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逢十三

　　叶无虞站起身来，走到温嫚的身边，问她道：“你哭可是因我说要走的事儿？”
　　温嫚：“我才不因为你哭呢，爱走不走。跟你没关系。”
　　叶无虞：“你始终也不理睬我，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一句话……我想带你走。”
　　温嫚：“你怎么就想带我走了？”
　　叶无虞：“按着原来的约定，迟府的大事一过，我们也该走了，现下突然有了这事儿，就是随时都有可能走了。我早想过了，我走的时候想带上你，要是你不跟我走，我就常来看你，一直到你愿意跟我走。”
　　温嫚：“我原来对你那样好，也不见你理睬我，你心里必然是讨厌我的。我出了事儿之后，你这个样子，是可怜我，我可不稀罕。”
　　叶无虞：“你本来就是一个很好的姑娘，我怎么会讨厌你。世人又有几人能看得清自己的心，我现下是看清了，你信与不信，我都是这句话，我想带你走。”
　　温嫚擦了擦眼泪，“少可怜我，我不稀罕！”
　　叶无虞：“我说了不是。”
　　温嫚：“你就是！”
　　叶无虞：“我怎样说，你才信？”温嫚没有回答，却转身开门出去了，一开门，冷不防撞上了十三，十三尴尬的笑了笑，温嫚也没理睬她，直接跑回了自己的房里。
　　十三回到屋里，对叶无虞说道：“六师兄，你是真不会哄人。”
　　叶无虞：“我已经说了，我想带她走。”
　　十三：“你得好好说，把你心里怎么想的一点点说清楚了，别不好意思说。实在不行，你找人教教你吧。”
　　叶无虞：“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儿！”说完，一甩袖子也走了。
　　十三这一天倒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可迟夫人却是如坐针毡，她等不及迟老爷回来，便打发人将迟老爷叫了回来。她把迟霁要娶十三的事儿一说，迟老爷也是意外万分，“怎么是这样，十三那孩子不是很稳妥的吗？”
　　迟夫人：“稳妥不稳妥的，终是咱们的儿子相中了人家。”
　　迟老爷：“你怎样应的他？”
　　迟夫人：“没把话说死。要是臻儿，直接告诉他不行就好了，这孩子有主意的很，得想个法子。”
　　迟老爷：“哼，臻儿也不会干出这样离谱的事儿。”
　　迟夫人：“现下看他的样子，陈府的亲事还不能跟他提了，再缓缓吧。”
　　迟老爷：“臻儿成亲时，陈府送了一份大礼，我今儿又刚收到陈陶公的信，言下之意，杳杳对霁儿很是满意，只要我们提亲，就是必应的。”
　　迟夫人拿拳头捶着胸口，一口气堵在里面怎么也下不去，“生拉硬扯是会伤人的，咱们得想个万全的法子。这个十三得体面的安置出去，让他断了这个念想，我就怕这人走了，他的魂儿也跟着走了。”
　　迟老爷站起身来帮迟夫人轻轻捋着胸口，“那就缓缓再说吧。让他俩少见面吧，风言风语起来，也不好听。”
　　迟夫人：“我知道。霁儿来跟我说之前，是一点风声也没有，这孩子还是有分寸的。你那儿子鬼着呢。”
　　迟老爷苦笑了一下，也没再出去，索性留下来陪迟夫人呆了半日。
　　过了几天，迟霁又来给迟夫人请安，说了几句闲话，迟霁直接说道：“母亲要是同意，不如就挑个日子下聘吧，反正她就在府中，也方便得很。”
　　迟夫人不得耐心的劝道：“这下聘哪有下在自己府中的，你可想好了，娶她，你可是连岳丈家也没有的。”
　　迟霁：“没有便没有，也不是非有不可的，还省心了呢。”说着，就坐在迟夫人房里，慢慢的喝起茶来。
　　迟夫人：“你说，你要不是这迟府的少爷，她还会想嫁你吗？”
　　迟霁一笑，“母亲，可我是。不能非等我落魄了才说能看清人心。我现在要立马不是迟二少爷，倒可能正和她的意了。”
　　迟夫人试探的说道：“你就不怕我立马把她撵出府去?”
　　迟霁：“母亲向来宽和，不会做这样的事。”
　　迟夫人：“你怎么不跟你父亲说去，只来呕我。”
　　迟霁：“后宅的事儿自然得先跟母亲说，再说，还是母亲最疼我。”迟霁说着，又来给迟夫人捶肩。
　　迟夫人又费了好一会儿劲儿才将他打发走。
　　迟霁出来，安平追着问道：“二少爷，还是不行？”
　　迟霁：“哪有那么容易。且得熬呢。”
　　安富也劝道：“二少爷，要不让十三姑娘过来哄哄夫人，把夫人哄高兴了也说不定。”
　　迟霁拍了下安富的脑袋,“别说她做不来这样的事，就是做了，夫人也不会满意，哪有那样简单。”
　　安平灵机一动,“要不干脆生米做成熟饭，夫人也就没法不同意了。”
　　迟霁干脆踹了他一脚。
　　十三本来喝着女医给开的汤药，说是再喝喝也就好了，可这天温嫚去拿药的时候，厨房却告诉说是忙不开，顾不得再单给熬药了，怕是得过些日子再说了。十三看温嫚气鼓鼓的回来，便问她怎么了。温嫚一说完，十三便说道：“我也好得差不多，本也不是非吃不可的药，算了。”
　　温嫚：“你傻呀，这不明摆着是有人吩咐不许给你熬的吗。这样欺负人。”
　　十三：“这都是小事，我不在意，也就无事。你也别说。”
　　温嫚：“这点小事二少爷还做不得主吗？！他还能护你什么。”
　　十三：“我不能什么都指着他做，指着他护我。”
　　温嫚摇着头，也只能做罢了。
　　路上的雪刚化开了一点，迟夫人便要带王雯华去庙里烧香求子。王雯华回房换衣服时，迟臻问她：“母亲先前不还说雪天路滑让你少出门吗，这怎么又突然带你去庙里？”
　　王雯华也是一脸纳闷，“我也奇怪呢，母亲知道明知我不信这些，也从不让我跟她一起礼佛，再说，”她笑着低下了头，“哪有这样心急求子的。”
　　迟臻突然问道：“是不是让十三跟着你们出门？”
　　王雯华：“我听母亲是这样吩咐下去的。怎么了？”
　　迟臻想说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叹了口气，便将迟霁要娶十三的事儿跟妻子说了，“母亲是这样跟我说的，所以我总觉得今日出去这事儿没有那样简单。”
　　王雯华楞了会儿神，悠悠的说道：“真是让人意想不到，豪门富户难出情种，没想到二弟竟还是这样重情的人，只是可惜了，他俩这身份悬殊，怕是难成。”
　　迟臻：“他向来有主意，从小就淘气，这回父亲母亲可是为难了。”
　　迟臻又叮嘱道：“母亲觉得这不是什么体面的事儿，还没跟你说，你就先装不知道吧。”
　　王雯华一笑，“我知道。”
　　十三出门时，温嫚不放心她的身体，问道：“你行吗，跟秦叔说，还是我替你去吧。”
　　十三摇了摇头：“这是我份内的差使。这次替了，也不能次次替，还是我去吧。我也好差不多了。”
　　十三出来跟一众院卫在院外等了好一会儿，迟夫人婆媳才在丫环嬷嬷的簇拥下出来。王雯华服侍迟夫人上了马车，又特意多看了十三两眼，十三感觉到王雯华的目光，似有几分好奇又有几分探寻，她没有回应王雯华的目光，只一脸平静的站在院卫中，这让王雯华不得又多看了她一眼。
　　路上的雪虽没有那样厚了，但仍然难行。天寒地冻的，一行人费力赶到静宁奄时十三几乎己被冻透，无尘法师又是早早的候在庵外迎迟夫人婆媳进庵，怕打扰庵堂清净，迟夫人婆媳也只带着伺候迟夫人的宗嬷嬷和十三进了庵，让其余人等另行找歇脚的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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