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庭病原体

　　“刚刚聊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怎么不想着先点餐呢？”
　　周敬之打开菜单翻了几页，就拿出手机扫二维码点餐，全程没有问一句话，然后上来的东西全是沈檀没法拒绝的东西。
　　“吃醋了？”沈檀拎起充满奶油的牛角包放进嘴里，绵密的口感，层次的颗粒，又为今天的美好生活加了几分。
　　周敬之端起一旁的咖啡喝了一口，将全麦三明治咬了一口才不急不慢地说：“不存在，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如果真有男人搭讪，那么只能说明我的眼光一如既往的优秀。”
　　“一如既往？你不是没有恋爱过吗？”沈檀抓到了敏感词汇。
　　“大早上喝奶茶不健康。”周敬之嘴上说着，但是手上动作一点也不含糊，把点好的奶茶插上吸管塞到沈檀手里：“我说的一如既往是选择亲近的人，我就喜欢你们沈家人，我第一个碰见的是沈老师，第二个就是栽在你这里。”
　　沈檀没有理他，周敬之的膝盖碰了碰她的，沈檀勉为其难地点点头算作回应。
　　“檀宝？”周敬之想起刚刚沈檀的反应，突然想起自己根本没有问过沈檀以前的事，不是说自己在乎什么，就是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如果那是她的曾经，自己会有种失落为什么她的曾经不是自己。
　　沈檀也不想逗他了：“好了，那是音乐经纪人彗星老师，问我有没有兴趣参加他的工作室。”
　　“就因为你弹了吉他，简简单单唱了几句？”周敬之不否认沈檀的声音很好，但是他没有想过她会成为歌手，不是说她能力不够，而是她作为老师已经很出色了，而且……教师这个职业对她而言没有很大的压力，做歌手精神压力太大了，网上的风言风语足够摧毁一个正常人的心理防线，更何况他们呢？
　　沈檀踢了周敬之的裤脚，故意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你不相信我的能力？”
　　“我知道你很优秀，但是我只是希望你不用承担更多的不快乐。”周敬之掸了掸裤脚上几乎没有的灰，又捏了一个奶黄包塞到沈檀的嘴里，“你那么优秀，我相信有很多人会喜欢你，但也会有人因此讨厌你，流言止于智者，但是更多的是盲目跟风的人，我觉得这样安安稳稳的生活更适合你。当然，如果你想尝试不一样的也可以，我会尽量……保护你。”
　　“如果有黑粉怎么办，守着键盘吗？”沈檀实在想象不出周敬之守着电脑不做论文实验的模样。
　　周敬之点点头：“如果有如果，那么你的假设就可以成立的。”
　　“不会有如果的。”沈檀心里暖暖的，他只想看着他在电脑面前闪闪发光，所以她还是守着归零的事情吧，反正自己曾经的负面情绪已经影响不到自己了。
　　周敬之将油条顺着撕成两根一根塞进自己嘴里，另一个分享给沈檀，沈檀没有一口吃完，就着他的手小口小口吃着，他就这样慢慢看着。
　　做实验、写报告的时候，时间是需要抢的，现在他就想这样慢慢走，最好走到天荒地老。
　　“今天你是什么打算？作画还是其他？”沈檀将最后一口奶茶喝完，擦擦嘴问道。
　　周敬之看看时间：“我们今天晚上夜爬，上午出去买一些纪念品，下午就在民宿休息，我们可以打开投影找一些有意思的影片，如果能睡着是最好不过的。”
　　“会不会早了点，纪念品最后一天买不好吗？”沈檀想着明天还有一天，周敬之会不会有什么急事，“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需要处理？我们可以提前回去的。”
　　“檀宝，我很想送你一个东西，但是需要时间。”周敬之没有打算隐瞒，“我想画一副画，一副关于你和我的画。”
　　沈檀早在车里就看见了工具，周敬之有这样的想法也并不过分，画家嘛，最重要的就是突发的灵感。
　　沈檀忍不住要夸赞自己善解人意了。
　　“好吧，听你的。”
　　沈檀拿过围巾给自己戴好，递给周敬之的时候，他的手没有动，而是微微低头，他的意图很明显，她懂。
　　“你准备给小桀买什么？”周敬之的手搭在沈檀的腰上，沈檀放心地翻着手机，看看M城有哪些有趣的东西。
　　周敬之想了想：“不用特别买给他，只要是你给他的，他都喜欢。”
　　“那……你姐姐呢？”沈檀有些不自在，她将围巾往上拉了点，似乎脸上泛着些许红晕，“只是觉得姐姐和我很投缘，和你没有关系。”
　　“好，和我没关系，你就打电话问她。”周敬之把微信页面调好塞进沈檀手里，说实话，这部手机有些烫手，沈檀没有接，只是看着他，眼神里面的意思很明显——你再试试？
　　毕竟这里人生地不熟的，周敬之承认别看自己挺高的，但其实胆子可小了，最不喜欢的就是一个人在这种陌生的城市，没有别的原因，单纯的就是因为害怕。
　　这样的自白都是遇见沈檀之后生成的，无外乎，仅沈檀可见。
　　“将你的爪子从我的臂弯拿出来。”沈檀已经很习惯了，抬了下眼眸，感觉自己如果再夹着香烟，在他的衣领里塞一张支票让他随便填，自己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渣女，就是那种喜欢调戏良家妇男，除了拥有金钱，人格一无所有的型号。
　　周敬之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将手拿开了，然后假装神不知鬼不觉地把手又放在她的腰上。
　　沈檀无奈，只能淡淡叹了口气。
　　不知不觉间，雪中留下了两双脚印紧紧挨在一起。
　　“到了。”周敬之将帘子推开让沈檀先进去。
　　“买什么？”沈檀每次问起韩桀熙和周雅兮周敬之都三言两语扯开话题，一时间她都担心自己戳了他的痛处。
　　是不是因为之前关系不好，所以不知道？
　　“檀宝，你这样关心他们我会吃醋的。”周敬之说归说，带着沈檀径直走进了邮局，买了当地特色的邮折，“这个给我姐姐就行了，等会儿给小桀再买一套文创模型就行了。”
　　“你不是不知道吗？”沈檀拿出手机付钱，周敬之也没有拦着，反正也不贵而且也是她的心意，等会儿自己给沈博文带当地茶叶就行了，至于李子衿……算了不问沈檀了，带一个丝巾吧。
　　“你好，帮我也拿一套这组东西，钱我付，谢谢。”周敬之看沈檀，“我知道你也喜欢，我带回去送给你，别人有的东西，我也要让你有。”
　　沈檀心里有些甜甜的感觉，但是也感觉有些惭愧，自己并没有像周敬之了解自己一样了解他，平时生活就感觉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喜欢：“你……有什么喜欢的？我送给你？”
　　沈檀不好意思地说着：“不好意思，敬之，我可能还不是一个称职的女朋友。”
　　“宝宝，你怎么会不知道呢。”周敬之挂了一下她的鼻子，“我最喜欢的就是你啊，你喜欢什么我就喜欢什么嘛。以你为圆心，不管什么半径的圆，都是我爱屋及乌的范围。”
　　“酸死了。”沈檀接过周敬之手上的东西，把人推到一边，确实和他相比，自己对于他的家人了解太少了。
　　周敬之跟在她的身边没有动作，他喜欢地永远是水到渠成的亲密，有时候他也会享受一种被需要的感觉，比如像现在这样，他想要她主动来寻找自己。
　　沈檀没有冷落他太久，主动拉上他的手，周敬之的嘴角不自觉地会向上扬起。
　　“刚刚推开你，你为什么不黏上来？”沈檀带着撒娇地埋怨，简单来说，就是无理取闹地让他哄着。
　　周敬之不恼，将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因为刚刚牵上的时候他感觉到微凉。
　　“现在黏上还来得及吗？小公主。”周敬之问道。
　　沈檀倚在他的身上：“不够，再给你一次重新哄我的机会。”
　　“那我要好好想想。”周敬之看着她目不转睛。
　　长时间的凝视让沈檀感到不好意思：“不闹了，我们回去吧。”
　　“怎么能说是闹呢，明明又更好听地解释，你想听听吗？”周敬之低头在它的耳边呢喃，“这是一次证明，你让我明白距离产生美这句话在我这里是一个伪命题，刚刚的我几乎耗尽自制力还是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你。”
　　“说得好听。”沈檀脸上飘着疑似红晕，自从两人确认关系之后，基本上是每天都要发信息，三天小聚，比如，吃个饭、逛个街、看个电影什么的。
　　真的做到了几乎天天在一起。
　　周敬之接过她手里的拎包：“我会一生向你证明这句话的真实性。”
　　两人外面没有逛很长时间，但还是出了些汗，决定洗完澡再上床休息。
　　沈檀洗完出来，周敬之拎着衣服就进去，手机没有锁屏，锁屏在两人之间没有意义，都输了彼此的指纹，也知道彼此数字密码。
　　沈檀帮周敬之把手机息屏，才过去五分钟不到手机响了。
　　沈檀走到卫生间门口敲了两声，里面的水就停了，周敬之的声音慢慢传了出来：“谁得？”
　　“不知道，没显示。”沈檀说道。
　　周敬之“哦”了一下：“帮我接或者直接挂掉都行，大过年的估计是什么销售或者诈骗电话。”
　　挂掉是不可能的，沈檀没有周敬之那么心大，万一是他导师另一个号码怎么办。
　　“喂，你好，请问哪位？”
　　“你好，我是M城文创产品正和门店的工作人员，请问是周敬之先生吗？”
　　“他有事，请问你有什么事情吗？”沈檀感觉这个地址有些熟悉。
　　“刚刚他在我们家订的女式围巾来货了，我就是问一下是直接寄出还是先到店里面看一下？”
　　“地址是哪里？”沈檀问道，如果是打算送给周雅兮的他们可以直接带回去。
　　对方报了一串地址，沈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这是自己家。
　　“麻烦直接寄过去吧，谢谢。”周敬之没有和自己商量就买了，自己也不能替他做什么改变。
　　通话结束之后，沈檀有些沮丧的感觉，周敬之没有做错，甚至比她做的都好，可是为什么不高兴呢？不受待见的是他，不受待见的理由是自己，不待见他的人是自己的母亲，而他……选择好好对待。
　　面面俱到的他让她感觉有些受之有愧。
　　“檀宝，什么电话？”周敬之出来的时候，头发还有些潮湿，幸亏房间里面足够温暖，不然肯定头疼。
　　沈檀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两个人的事情还是坦诚最重要：“你给我妈妈买了围巾？”
　　周敬之先是一愣，当时在店里的时候说好没货的，等有货直接发就可以了，怎么还打电话了呢，更加巧合的是，让沈檀接了。
　　“宝贝，给你爸爸买了，总不能不给你妈妈准备对吧。”周敬之也没心情擦头发了，把毛巾挂在椅背上就做到沈檀的身边，“没有和你说是害怕你不高兴。”
　　“你先把头发擦干。”沈檀最害怕看见周敬之小心翼翼的样子，“敬之，我点的外卖到了，我下去拿一下。”
　　沈檀点没点外卖周敬之是清楚的，她只是想静一静 他想跟过去，但是没有去做。
　　时间并不是很长，沈檀找了一家最近的店，点了两份简单的东西就拎上去了，不能让他等太久会有疑心的。
　　“我回来了。”沈檀打开门的时候，周敬之就握住她的手，冷的。
　　周敬之把东西放在桌上，把人拉进自己怀里：“你出去了多久？”
　　“就一下，小哥帮我把东西送到门口了，我开了个门。”房间的窗户和门口是两个相对着的方向，周敬之不可能跟着自己，而且这个小谎不会影响他们的感情。
　　“檀宝别骗我。”周敬之看着她，“你是不是为了躲我找了这个理由？”
　　“我不是躲你，只是不知道给怎么做。”
　　“你是怪我没跟你说给你妈妈买东西吗？”
　　“没有，我甚至很高兴。”
　　“你在生气，这一点难道我会感觉不到吗？”周敬之知道她纠结的小性子才没有说围巾的事情，他也没有想到这会给沈檀带来困扰，“檀宝，我接受你的小脾气，尊重你私人的小空间，只要你愿意说我就愿意听，你不愿意讲我就给你应有的独立空间，但是你不说我会认为错是因为我没有尊重你的意愿。”
　　沈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是突如其来的情绪，明明说好能控制住自己，可是有时候还是容易情绪化：“敬之，我觉得感情上面我们应该是平等的，在这个上面我为你做的太少了。不仅是对你家人的关心，还有你的，我感觉自己做的还不够好。”
　　没有必要隐瞒，解决问题的根本是消除问题的来源，坦诚一点不是坏事，能少走许多弯路。
　　周敬之捏了捏她的鼻子，原来小姑娘在和自己生气呢。
　　“檀宝，我熟悉沈老师是因为我在之前就有所接触，再加上我希望你能有底气和你的父母说你没有看错人。至于我的家人……檀宝，你为我们家做了很多，你把小桀引入正途，让小桀和姐姐的关系破冰，所以我根本不担心姐姐不接受你，因为你很早就给了我足够的底气。所以，不要认为你什么都要没有做，你其实做了很多。”
　　“你不需要在乎我妈妈的想法，她这个人……不正常。”沈檀一时间可以形容人的词太少，她从小的教育告诉自己，这个词语不能用在这里，可是没有一个词语比这个更贴切。
　　周敬之摸摸她的头：“我不在乎她，我只在乎你，如果不是因为你，她只是陌生人。”
　　“檀宝，不要认为你做的不够，如果感情是要遵循这样的恒等式，我们都会很累的，如果非要算得失的话，只要你在我身边，等号就永远成立。”
　　“所以听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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