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宠,农家夫郎的傻子赘婿

作者:悬壶J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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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家闲事


      一行人抬着、扛着工具穿村而行。
      宋文山家住在宋家庄东部,靠近桃山的位置,而宋文岭家则坐落在宋家庄南部,走在村中的土路上,能清晰地看到南边的景象——那里也矗立着一片山峦,是东山山脉的分支山丘,这座山没有正式的名字,日久天长,村民们便习惯性地称它为“南山”了,南山是往日村民进山砍柴的主要去所,虽然不如桃山富饶,但也提供了不可或缺的柴火来源。
      更妙的是,南山脚下,就是村子里唯一一条流经的河流,据村里老人说,这条河自桃山和南山交界的山谷处流出,水质清冽,一路往西,在村子西南角拐了个弯,然后一路往北流去,如同一条玉带,滋养着村子两岸的大片土地。
      柳子韫看着南山下那片临近河岸的屋舍,心中了然,取水方便,无疑是选择将豆腐坊设在幺爷爷家的另一个重要原因,制作豆腐耗水量大,离水源近,不仅能省去许多挑水奔波的力气,用水也更为便利洁净。
      当他们到达宋文岭家时,只见宋文岭的大儿子宋大森和几个兄弟早已将一间靠院墙的偏屋腾空,正忙着清扫,见到众人送来工具,脸上洋溢着激动和感激,连忙上前接手。
      在幺爷爷家呆了一段时间,柳子韫帮着众人将做豆腐的工具一一整理排布好,又歇息片刻,喝了几碗宋文岭家准备的凉白开后,便起身告辞离开了。
      他的身影刚消失在院门口的拐角,宋大森就忍不住对着自己的堂兄宋大岭、宋大林感叹道:“二哥的这个哥婿,还真是一表人才啊!”他语气里满是赞叹,“往那儿一站,说话办事那气度,完全不似咱们庄里人,又能读书识字,听说府试都考了,往后说不定就是个秀才老爷、举人老爷!二哥家往后,可是有福了!”
      宋大林也点头附和:“是啊,当初小树捡他回来,谁承想能有今天?可见这都是命里的缘分和福气,要不是子韫,咱们几家哪能有现在这做豆腐的营生?”
      连一向话不多的宋大岭也瓮声瓮气地说:“是个有本事的,脑子活络,心也正,咱们以后跟着好好干,准没错。”
      柳子韫出门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信步沿着幺爷爷家门前的那条小河,顺流而上。
      他绕过村南的屋舍,穿过一片田野,地势渐渐抬升。
      不多时,便来到了桃山和南山之间的谷地,此处位于村子的东南角,这里有一片面积不小的荒地,与山下被精心打理的农田格格不入,荒地上多是嶙峋怪石,土壤稀薄,一看就无法开垦耕种,故而一直闲置至今。
      然而,柳子韫的目光却被这片荒地吸引,他站在坡上向下望去,只见谷地中汇聚着一座不大的天然湖泊,湖水清澈,与蜿蜒流过的小河相连,活水不断,波光粼粼。
      湖泊旁边,沿着河谷,隐约有一条土路蜿蜒着通向两山交界的深山之中,这路多是猎人和赶山人长年累月踩出来的,寻常村民若非结伴,是不太敢单独进山的。
      柳子韫站在山坡上,环顾四周,心中暗暗点头,他很满意这处地点,背山面水,后有桃山桃林,前有湖泊河流,风水格局极佳;视野也算开阔,居于两山之间的谷地开口处,往西可以俯瞰整个宋家庄和远处的田野,通风和采光都极好;与村子距离适中,位于村子东南角,离村中心不算远,往来方便,也不算近,能避开村里的嘈杂与人流。
      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路不太好走,通往这里的只是一条人踩出来的小径,车辆难以通行。
      站在山坡上,吹着从桃山与南山之间山谷中传来的徐徐微风,感受着此处的宁静与开阔,柳子韫心中自有一番规划。
      一个越来越清晰的念头在他脑中成型:他想搬出宋家小院,在这里,为他和宋小树,建立一个仅属于他们两人的家。
      这个想法并非一时冲动,而是基于现实考量与内心深处的渴望,现在的宋家小院,随着豆皮生意越来越红火,人来人往,雇工、送货的、谈生意的络绎不绝,太过嘈杂。
      这环境,不仅不利于自己静心读书,准备接下来的科举,更不利于怀着双胎的宋小树安胎休养。
      而且,家族结构也在发生变化,宋家这段时间赚了钱,已经有不少媒婆上门要给小叔宋大海说亲了,一旦宋大海成亲,家里的房子就更加不够用,势必更加拥挤。
      但这些都只是促使他做出决定的客观原因。更深层次的是,柳子韫,这个来自异世的灵魂,内心深处无比渴望建立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根基,宋家对他有恩,给了他最初的容身之所和亲情温暖,他心存感激,也会永远将宋家人视为至亲,但那个小院,终究是宋文山和李桂花的主场,是宋氏家族的祖产。
      他需要一個空间,一个能让他彻底放松、完全按照自己意愿生活的空间,一个他和宋小树可以共同经营,充满两人回忆的地方。
      这个家,对于柳子韫重要性极大。它不仅仅是一个遮风避雨的居所,更是他在这个陌生世界确立自我、找到归属感的基础和锚点。在这里,他不是“宋家捡来的哥婿”,而就是柳子韫;在这里,他可以完全凭借自己的能力和智慧,为他和所爱之人撑起一片无忧的天空。
      眼前这片背山面水的荒地,在他眼中充满了无限可能。
      他看着山下波光粼粼的湖泊,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座青砖小院拔地而起,看到了宋小树在院子里带着孩子们嬉笑,看到了自己在书房窗前安静读书……那里,将是他扎根于此世的起点,也是他与这个时代、与身边人产生最深刻联结的证明。
      这个认知,让他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感与构建未来的强烈冲动。
      ……
      回到家里,柳子韫寻了个两人独处的机会,将自己的想法——关于在村东南那片荒地建造一个属于他们自己家的构想,告诉了宋小树。
      宋小树从刚开始的惊愕不解,他从未想过要离开这个从小长大的家,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随着柳子韫缓缓道出缘由——为了读书的清净,为了他和孩子的安宁,也为了未来可能出现的居住拥挤——到后来的理解接受。
      他的思绪飘回了过年祭祖时的情形,那庄严肃穆的祠堂,那按血脉亲疏排列的站位,他和子韫站在外面默默观看。
      他是真爱着柳子韫的,这份爱让他敏锐地感知到夫君内心深处的渴望与那一丝若有若无的隔阂,他不想自己的爱人难过,也不想他被自己家里人掣肘。
      宋小树心里比谁都清楚,他知道柳子韫的能力,这个家能有今天,大半功劳都在子韫,可是在宋家,他终究不是那个做主的,阿爷、父亲、叔伯们尊重他,感激他,但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这样的——“嫁出去的哥儿泼出去的水”,更何况子韫是这样一个没有血脉联系的哥婿。现在,自己父亲也有了儿子可以承袭香火,家族的延续有了着落;子韫也给家里找了个好营生,让全家乃至全族都受益。
      宋小树看着柳子韫眼中那份对独立空间的期盼,心中豁然开朗,他做的已经够多了,他为这个家付出了心血,改变了命运,现在,是时候让他拥有完全属于自己的天地,去施展更大的抱负,过更自在的生活。
      下一步,就是自己该做的了,他应该站在夫君身边,支持他的决定,和他一起共同建造他们的未来。
      想到这里,宋小树眼中最后一丝犹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的、与爱人共同面对未来的温柔力量。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柳子韫的手,点了点头,用行动表达了无声的支持。
      柳子韫得到了宋小树的答复,看着夫郎那双漂亮杏仁眼里从惊愕到理解,最终化为温柔坚定的全过程,心中仿佛被温热的泉水浸过,开心无比。他忍不住伸手,将人轻轻揽入怀中,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和宋小树微隆腹部传来的生命气息。这个决定,不仅仅是为了他自己,更是为了这个刚刚成型的小家。
      然而,短暂的温馨过后,柳子韫的头脑便迅速冷静下来,喜悦不能冲昏理智,尤其是在宗法森严的乡下,他现在面临的核心问题,是怎么在丝毫不影响家族团结、甚至能进一步巩固亲情的情况下,让阿爷宋文山答应自己分家单过的请求,直接提“分家”两个字,在宋阿爷听来,无异于惊雷,是翅膀硬了就想单飞的白眼狼行径。
      他太了解宋阿爷,乃至这个时代所有像宋阿爷这样的老人了,他们一生都在宗族社会里挣扎、经营,将家族利益、血脉延续和宗族名声看得高于一切,任何可能削弱家族凝聚力、被外人看了笑话的行为,都会触及他们最敏感的神经。
      但是,柳子韫还是有方法的。
      他的方法,来自于超越这个时代的认知,核心就在于利用信息差和对世情人心的精准把握,他就像是一个高明的棋手,需要在棋盘上落下几颗关键的棋子,引导着需要说服的人自己走向他预设的结局,并且还要让对方觉得,这个结局对双方都有利。
      他走到窗边,目光似乎穿透了墙壁,看到了院子里熙熙攘攘、为豆皮生意忙碌的景象。脑海中,几条清晰的信息脉络逐渐串联起来:
      第一,宋家现在的买卖确实做大了,豆皮生意不再局限于桃源镇,已经辐射到叶县下辖的好几个乡镇,每日的流水和雇工数量,早已远超一个普通农户的范畴,甚至超过了许多镇上的小铺面。
      第二,也是他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户籍问题,他回忆起在府城时,刻意在茶楼酒肆听来的关于税赋和户籍的议论。按照大渊朝的惯例和潜规则,像宋家这样经营规模达到一定程度,今年秋收后,必然会有税官下乡,重新核定各家的户籍等第和田产,以宋家目前明晃晃的经营状况,想要继续保持纯粹的“农籍”几乎是不可能的,极大概率会被评为“商籍”,或者更苛刻的“匠籍”、“灶籍”一类。
      第三,科举门槛,这才是信息差的核心。他清楚地知道,虽然前朝那种“商籍及其三代以内子弟不得科考”的严苛禁令在先帝时期就已经废除,以示“四民平等”,但无形的歧视和限制依然存在。政策规定,商籍子弟若要参加科举,必须在童试阶段,就缴纳整整一百两银子作为“捐学银”,方能获得参与院试(考秀才)的资格。这相当于一张昂贵的入场券,或者,还有一条更简单粗暴的路子——直接向官府捐出三百两银子,可以绕过童试,直接被授予秀才功名,成为秀才中的第三等“附生”,这“附生”虽然地位不如通过正途考取的“廪生”、“增生”,名声也不太好听,但同样享有见官不跪、免役免赋等特权,并且获得了进入县学读书的资格。
      一百两,或者三百两,这对之前的宋家来说,是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但对于即将被划为“商籍”、生意日益红火的宋家而言,这却是一笔未来必须面对的、关乎核心利益的支出。
      柳子韫不打算现在就把“商籍”和“捐学银”这个爆炸性的、可能会让阿爷感到焦虑、恐慌甚至觉得丢尽脸面(毕竟农户崇尚耕读传家,商户总觉低人一等)的消息抛出来。过早暴露底牌,除了引起不必要的家庭震荡,没有任何好处,他要将这张牌留到最关键的时刻,作为确保自己计划万无一失的后手,或者作为应对最坏情况的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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