。还是没人接。
他又侧头看了看远处的教室楼，确认三楼校长办的灯是亮着的，才说：“你去找一下校长？”
江冬犹豫了片刻：“好……”
江东前脚刚踏出宿舍，周康又开始梦呓，起身一把抱住夏树。
“妈！妈！”
妈？
他抱得死紧，吓得夏树双手悬在半空，有点不敢动。
怎么办？他没跟男生这么亲密接触过。
搂腰？还是背？
夏树麻痹自己：「这不是个男人，这是个神智不清的病人！」
他关了手电筒，闭上双眼，抬手轻拍了拍周康的肩膀，肩头的校服外套棉布上立马拍出一股雪松味。
淡淡的，清冷的气味从黑暗中渗进鼻腔，夏树眼前浮现了一片松林，小兔子在林中奔跑着，终于摆脱了野兽追逐。它终于允许自己停下来，靠在松树下小憩片刻……
每天坐在后桌被他的香水熏，闻久了好像……还怪好闻的？
不过光景不长，很快有男生的喧哗声从走廊传来，想来是又有班级彩排结束了。
夏树眼前又浮现周康每日在宿舍镜子前自恋喷洒的模样。
他赶紧睁开眼，一把推开了他。
江冬很快小跑着出现在宿舍门口，轻喘道：“办公室里……没人。”
“啊？也去看彩排了吗？”夏树犹豫了片刻，才扶起周康，“那我背他去校医院！你帮我……扶着点？”
江冬：“只能这样了。”
于是，二人连背带抬，送周康到校医室。
半路碰上了单独去校医室的罗阳。
“怎么了他？”
“发高烧了。”
“诶？他刚刚不还在好好彩排的吗？”罗阳也过来帮忙扶。
“是啊。”夏树顿了顿，又想起他刚才分别前他开始打冷颤，才说，“可能刚才吹了冷风。”
校医室里，医生诊断了一番，决定给病人输液，他开始配液体。
周康又迷迷糊糊紧抓着夏树的手当众喊“妈”。
众人忍俊不禁。
夏树红着脸，手心已经开始冒细汗。
“这孩子，烧糊涂了？”医生感叹，“早该送来了。”
夏树甚至想，周康没吃他的药？
扎针时，周康侧着脸，面部扭曲了片刻后，又很快平静。
罗阳和江冬先回去上自习，夏树留下来照看周康。
见他呼吸均匀，像只睡熟的小野兽，夏树才凑近端祥起来。
他的皮肤虽黑，但光滑细密。
躺着的状态下，神情没有平时那么欠揍了，竟有种安静的无辜？
雪松味散去后，身上有股淡淡的奶味，没有其他男生身上那种刺鼻难闻的烟草味和油脂味。
他到底是什么动物？
夏树竟然想到了小王子？
他坐直身子，双手捂脸，又按了按太阳穴，感觉自己才是生病的那个。
眼前的人一度害得他险些身败名裂，是个时刻需要提防的危险动物！千万不能被表象迷惑！
夏树抱起双手俯视他片刻后，又拿起了他的手机，打开文件，快速翻页，找到了那个在天台偷拍的视频。
视频中是自己正面壁拉裤子的背影……
他快速按下了删除键，界面弹出“确认？取消？”
夏树毫不犹豫伸手要按“确认”时，电话响了。
是韩老师打回来的。她在得知情况后，快速来到校医室，又给校长打了电话。
“你在哪？老周，你儿子发烧了！”
那头传来：“我在办……刚在办事呢！他人在哪？”
“校医室来了。你快过来！我还得彩排呢！”
“马上！”
韩老师挂了电话，才缓和道：“多亏你在啊小树。你先回去上课吧！这由我和他爸照看着。”
“好的老师。”夏树起身，又回望了一眼周康，“那我先走了。”
“嗯！”韩老师起身送他到走廊，目送夏树走出一段后，又喊住他，“小树，等一下，阿姨跟你说句话。”
“怎么了？韩阿姨。”夏树回眸。
韩老师才过来问：“周康平时在学校跟同学相处得怎么样？”
夏树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低头淡淡苦笑：“嗯……挺好的。”
韩阿姨看着那双漂亮清眸，拍了拍他的肩：“你太懂事了孩子，连告状都不会。”
夏树：“嗯？”
“我家周康虽比你大，却不太会与人相处。你们打水仗的事我都听说了。”
“啊！”夏树惭愧地低下头，“阿姨我……”
“不用问都知道，这事一定是他先挑起的！我和他爸平日忙，顾不上管他。”韩老师又掏出手机，“你比较细心，平时帮阿姨留意着点？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的阿姨。”夏树拿出手机记下手机号，记完又再次跟周康妈道别。
韩老师目送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唉”了一声。
夏树匆匆回宿舍的路上，又遇上了正赶来的周校长。
“小夏！周康，在校医室呢？”周校长穿着一身长款风衣，走来时刮起一阵香风。
“对！”夏树恭恭敬敬，但不敢直视那双豹子般的眼睛，“韩老师也在。”
“好。”周校长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又捏了捏，“多亏了你。”
“嗯，校长……”夏树低着头，“那我先回去了。”
夏树刚转身，又深吸了口气。
那是一股类似玫瑰花的香味。怎么今天他们父子俩身上的气味都挺奇怪的？
/
次日下午，周康才来上课，但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已经恢复到了病前，谁也看不出他昨晚会病到说梦话。
直到罗阳过来拿他打趣：“周康，你知道你昨晚病得有多严重吗？”
“怎么？”
“一直抓着夏树的手喊妈妈呢，哈哈！”
“啊？！”周康傻了眼，怔怔看着夏树。
夏树也红着脸，看着远处走来的其他男生，打了个噤声手势：“嘘。”
罗阳眼珠子转了转，很快会意，踮起脚尖，凑到夏树耳边：“好的。嘘！”
随后他转身朝高飞、唐俊南和王强比了个“2星”手势。
王强摇摇头：“啥意思？”
唐俊南：“说夏树悄悄话呢。这绝对算亲密！”
“便宜那小子了！”
高飞：“不重要！他才二星，跟我们一样，构不成威胁。”
过了一会儿，待男生们又都散开去，周康才回头，目光闪烁，咬了咬下唇：“昨晚，谢谢啊。”
“没事儿。”夏树抬头微微一笑，“同学之间嘛，互相帮助。”
周康欲言又止。
昨晚他做了个噩梦——梦见自己掉进一个扭曲的无声时空，任他怎么呼喊都无人应答……他恐惧那种感觉。
/
傍晚，全校出动，搬椅子和桌子到操场上看演出。
舞台幕后，各个演出团队正在极力准备妆造。
男生们穿上西裤、马甲和皮鞋，又抹了头发，有了点绅士风度。
女生们则在另一个屋里化妆、穿舞鞋、戴头纱。
夏树是最后一个进去的。
化妆师在给他换上全套装备后，赶紧拿出了相机。
“夏树，我得为你拍个照！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校外照相馆店主阿美举着相机，咔咔为夏树拍摄。
夏树看着镜子中的人，感觉有些不真实。
金色的长发如水藻般垂泄，蓝色的美瞳波光点点，额头、肚脐眼上的猫眼石和手腕上的金环交相辉映，珠光宝气。
拍照抬手的瞬间，多排金环碰撞，叮当作响。
“很好！把纱丽系上，再来一组。”
夏树又系上了金红色面纱，静静站立窗边摆完几组Pose，才离开化妆间。
当他跟着同伴们一起披着面纱走过侧方大道时，全校男生都扭头狂盯。
“我艹！这么艳丽！哪个班的？”
“好像是1班的印度舞。”
“啊？最后那个谁啊？1班有这么高的女生？”
“不知道啊！他们请的外援？”
“等会跳舞应该会摘面罩吧？”
男生们七嘴八舌讨论着。
黑暗的舞台上很快传来厚重的风沙声和驼铃声，地平线上曙光频频闪现，零碎勾勒出了背景墙上的大漠幕布。
“开始开始了！”
主持人开始念白：「古老的东方王墓中，沉睡着一尊尊美人浮雕，她们或抱琵琶，或端水罐，或抚面纱，在这里静候了千年万年……」
闪光灯下，七位裹着面纱的舞姬如雕塑般各自摆捏舞姿，定格在舞台上。
「直到有一天，一支年轻的探险队闯入墓地……」
七位帽子西装勇士相继出场，为首的高个英俊探险家周康举着火把，照亮了幕布，惊叹观摩墓穴内壁。
「当勇士与艳后亲密触碰，唤醒了这些沉睡地下的美人……请欣赏由初一1班的舞蹈《艳后》。」
周康站在C位的舞姬前，摘下帽子，在伸手触碰美人指尖的瞬间，舞姬夏树睁开了蓝色的眼睛。
神秘异域音乐传来，灯光点亮，众人才看清了舞姬们的面容。
“好白啊！”
“魔鬼身材啊！”
“金色头发！印度有金发吗？”
“害！这不是重点！兄弟们，那到底是谁？我要知道她的名字！”
“我去问问1班的！”
打探了一圈，但整个1班都守口如瓶，都说这是个谜。
舞台上，周康拦着夏树雪白的腰，又开始用眼睛和他对语：「真好看！」
夏树羞涩低垂蓝眸：「真的假的？」
「真的。」
周康捧着他的脸，牵着他的手，他掌心滚烫。
在鼓风机的吹拂下，红色面纱缓缓拂动，裙摆飘开。
“哇！好长的腿！”
“不像印度舞娘，倒有点像美人鱼！”
“这个女生到底是谁？”
“没人知道！”
“我出五块！我要她的名字……”
人群中前排，哈伦裤配棒球帽，街舞装扮的林泽压低了脖子，伸头注视着。
他知道夏树参与了舞蹈，但没想过他竟然是C位，还跳得这么好。
而同样坐在前排穿着汉服备演的江冬，也罕见地捂了一下嘴巴：“那是……夏树？”
人群最后排的初三班李嘉豪近日忙于县城足球赛，根本不知道夏树参加了晚会，只说了句：“我感觉在哪见过她？”
随着音乐到第一幕高潮，周康单手抱着舞姬，抚着美人面，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后，揭开了面纱。
“那是？！”
“是夏树！”
“我艹？！难怪没见过！”
“他的腰！比蛇还软。”
“不是！男的也可以这么好看？！”
“重要吗？视觉才……”
“嗯？！”
舞台下哗然一片。
舞台音乐进入吟唱部分，众舞者退去，只留夏树在台上旋转独舞。
他的腿长腰软，肤色雪白，脸蛋漂亮但不妩媚，始终冷冷清清，如花中白鹿。
音乐急转，变得诡异起来！舞姬突然换了副面孔，进入了一段力量狂舞。
他的四周燃起火焰，七位男舞者围着他跪成一圈，像举行某种神秘仪式般，环绕、轻抚、闻嗅、托举着这位艳后。
夏树快速摆臂，与众舞姬一同化作千手观音，如九头蛇妖美杜莎般魅惑众生。
男舞者们在四周抱头，摇晃，颠三，倒四。
跪在正前方身下的周康再仰望夏树时，眼中所见到的已不止舞姬，他看到了夏树坐在实验室和他一起期中考试，在厕所大道上狂奔的身姿，在泳池和他决战时那张始终冷白的脸……
夏树是他捉摸不透的猎物！
视线顺着猫眼一路往上，穿过他隐约的腹中肌线，途经起伏的胸膛，看到他微微凸起但被珠宝金环锁住的喉结时，对方的身体下压，大展一字马，又在地上弹了两下。
周康正面环抱着他，摸到他身后的腰窝，才惊觉：怎会有如此漂亮又充满力量的男生？！
那简直是……神明。
在几位男舞者相继向后倒去后，周康也迷醉地倒在舞台中央急促喘息，美人们再次摆捏身姿，定格成雕塑，这出美轮美奂、古今混搭的宝莱坞舞蹈圆满落幕。
台下传来热烈的呼声：
“夏树！夏树！”
“夏美人住哪个宿舍啊？我今晚找他去！”
“107！别疯啊哥，人家是男的！”
“是吗？他真的是男生吗？我咋从没见过他上厕所啊？！”
“我也没见过！”
“我们都没见过！”
夏树一听，大事不妙，捡起地上的面纱，匆匆逃离了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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