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唯一却be了（潜离暗别）

　　第一场语文考完后，黎明玉坐在座位上整理东西。
　　手里的动作未停，余光却时不时注意着前面的泽嘉。期待着对方会来主动找自己。
　　铃声一响，监考老师收完卷子后就离开了考场。泽嘉闻声迷迷糊糊醒来，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起身冲出教室。
　　似是从未有找黎明玉的打算。甚至像是从未看到她一样。
　　黎明玉心里咯噔一下。抬眼看向泽嘉走出教室的背影，不由得攥紧了手里准备放进笔袋里的笔。
　　现在泽嘉连看自己一眼都不愿意了么。
　　正伤感着，手里的动作不由得渐渐放慢。
　　“黎明玉？”
　　身边来了个女生拍了下黎明玉的肩，吓得她一激灵。手里的动作下意识快了几分。
　　黎明玉闻声转头看去。
　　“沈雅曦，你找我干什么？”
　　沈雅曦见黎明玉回头，突然一下俯身凑近。警惕地看了看周围。
　　随即在黎明玉耳朵边小声，道：“你是不是和泽嘉在一起了？”
　　闻言，黎明玉表情闪过一丝震惊。
　　记得自己和泽嘉在一起的事除了老师和几个知情人之外便没人知道了。黎明玉也从来就没跟别人提起过。
　　可眼下沈雅曦是怎么知道的？况且她都休学一年了。
　　“你怎么知道？”
　　沈雅曦邪魅一笑，随即又，道：“我还知道，你们是不是分手了？”
　　黎明玉表情更加不可思议。但是细想一下，沈雅曦口中说的这句话还是有些问题的。
　　“你指的是最近还是什么时候的？”
　　黎明玉此话一出，这会儿换沈雅曦疑惑了。
　　“当然是最近了。难道不是么？”
　　最近，闻言。黎明玉表情平淡下来，不再看向沈雅曦了。嘴里不过脑子的随便应付了几句。
　　“没事没事……”
　　泽嘉和自己分手了？黎明玉作为当事人怎么不知道。
　　况且泽嘉虽然最近似乎对自己变了，但是从来没有当面跟自己提过分手的事啊。
　　思索片刻，沈雅曦望着黎明玉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抬手晃了晃她的肩膀。
　　“对了，听说泽嘉最近跟一个女生表白了。那个女生拒绝了。”
　　此话一出，还在发呆思索的黎明玉被点醒。手中攥着的笔被猛地松开，掉到了地上。
　　“你说什么？”
　　黎明玉杏眼不自觉瞪大，情绪明显有些激动了。
　　沈雅曦不明所以。还以为黎明玉没听清便又说了一遍。
　　“就泽嘉表白了一个女生啊，然后被拒绝了。”
　　闻言，黎明玉便更加确信沈雅曦口中所说的是真的了。心跳不自觉慢了半拍，表情也渐渐失去控制。
　　眼角激动的渗出些许泪水，攥着的手止不住颤抖。
　　沈雅曦发现了黎明玉的反常。低头去看黎明玉的表情。
　　黎明玉匆忙抬手抹了把眼角的泪，为了不让对方察觉到什么。便快速平复好情绪。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可说出的话还隐隐带着些哭腔。
　　“没事没事，先走吧……”
　　说完便起身出了考场。剩下身后的沈雅曦不明所以，看的一头雾水。
　　黎明玉走出考试楼后，越想越难受。手也颤抖地更加厉害。
　　可眼下是在学校，不得不强忍着情绪。
　　偏偏脑海里泽嘉的样子，久久挥之不去。黎明玉越想，手中的笔袋越攥越紧。直到手掌被捏的雪白。
　　看来泽嘉是想让自己提出分手。而不是他向自己提。
　　那两人一起经历过的又算什么呢？垃圾么？
　　黎明玉委屈，忍了一路的眼泪。
　　回到教学楼后，刚抬脚准备上楼。
　　眼前却出现一双脚。黎明玉垂着的头慢慢仰起看向面前的那人。
　　泽嘉驻足在黎明玉面前，看着眼前的女孩表情似是委屈。
　　黎明玉在见到泽嘉后，眼泪终于忍不住了。眼角渐渐湿润。
　　而面前的少年，看向自己时的表情却是波澜不惊，八风不动。
　　泽嘉视线先看了几眼黎明玉掐的雪白的手。随即上移，最后停在黎明玉那双楚楚动人，此时却渗出眼泪的杏眼上。
　　不由得蹙起眉头。
　　两人对视几秒，黎明玉在泽嘉眼里看不出任何情绪。在最后坚持不住时，连忙侧身快步上了楼。
　　泽嘉愣在原地，心中虽对黎明玉早就没了感觉。但是不知为何，就是见不得黎明玉委屈的样子。
　　尤其是她睁着那一双清澈含满泪水的杏眼看着自己的样子。总是让他不自觉心软下来。
　　泽嘉心里盘算着，黎明玉见到自己这副表情，大概率是知道了那件事。
　　无奈，红线断了。谁来也没用。
　　迟来的情深比草贱。
　　可泽嘉心中却始终不明白。
　　这样到底是放过黎明玉，还是放过自己……
　　黎明玉回到教室，抽了几张卫生纸随意擦了把脸。随即掏出抽屉里放着的那个星星树。
　　细长白皙的手指在上面摩挲几下。随即又放回了抽屉里。
　　待平复好情绪，黎明玉见夏玉也回来了。便拿起饭卡，故作无事般找她去吃饭。
　　“夏玉，我们去吃饭吧。”
　　夏玉回到座位上，放好东西。随即转头看向黎明玉愣了一下。
　　平常都是自己找黎明玉的，怎么今天反倒是她来找自己。黎明玉今天有些反常。
　　见夏玉呆愣着，黎明玉又笑了笑。才打消了夏玉的怀疑。
　　夏玉点点头，两人便一起去了食堂吃饭。
　　……
　　之后几天考试，泽嘉都亦是如此。黎明玉倒是渐渐不再管泽嘉如何了。
　　照常般考完试自己玩自己的。
　　直到考试最后一天，临近放学。黎明玉在最后一排，边听着讲台上的老师讲，自己一边在下面悄咪咪收拾着书包。
　　手摸到抽屉里时，摸出了个星星树。才想起自己前几天还答应泽嘉期中考试结束在小吃街等他的。
　　今天大部分时间都在考试，老师也没有什么可以多讲的。自然没有理由拖堂。
　　晚自习下课铃声响起，黎明玉便迅速冲出教室了。
　　凭着上次的记忆，到了小巷。
　　记得上次情人节，米柔带自己来过。可眼下却有些迷路了。
　　黎明玉拐个弯便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小巷。
　　回忆一瞬间涌上心头。
　　眼下黑夜笼罩，四周都漆黑一片。只有巷口处隐隐约约能照进些许光芒。
　　时而晚风吹过，望着还挺阴森的。
　　黎明玉怀里抱着星星树，呆愣在原地。
　　可是也就是在这，同泽嘉分手后。两人再次相遇的地方。也是泽嘉为救自己受伤的地方。
　　想着想着，黎明玉表情黯淡下来。垂头似是在想什么。
　　这一切都好像发生在昨天，那时泽嘉还很喜欢自己……
　　来不及感慨，黎明玉翻袖看了眼时间。本来刚刚迷路就耽误了点时间，现在再不走就要迟到了。
　　黎明玉紧了紧怀里抱着的星星树，走进了小巷。好在这里地形不是很复杂。拐几个弯便到了小吃街。
　　小巷外别有洞天。现在刚下晚自习不久，也刚好是熬夜党出来觅食的时间段。
　　小吃街各个店铺面前都堆满了人。叫卖的吆喝声和吵闹声混在一起，好不热闹。
　　黎明玉望着这热闹非凡的场景，不禁紧张起来。
　　一边缓慢移动着脚步，一边警惕地看着周围。显得和这里格格不入。
　　泽嘉池爽就在不远处的烧烤摊，两人正懒散地坐在黑皮沙发上。左手拿着酒杯，右手叼着烟。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泽嘉放下手中的酒杯，抬手抽了口烟，头慵懒地向后仰去吐出烟圈，微微抬眼便见着远处的黎明玉。
　　勾唇扬起一抹笑，随即抬手将烟摁在桌子上。招呼着身边一个女生坐在自己旁边。
　　视线望向远处的黎明玉，像是一只等待着猎物到来的狼。
　　黎明玉移动速度很慢，在小吃街晃了好一会儿才注意到远处的几人。
　　两人视线相对，泽嘉勾唇冲着黎明玉笑笑。笑得挑衅。
　　黎明玉撞入泽嘉深邃的眸子中，随即瞳孔猛地骤缩。
　　空气仿佛在此刻凝固。
　　黎明玉目光落在泽嘉身边的那个女生身上，随即上移，最后停在他那漫不经心，似是玩弄之意的神情上。
　　心里咯噔一下，胸口不禁闷得慌。
　　反观泽嘉倒是满脸无所谓，脸上表情依旧。甚至还带着些疏离感。
　　黎明玉垂头，抿唇抬脚缓慢靠近泽嘉的方向。
　　泽嘉视线跟着黎明玉移动，最后停在了自己面前。
　　“你来了。”
　　泽嘉故作客气地倒了杯酒，递到黎明玉面前。
　　黎明玉抬眸看了一眼泽嘉手里的酒杯，呆愣住。随即又像是下定了决心般。
　　抬手抢过一口气喝下，喝完后擦了擦嘴。便将另一只手里拿着的星星树递到了泽嘉面前。眼神诚恳。
　　泽嘉有些不可思议，表情呆愣了一瞬。不过转瞬即逝。很快又换上笑脸。
　　本想着最后再逗逗黎明玉的，可她却真的喝了。乖乖女喝酒，泽嘉不禁有些觉得好笑。
　　黎明玉装作不知道泽嘉在笑什么般，递给泽嘉星星树的那只手依旧抬着。表情未改。
　　对方站在自己面前，泽嘉坐在沙发上，不免需要仰头才能看到黎明玉的表情。
　　见黎明玉手里举着一个星星树，表情似是恳求又透露着些许绝情。脸上也微微泛起红晕。
　　泽嘉没忍住嘴角的笑意不由的加深了几分。
　　却丝毫未有要抬手接黎明玉手中东西的意思。
　　黎明玉见此，始终不肯屈服。就这样又举了几分钟。
　　泽嘉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抬手收下了。黎明玉的手这才肯垂下。
　　“那个，泽嘉。我们的联系方式还是删了吧……”
　　泽嘉刚接过，手还没来得及放下。黎明玉便小心翼翼开口。
　　闻言，泽嘉的手顿在空中几秒，随即反应过来后便将手里的星星树扔给身旁的池爽。
　　池爽会意，直接将星星树打开。将里面的星星撒了一地。
　　黎明玉余光感受着，并没有选择回头看。望向泽嘉的眼神未改，依旧坚定。
　　泽嘉见黎明玉这样还不为所动，便笑着拿起一旁的酒杯。慢条斯理地抿了口。
　　喉咙里滚出几句话。
　　“为什么删呢？”
　　虽心知对方明知故问，但黎明玉还是很认真的回复了对方。
　　“都被带绿帽子了。还不删么？”
　　泽嘉闻言，没忍住笑了笑。
　　“那是别人喜欢我，我没同意。”
　　黎明玉也懒得再多听泽嘉解释了。坚持，道：“关我什么事？”
　　或许是第一次见黎明玉这么说，泽嘉虽心跳不由得慢了半拍。但面上却不露出任何破绽。
　　表情依旧随意，漫不经心，道：“好好好。随你便。可别把我想坏了……”
　　此话一出，像几根刺一般刺进黎明玉耳朵里。
　　黎明玉攥紧的拳头不由得又紧了几分。直到手掌被攥得雪白。片刻后才渐渐松开。
　　“好。”
　　黎明玉强忍着情绪，面上尽可能保持着面不改色。哽咽着说出这句。
　　泽嘉也没有过多留黎明玉了，毕竟乖学生不适合这里。
　　回家的路上，黎明玉的脚步不由得渐渐放慢了。刚刚忍住的情绪也一下子涌上心头。压着她走不动路。
　　原来早在球馆的那一次，泽嘉就计划着要离开了。
　　那一次也不是黎明玉感觉错了。之后泽嘉的种种接触，是告别……
　　虽早就在脑海里想过很多遍泽嘉离开自己的场景。但当真正面对，竟才发现自己是真的放不下。
　　原来被喜欢的人放弃是这种感觉。黎明玉终于感受到了。
　　……
　　翌日，学校召集参加与其他学校比赛的人员一起去比赛场地。
　　黎明玉答应了十班班主任代表学校去参加羽毛球比赛。下午便坐上了大巴，同其他项目的参赛人员一起去。
　　去的人不多，因此学校就准备了一辆大巴。所有人刚好坐得下。
　　泽嘉因为是校队代表，自然能见到他的身影。
　　黎明玉一上车便坐到了一处靠窗的角落。上来的金欢鱼第一眼便看见了她。
　　笑着向她打招呼。
　　“黎明玉！”
　　黎明玉闻声转头便见着金欢鱼站在自己面前。刚好自己旁边没人，便招呼着他坐在自己身边。
　　金欢鱼也没有拒绝，坐在了黎明玉身边。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两人寒暄了几句。车上又来人了，吸引住了黎明玉的注意。
　　车门口处一阵躁动。两人目光便齐刷刷看向前面。
　　泽嘉嘴里嚼着口香糖，一身运动服，双手插兜。表情轻蔑，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放荡不羁的感觉。
　　身后还跟着莫文段。两人有说有笑，泽嘉偶尔回几句。
　　两人路过黎明玉这排时，莫文段注意到她。探去身子拍了拍泽嘉的肩。
　　泽嘉转头看了一眼黎明玉，眸中波澜不惊。随即头还没转过去便回了一句。
　　“不认识。”
　　泽嘉磁性的少年音落入黎明玉耳中。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
　　一句不认识，总结了你我认识以来这么久的一切……
　　泽嘉说时轻描淡写，黎明玉也不好再多在意了。
　　脸上表情闪过一丝黯淡，便转头不再看对方了。
　　两人背对着背，各自走向远方。注定无限接近，却永不相交。
　　金欢鱼觉察到两人之间的不正常。转头看向黎明玉脸上没什么表情。便也没再多想了。
　　……
　　自上次那个比赛结束后，黎明玉就没再在学校里见到泽嘉的身影了。
　　听别人说，他好像请了一个月的假。还染了红发，不打算回学校了。
　　高一下学期结束后，黎明玉也打算转学了。
　　这所学校虽好，但是冬天实在太冷了。她还是不习惯。
　　无奈，黎父黎母便只得带着黎明玉回到以前的城市。
　　至于这里，以后想来再来吧。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定。或许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黎明玉在房间里整理着东西，黎母突然敲门进来。
　　“玉玉啊，这是不是你的东西。上次在你衣服口袋里发现的。然后就一直忘了给你。”
　　黎明玉闻声抬头看去，目光落在黎母手中的那枚戒指上。
　　手中的动作顿住，心跳不由的慢了半拍。
　　她缓慢站起身，踉跄着接过黎母手中的那枚戒指。黎母见是她的便离开了房间。
　　剩黎明玉一人驻足在原地，望着那枚戒指发呆。
　　怪不得会找不到的，原来不是不见了。而是一直都在自己身边，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可它为什么不早点出现。
　　这枚戒指，当初泽嘉送给自己的时候还大了一圈。现在戴上，却刚刚好。
　　黎明玉摩挲着那枚戒指，转了一圈后发现后面还刻着一段文字。虽小但格外清晰。
　　“我永远爱你，永远在你身后！”
　　永远在你身后。
　　黎明玉看到这句话，不由得眼泪夺眶而出。将那枚戒指摘下来，捂在手心里。
　　好像这样就能把它捂热般。
　　黎明玉想起曾经与泽嘉的点点滴滴。
　　那个在每个人面前都板着脸，唯独却对自己笑容满面。偶尔犯贱却从不拒绝自己的浪子少年。
　　可惜，一切都晚了。
　　他们相爱的证据，都被封印在了回忆里。
　　即使心如刀绞，也不得不面对。不得不接受。
　　黎明玉眼角划过一滴泪，落在了手背上。声音似是在颤抖，带着些哭腔，委屈。诉说着那句迟迟没能说出口的话。
　　“泽嘉，你个骗子。不是说永远在我身后的么，不是说不会不喜欢我的么。我喜欢你，你还能不能听见……”
　　她的身边再无他人，而他的身边却永远不缺她。
　　命运弄人，红线断，情人散。
　　年少无知，不解风情。暮然回首，却已成劫。
　　兜兜转转，两人还是回到了从前那样。互不相识，也互不相爱。
　　回忆似在昨天，可伤感却永远驻足在此刻。
　　你我好似什么都不想欠了。都曾在对方付出真心的时候，头也不回的离开。
　　潦草开始，又匆匆结束。最后只留下一句：
　　“唯有潜离与暗别，彼此甘心后无期。”
　　——全文完——
　　始于2025.3.9
　　终于2025.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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