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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阿求错人自掘坟墓
两人年岁甚小,又不沾亲带故的,赵剑铮一时之间也不知该给她们安排什么活计。
婴齐将她们叫过来,开诚布公道:"你们没地方可去,我不会不管你们。只一件,白养不能够的,倘日后你们要走,需得还我养你们的费用。如今你们正是上学的年纪,继续上学去。待满十八岁,得为我教导学生,工钱略少,可有异议?"
陆泽西听过,认真思考了一番:"就仅仅是为您教导学生么?那些学生是什么样的人?"
婴齐道:"都是些被父母婴齐的女婴,也有生了病或身上不好的男童。"
何宁被妇兵送到家的路上,便听她们说过,赵家有许多没人要的孩子与猫狗。都统一养在禹杭那边,她自认为这是一个好去处,便应下来了。
陆泽西不是很放心,又问:"仅是教书而已,您为何不请先生回来?"
婴齐笑问:"你这孩子没听明白么,工钱略少,我外头请来的工钱高,又难管教。"
何宁问:"工钱略少,是多少?"
婴齐看向她,将算盘取出算给她听:"我养你们到十八岁,吃用穿住全是我出,学费更不必说。你们做了女先生,吃用住穿还是我出,每月顶多给你们五百钱,多的不行。"
何宁大怒:"你打发叫花子呢,我没月零花都不止五百钱,你不是富商么,怎行事如此小气?"
婴齐将算珠拨到一处,不紧不慢道:"你们是没人收留的人,来我家不是下人,但也不是小姐。用的每一笔钱都有记账,我说了不满意工钱随时能走,还了我的银子就行。"
何宁忍下气:"我要什么,你都肯给?"
婴齐点头:"有何不可?"
何宁暗想,不如敲她一笔,趁机逃跑。不料婴齐早已预判到了:"中途逃跑的,先不说你去哪儿。别说天大地大哪儿不是家这种鬼话。你们手段心思再多也没我一半,跑一次,我便把你们卖给别人做妾。搞清楚,我从来不做亏本生意,也吃不了一点亏,更不会让人平白无故从我身上得到好处不回报。"
两人不言语,婴齐又吓道:"不听我话的,把你们装船上献给海神。什么事我都做得出来,好话我也说了,我养你们,你们要多少花多少取决于你们。想走就还钱,我不是刻薄的人。"
何宁冷笑道:"我看你挺刻薄的,我所见的人里面,主母第一,那日来找我们的舞妓第二,你第三。"
婴齐道:"你老实在家多好,还有娘照管,活的小半辈子就只会碰到一个刻薄人。"
何宁红了眼:"我娘早死了,不然我怎会被弃!我就不信我的命这么不好,全是因我没娘的缘故。"
婴齐不安慰,反将刻薄进行到底:"没了亲娘你还敢上蹿下跳,你是对你父抱有希望,还是对我抱有希望?再有,你所说的舞妓是我扮的,第二第三想加可否同你主母一争高下?"
何宁原本要哭,听她如此刻薄,又成了气:"到底还是你刻薄些,主母不会对我说没了亲娘这种混账话。"
婴齐笑道:"你本来就没了亲娘,不是你自个儿说的?"
何宁忍无可忍,怒道:"你有没有同情心,怎会对一个没了娘的人如此说话?你良心难道是黑的,我才十二岁!"
婴齐道:"你的话太多,还不止一次顶撞我,我皆因你年岁小饶过去了。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么,不能忍受我的性格,要么你做出改变,要么你就滚。搞清楚,没了亲娘撑腰做主,养出了你这不饶人爱叫唤的性子,连好坏都分不清,当心哪日叫人打了。"
何宁恍然明白过来,但求饶也不可能,留下来也不甘心,抬脚便要走。
陆泽西恐惧的望向婴齐婴齐冲她温和点了个头,让妈妈们带下去。
何宁走出院门,便有小童追上:"姐姐已将女公子所费银钱算好,女公子三月内还上即可。"
何宁冲她哭喊道:"不还又奈我何?"
小童为她解释:"若不按时归还,女公子还活着的话,便会知道下场。若死了,姐姐会将您的身体分成几份,与不同的男子配冥婚。下了阴曹,自有阎罗把您魂魄分成同等份跟着男子魂魄走。"
何宁吓得停了脚:"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不待何宁说话,小童自忙自的去了。因她年纪小,不一会儿便被何宁追上:"你几岁了?"
小童答:"七岁。"
何宁道:"七岁就做了奴仆,你往日都做什么活儿?"
小童细数自己往日所做:"早晨起后,妈妈带我们用饭,陪两位姑娘读书。下了学自己玩儿,这个时辰是吃果子糕饼的时候,我正要去,今日有甜酒酿。"
何宁又问:"怎是你来传话?你似乎不做活。"
小童笑道:"今日我做生日,姐姐让我去找她拿生辰礼。你们说话时我一直在一旁坐着,是女公子没瞧清而已。您走了,我顺路带个话。活儿么,我们这个年纪的丫头子确不用做的,十五岁才做。往日就是读书玩闹,一旬出四日学规矩。"
从远处冒出六七个小童,高声叫嚷着:"你快来呀!"
何宁被突如其来的大嗓门唬了一跳,心想这群人不像学过规矩的。
小童听声跑了过去,何宁心中更加确信,她们确没什么规矩。
何宁悄跟过去,只见圆子里有十好几个小童,石桌上摆了许多果子糕饼,又有数不清的猫狗在一旁。两个妈妈笑着给倒羊乳,孩子和猫狗只顾着玩闹。
十几人围在桌前,嬉笑用了一下午,何宁便也看了一下午。心里又得出一个结论:赵蹊只对孩子有耐心。
天已晚,过了晚饭许久她才回到原先住处。有位妈妈瞧见了,忙赶上去:"瞧姑娘一脸的倦意,想来没好好歇,用了饭便睡吧。"
何宁用过饭,看着屋内的灯发呆,又听到那群小童的吵闹声。
妈妈道:"这群猴儿又闹起来了,这会儿是躲猫猫的时候呢。姑娘若嫌,待我去将窗户关上。也可换到陆姑娘那里去,房间都是现成的。您别嫌老婆子话多,留下吧,不然您去哪儿呢?府上女孩子那么多,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不好么?"
何宁再回来,本身就是想通了,听到妈妈如此说,借势点了头。
第二日,几个丫头捧着衣裳书本等,入了何陆两人的院子。当日下午,她们便进了学堂。晚间,两人户籍已下,分放在各自的书桌前。
婴齐久没抽出空去陪江文星,来年便要科考,有意去看看他。当下换了衣裳,叫车去了江府。
入了夏,江文星便不怎么去学堂。他学问不错,只求上榜即可。近两年也不如以前用功,只因以往他想考状元,不敢松懈。而婴齐却告诉他,做了状元不赴任,说出去让人觉得轻狂,略有个功名罢了。
固他只在家中学画,桌上摆了许多画器,正在用功。婴齐进江家已不用通传,待江文星抬头时,婴齐已立在桌旁。
他放下笔,惊喜道:"婴齐,你怎有空!"
婴齐将事告知,尔后道:"能有很长一段时间松懈,此事算了了。"
江文星听后却惊慌起来:"可是你大哥前几日找了我哥哥,他们出去好几日了。我以为你知道,还以为是你的命令。"
婴齐脸色瞬间沉下去,江文星让长贵忙去备快马:"你别急,许是我想多了。你先回家瞧瞧,马更快些。"
婴齐冷声道:"这次我真得给罗千乘吃些苦头了。"
江文星劝道:"这事不急,你先找到你大哥,往后来日方长。"
长贵来明马已备好,婴齐离了院子。江文星又拿起笔,刚要再蘸墨,发现笔根本没干到需要蘸墨的地步。
便执笔,接着画起来。
婴齐一到家,派出所有暗兵去寻赵丘阿的消息。不敢惊动父母,她在院中忍着情绪,默默备好出远门的行李。
罗千乘刻意放了假线索,事又过了多天,婴齐这边找起来很是费了些手段。当晚寅时才有的消息,婴齐留信让英粲为自己隐瞒着,趁黑赶了出去。
路行四个多时辰,婴齐终于赶到赵丘阿搞鬼的地方。
此地是周氏老宅,他们一家于下月动身前去受罚地,这几日便暂时居住在这儿。婴齐记忆中还算大的屋子,眼下望去有些狭窄。静悄悄的屋子,空气中飘着的淡淡血腥味儿,都在告诉婴齐,这里不对。
兵分两路,婴齐与暗兵潜入房中,另有一队人在屋外把守。进入内院,清晰可闻的啜泣声传来。一屋外有几人把守,暗兵悄无声息将他们打晕。
透过门缝,婴齐看到赵丘阿执刀咬牙颤巍巍但坚定的向一人脖颈砍去。他脸上满是血渍,眼圈红红的,不知是大仇得报的爽快,还是犹嫌不足气红了眼。
他杀第一人时会惊慌,后面的便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的自我欺骗。
瞬息之间,婴齐以刀格挡,救下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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