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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没有提前告知主人家的到访是被贵族视为无礼的行为，但伊万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乖顺了那么多年，离经叛道一次不算过分。
“米哈伊尔先生，很抱歉今天冒昧的拜访，我刚刚回国，期望与玛格丽塔小姐见上一面。”
伊万焦躁地坐在皮革沙发上，面对着正前方的米哈伊尔。
“怎么会！你是玛格丽塔最亲近的人，不算冒犯。”米哈伊尔接着说，“不过那丫头今天不在家里，她长大了，总是要给与些自由不是？”
不在家？这个结果令伊万不曾料到，仿佛胸前涌动着含激情因子的血液被突然扼住。
伊万不放弃地继续追问，“伯爵先生可知道，玛格丽塔小姐去了哪里？”
“这……”，他上哪知道？
“不过，今日玛格丽塔穿着舒服的骑装，兴许是去赛马也说不一定。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不等米哈伊尔说完，伊万便起身告辞，“伯爵先生，告辞了，下回一定提早送上门帖拜访。”
“年轻人……真是浮躁又天真……”
米哈伊尔摇晃着手中的酒杯，一口黑露迪葡萄酒被送入口中。
管他呢！自己的利益最大化就行。
伊万再次出发，在马车中正襟危坐，并不显狼狈。
米哈伊尔伯爵名下的赛马场有四个，距离府邸近的却只有一个，伊万有预感，玛格丽塔会在其中。
不过约二十分钟的车程，伊万却一想再想，两人见面的情景、喜结连理的情景、教堂下初生婴儿洗礼的情景……
臆想是人类最廉价却美好的欢愉。
马车停在赛马场的入口，伊万不过刚放下一只脚，赛马场的男仆便眼尖的发现了他，忙迎上。
“伊万先生！您怎么会来到这里？不过今天天气和煦，的确适合赛马。哦，您似乎没来得及换衣服，是准备在观众席观看吗？”
“玛格丽塔在哪里？”
“哦！您是来找玛格丽塔小姐的，她正在比赛呢！您现在进去不算太迟。”
男仆见伊万着急的模样，不过多废话，为他指引方向。
观众席内此刻气氛正焦灼，他们信心满满压下的选手，却被一个说不上名堂的年轻姑娘甩开足足半圈，真是匪夷所思！他们都有些怀疑是不是马场圈钱的另一种手段，可既然圈钱，又没人压下那姑娘，这又让人摸不着头脑。
“伊万先生，您快看，玛格丽塔小姐正领先呢！”
不必男仆开口，伊万一早便瞧见马场上那绚丽的身姿。
一道火红色的骑装伏在枣红色马背上，从众人眼前一闪而过。
伊万的视线紧紧跟随着马匹的移动，玛格丽塔此刻欢脱地策马奔腾，眼睛只盯着最终目标，嘴角的笑意自信又从容。
玛格丽塔毫无悬念地赢了，她摘下自己的鲍勒帽，骄傲地扬起下巴，牵着自己的骏马绕场一圈。
伊万隐在人群中，带着淡淡的笑意，双眼热切地看向玛格丽塔。
突然，玛格丽塔发现了人群中的伊万，她丢下缰绳，瞪大眼睛惊叫一声。
“伊万！”
随即玛格丽塔向伊万飞奔而来，她毫无顾忌地迈大脚步奔跑着。
伊万见状拨开人群，同样向她跑去，这一次，他不再退让。
玛格丽塔扑向伊万的怀抱中，两人不顾周围人的目光，紧紧拥抱在一起。
玛格丽塔身上散发的热气瞬间将伊万包围，她的双颊因赛马仍红润无比。
伊万的气息逐渐慌张，只敢从鼻尖缓缓吐出。
“天啊！你回来了！”
玛格丽塔的声音在伊万耳边响起，他伸出手，熟稔地将她的碎发拢过耳后，抚摸着她的后脑勺。
这是他与她第一次如此亲近，也是心脏跳动频率最高的一次。
玛格丽塔松开伊万，他恋恋不舍地放下环抱住她的双手。
“你真的回来了！你怎么想到来这里的？”
“因为你的父亲告诉我，你有可能在这里。”
玛格丽塔一时羞涩，对于伊万缱绻动人的话，以及他望向自己夹杂着些许渴望的眼神，她竟然不知说些什么。
对了，她要告诉伊万，告诉他自己的想法。
“玛格丽塔……”
“是，怎么了？”
玛格丽塔回过神来，对上伊万欲说还休的双眼，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突然，伊万握住她的手，单膝跪了下去，从怀中掏出一小巧的戒指盒，打开取出一枚单石镶嵌的艳彩蓝钴尖晶石戒指。
“这是我在国外一个大胡子珠宝大亨淘来的，和你的眼睛一模一样……”
玛格丽塔对于眼前的一幕，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来，她真没想到伊万竟然会做出在公共场合求婚这个举动。
“亲爱的玛格丽塔小姐，所以你的答复是什么呢？”
伊万耐心举起戒指，托住她的手掌。
“我愿意……伊万，我愿意接受你的求婚。”
玛格丽塔将自己的手指翘起，等待着伊万将那颗宝石戒指戴到自己的手上。
真是幸运的一天！自己不仅赢下比赛，胆小鬼伊万如同被鬼怪附身一般，亲自单膝下跪向她求婚。
玛格丽塔再次扑进伊万的怀抱，“伊万，我还没来得及说我爱你。”
“以后你有很多时间来说这句话。”
亲爱的玛格丽塔小姐，你将永远如今日一般快乐。
“真是个美好的结果呢！”安娜听完玛格丽塔的回忆，不禁感叹道。
玛格丽塔举起手，将戒指展现出来，“安娜，这个宝石戒指晃得我睁不开眼。”
“那你拿远些，最好别晃瞎我们这些平民的双眼了。”安娜翻了一个白眼，戏谑回道。
玛格丽塔放下手，沉声开口：“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震惊，哪怕从伊万单膝下跪的那一刻，我就有预感会发生什么，可戒指戴在我手上的那一刻我还是说不出来的惊讶。”
上一刻，她还是个赢得赛马比赛的单身姑娘，下一刻，她便成为心爱之人的未婚妻了。
“玛格丽塔，你幸福就足够了。以后有时间给你回想当时的情景。”
“安娜，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有你的祝福我很开心。”玛格丽塔握住安娜的手，认真说道。
“玛格丽塔，你值得拥有最让人艳羡的幸福，所以，不必担忧太多，安稳地度日吧！”
玛格丽塔还是没忍住开口：“这枚戒指真是大，我的手指到现在还没习惯它的存在。”
……
言尽于此，安娜无语已对。
贵族间的婚礼实在繁琐，里里外外忙活了足足两个月，伊万才将一切打理好。
在一个清朗的一天，教堂内，新人玛格丽塔和伊万在亲友的注视下，在神父的指示下一同宣读誓词，自愿结为夫妻。
如此欢乐的场景，德鲁瑟一面为他的朋友献上祝福，一面替自己一片渺茫的未来隐隐担忧。
德鲁瑟再不会经历结婚这类人世间的欢喜，他的心隐隐作痛。
*
又是一个月过去，一切如常。
德鲁瑟仍忙个不停，工会工作开展顺利，规模比之前更上一层。
一日旁晚，如往常一般，德鲁瑟伏案工作，煤油灯在一旁静静燃烧着作陪。
西尔维亚走进屋子，停在德鲁瑟身边。
德鲁瑟察觉她的欲言又止，主动引起话题，“怎么了？工会发生什么了吗？”
“工会很好，我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同你讲。瓦西尔似乎病倒了，连国王陛下都前去看望他……”
西尔维亚仍在说着，德鲁瑟一阵耳鸣，脸上传来难以忍受的刺痛，眩晕过后，他眼前才恢复了清明。
德鲁瑟不解地望向西尔维亚，“他怎么会病倒呢？瓦西尔可是侯爵啊……”
这是他的阴谋吗？引他出现的阴谋吗？
对的，没错，一定是这样，瓦西尔现在一定健健康康地躺在床上休息。
“我很抱歉，可工会的一个工人确实瞧见他病怏怏的样子了……”西尔维亚遗憾地开口。
德鲁瑟站起身，快步走了出去，最后他跑了起来。
小希尔面露疑惑，他不解地望着德鲁瑟奔跑的背影。
“格奥尔基跑出去做什么？看望你所说的瓦西尔吗？”希尔询问道。
“我想是的，他有这个知情权。”
原来是这样，格奥尔基的朋友生病了。
希尔点点头，重新趴在桌子上，将德鲁瑟刚刚看的书本转动到自己面前，品读起来。
西尔维亚并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她知道德鲁瑟在瓦西尔心中的分量，自然也知道瓦西尔在德鲁瑟心中的分量。
至少是最后一面，他们应该在那一刻相拥告别。
德鲁瑟愈跑愈快，在日落时分，最后奔到了出现马车夫的路上。
“带我去最东边的郊区，多少钱都可以。”德鲁瑟干涩的喉咙咽下一口唾沫，说完只是盯着马车夫。
马车夫还在套马栓，扭头去看跑过来的德鲁瑟。
“去不了，去了我今天就回不来了。”马车夫不过看了一眼便继续摆弄。
“我……我可以出两份钱……只要你能带我去那里。”德鲁瑟慌张又焦急。
“啧，先生，你是不是脑子有什么毛病，出两份钱就是为了现在，跑到郊区？”
马车夫被转过身，橘黄色的落日不止笼罩半岛，更将他的脸照得火热，连语气都颇为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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