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远望见青山

　　三言两语哄走了詹德力，一并约了去林场的日子。何尧青看着对方提来的小黄鱼发呆，他先将腊肉挂在了灶台边，开始动手清理小黄鱼。外面的水管处，做了一个水池，可以直接在上面接水洗菜或者洗衣服。他先将小黄鱼开膛破肚，将内脏全部掏空，接着有拿了一个盘子，将鱼放在上面，撒了一点儿盐保鲜去腥。

　　看见菜地里青菜长得真好，他又去割了两把青菜和几个青椒在水龙头下一并清洗。一片片的菜叶洗的很干净，水珠洒在上面，碧绿的叶子鲜翠欲滴。他将东西送回厨房，顺便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原来那个误差了三分钟的挂钟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这个是新的。时间和手机上一致，都是四点十分。

　　何尧青觉得自己备菜的工作做得有些早，对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他坐在外面的廊檐上，拿着一本书翻看着，时不时掏出手机看一眼，但是询问是否回来吃饭的消息，始终都没有发出去。

　　这本书还是徐老师送给他的，里面收录了一些扶贫干部下乡的心得，还有具体的办法。多达一百多位同仁，都曾经坐着和自己一样的事情。他再次将只看了一眼的手机放下后，便捧着书研究起来。

　　太阳西沉，天边被晚霞铺就成一条灿烂的织锦。晚归的人，扛着锄头，哼着乡间民谣踏着落日余晖归家。门口的大榆树在风中摇曳，枝丫顺着夏日晚风哗哗作响。何尧青被夏末的风吹了个哆嗦，这才意识到太阳已经下山了。

　　他扭头看见墙上的钟表，发现已经六点多了。书被合上，放到一边。他开始升炉灶烧火，既然不回来的话，那就自己做点吃的。

　　柴火烧的旺，等他转身准备再添火的时候，却发现灶台边原本备着的柴火已经没有多少了。他只好去外面的柴火堆上拿。

　　“何书记，你这么早就回来了？”说话的是张叔，老远看见何尧青在拿柴火，便客气的招呼道。

　　何尧青点点头，看着张叔身旁的荣铮，竟然也入乡随俗的带上了草帽，只不过那草帽却缺了一角，像是临时捡别人不要的。

　　“你们吃饭了吗？我在做饭，有刚打的小黄鱼，邻居送过来的。”何尧青露出难以掩饰的欣喜。

　　张叔想要说什么，但却被荣铮打断：“没有。”

　　何尧青没有注意到张叔的眼神很古怪的看了一眼荣铮，立马高兴的说：“好！那你们先去休息一会儿，饭好了我来叫你。”

　　荣铮瞥了一眼张叔，对方立马挑挑眉，收起吃惊的表情。

　　“做我的就行，其他人都吃过了。”

　　那为什么你没吃？何尧青还没转过这个弯，就立马点点头，他也早就看见那些住在二楼的保镖已经吃过饭了，还有专门的人来给他们送饭。只不过他没想到为什么其他人都吃了，荣铮却没吃。

　　何尧青动作利落的先将小黄鱼烧好，倒油、香煎、加入小料和料酒，最后倒入调好的料汁。大火收汁后，鱼完整的被盛进盘子里。他又用猪油炒了一个小青菜，青菜出锅后。何尧青看了一眼电饭煲，又看了看灶台上的大铁锅。还是决定用大铁锅来烧饭。

　　锅被清洗好之后，何尧青将刚才烧开过的米倒入锅中。正巧，荣铮这个时候洗漱好，正拿着毛巾擦着头发走进来。

　　他看着面前这口大铁锅，还有正在往里面添柴的何尧青。

　　“这是什么？”

　　何尧青抬起头，就看见赤裸上身的荣铮，一时之间有些局促。他立马将目光转向炉灶里，看着跳跃的火焰。

　　“米饭。”

　　荣铮对这个回答很是奇怪，自己难道还不知道这是米饭。

　　何尧青见荣铮没说话，眼神只是直勾勾看着这个半人高的灶台，还有一条长长的烟囱。才意识到刚才他的问题问得并不是锅里的东西。

　　“噢！因为村子里没有通天然气，煤气也几乎没人用。所以这灶台就被保留了下来，主要是可以用火烧水做饭。”

　　荣铮也不知道听明白没有，他好奇的打量着这个酷似壁炉的东西，还有那两口大铁锅。有些好奇为什么米饭不用电饭煲去做，反倒用这么麻烦的东西，还要生火才能用。

　　“稍微等等，就剩米饭了，马上就好。”何尧青说着进程。

　　何尧青本意是想让荣铮去外面等一等，里面虽然有烟囱，但到底还是烟熏火燎的。没想到，荣铮将擦完头发的毛巾搭在肩膀上，顺手拿了一张小板凳挨着何尧青就坐了下来。

　　“这是怎么煮米饭的？”荣铮问道。

　　何尧青怔怔的望着贴近的荣铮，对方刚洗过澡，身上是很好闻的沐浴露的味道。头发没有全干，零散潮湿的张扬着。

　　“问你了！一直盯着我看干什么？”荣铮眼角露出笑意。

　　何尧青这才收回眼神，也不知道是不是对面的火烤的，脸有些发烫。

　　他侧过身子，示意荣铮看里面。

　　“在里面将火烧好就行，上面的锅就会热，要是需要大火就添柴，小火就将柴火撤掉就行。”何尧青解释这浅显易懂的原理。

　　荣铮真的露出感兴趣的表情，也侧过身去看里面的情况，发现里面只有几块红炭，还有一根快要熄火的黑木头。两人的距离很近，何尧青稍微侧头，就能碰到对方的耳朵。

　　下一秒，荣铮转头，鼻息洒在对方脸上。

　　他问道：“所以现在是没火了吗？”

　　何尧青觉得对方离自己太近了，他想往后退，但是板凳就这么小，再退就要滚到地上去了。他只能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轻轻说道：“不是，煮米饭不需要很大的火。”

　　“噢！这样啊！”荣铮贴的更近，“你脸红什么，被火熏得？”

　　何尧青瞪大眼睛，目光闪躲起来，他一只手想要将对方推开，但是落在对方赤裸的皮肤上，手心感觉都要被烫坏了。

　　“对...对！米饭应该快熟了，我去看看。”何尧青在将对方推开后，立马收回手，蹭的一下站起来。

　　荣铮眼睛里露出深深的笑意，双腿大大咧咧的伸直，双手抱在胸前，饶有兴趣的看着张皇失措的何尧青。

　　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荣铮心想。

　　锅被掀开，一阵白色的雾气顿时弥漫开来。何尧青冲着雾气挥挥手，将筷子给米饭插了几个洞。然后接着盖上，雾气将镜片变白，他只好伸手将眼镜取了下来。正当他擦拭眼镜的时候，却发现这是自己的那款旧眼镜。他心虚的不敢看对方，擦拭完之后就立马戴上了。

　　“好了，我们吃饭吧！”何尧青说道。

　　两盘小菜端上了桌，何尧青给荣铮盛了大半碗的米饭，又给自己盛了半碗。

　　荣铮其实今天晚上吃过了，但是在看到何尧青兴奋的要做饭的时候，却鬼使神差说着自己没吃过。

　　“你尝尝这个小黄鱼，很新鲜的。”何尧青说着，却意外想到桌面上没有酒。“你喝酒吗？我忘记拿了，我现在去拿。”

　　“不用。”

　　没等何尧青起身，荣铮就说道。

　　“好，那我们吃菜吧！”

　　荣铮没什么食欲，将筷子伸进盘子中的小黄鱼，夹了一块儿鱼肉送到嘴里。味道意外的不错，荣铮点头称赞道：“挺好吃的。”

　　何尧青眼见高兴起来：“我做饭很好吃的，你要是不嫌弃，在青山村这段时间，可以聘用我当厨师。”

　　“当然，我不要工钱的。”

　　荣铮笑笑：“好啊！”

　　一顿饭在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两盘菜被两个人吃的精光，连米饭也都吃完了。何尧青哼着歌将盘子和碗放在锅中洗干净。

　　荣铮吃的有些撑，大概是晚上吃了两顿的原因。

　　他站起来在院子里散步，顺便给申城那边的人开了个电话会议。等到他打完电话结束后，发现何尧青正在翻找自己的衣服。他提醒道：“你以后去外面新盖的卫生间洗澡吧！我让人装了热水器，刚才用了一下发现还不错。”

　　“你放心，楼上也有他们的卫生间，外面这个只是我们用的。”

　　何尧青意识到这个‘我们’，指的是应该就是自己和荣铮。他抱着换洗衣服进了装修的豪华无比的卫生间，生平第一次在农村用了热水器和淋浴头。

　　穿着泛黄白T的何尧青，踢踏着拖鞋，身上散发着和荣铮一模一样的沐浴露味道。他看见荣铮早就已经上床躺好了，特意留出了里面的位置。

　　“不睡吗？”荣铮问道。

　　何尧青还在思考自己要怎么样过去，就看见荣铮屈起了腿，给他让了大片位置。何尧青弯腰爬了进去，躺在里面。荣铮关了灯，和对方并排躺着。

　　何尧青感觉很紧张，原本自己对方不知道自己喜欢男人的时候，还可以坦然和对方躺在一起。现在知道了，就感觉两人现在这样躺着，就有些莫名的暧昧。

　　“怎么，睡不着？”荣铮察觉到对方翻来覆去的声音，虽然动作被刻意放轻，但无奈床太小，什么微小的动作都没办法完全屏蔽。

　　“没有，我就是睡觉喜欢动，打扰到你了吗？”

　　荣铮像是想起什么，嘴角在黑夜中笑了笑。

　　“你抱着我睡是不是就不会乱动了？”荣铮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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