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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团乱麻
举报信的事情果然在朝堂上传开了。
好在黎正早有准备,他装出一副从未听闻的震惊模样,还拿出了郁泽的生平履历,顾左右而言他,彻底否认了他是黎府私生子的传言。
而后,黎正与章大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动干戈,差点打起来,成功声东击西,将众人的目光从两家子嗣的风流韵事,又引回到了两名朝廷大员的党派斗争。
但这也只是暂时的。
毕竟比起两个老家伙的斗争,大家更关心黎小公子有没有和解元郎搞兔爷,章大公子有没有和花娘春宵一夜后,还害了人家的性命。
黎中也听到了些风声,急吼吼地来找黎正询问情况。
“你还能坐得住?外面都传成什么样了?那信真是莲儿写的?是你老糊涂了,还是她得癔症了?我是不是得派个大夫,去良州给她瞧瞧啊!”
黎正揉了揉眉头,耳朵都快被自己的亲大哥吵聋了。
黎中绕着黎正踱步,走了一圈又一圈,黎正坐在椅子上,依旧是八风不动,黎中越说越气,干脆一拳捶上了黎正面前的石板桌。
“还有姓章的那个老匹夫,你居然连他都打不过?也太给姓黎的丢脸了!我都听说了,这些事儿背后都是他在撺掇对吧?”
黎中提起拳头,转了转手腕,还真考虑起来,该怎么把这几个人都好好收拾一下。
黎正赶紧拉住黎中,一脸无奈:“大哥,我和章大人是在演一出戏。”
黎中一脸诧异,眼中全是震惊和嫌弃:“你演戏连自己亲儿子都要搭上吗?”
黎正也急了,坐着吹了半天的冷风,仅剩的一点儿耐心,早被这大喇叭给吵没了。
“我搭上什么啊!这事儿不是姓章的干的,他自己儿子更惨,都叫下了大狱了!我们二人,早就化干戈为玉帛,这是一起给背后那贼人下套呢!”
黎中明白过来了,又粗又浓的眉毛紧紧凝在一起。
“所以,有人背后专门挑拨你和那老头,用儿子的事激怒你们,想让你们自相残杀,好在后面享渔翁之利?”
黎正皱着一张脸,有苦说不出。
“你这脑子,可算是转过弯儿来了。”
黎中却很快抓到了重点,脸色严肃道:“今日,行川和宣儿可是要从贡院里出来?你安排人过去接了吗?”
黎正用鼻子出气,无奈道:“还用你说?华儿恨不得昨天夜里就把我赶去在贡院门口守着了!”
黎中却没接这话,腾地一下站起身,按着黎正的肩膀,把黎正也从座上拽起来。
“大哥,你这又是要做什么啊!”
黎正一介文官,自然无法跟安远将军抗衡,只能口头表达一下抗议。
黎中脚步匆匆,拉着黎正就往外面走,面色也是异常的严肃。
“我担心宣儿他们会有危险,你那几个家丁算不上数,我跟你一起去。”
贡院门口。
黎宣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透过指缝,去看那冬日里唯一微暖的太阳。
总算是考完了。
黎宣感觉自己就像埋在地里一年的蛹,这会儿总算是变成蛾子了。考得还算不错,反正每一页都写满了,也没错字儿。
至于内容,其实跟乡试的时候大差不差,题型内容都差不多,黎宣虽然不能说都会了,但至少不会有哪道题是完全答不上来的。
剩下的就交给命运吧。
郁泽肯定考得很好,说不定真能考个状元回来?
黎宣想着,心里还有点小小的期待。
听说到时候,状元还要骑马游街,全京城的人都会来看,到时候,郁泽这么年轻又俊美的状元,还不得让那些王侯将相家的千金小姐活吞了?
可惜啊。
可惜她们都没机会啦~
黎少爷早八辈子就已经下手啦。
这就是养成系的快乐吗?
黎宣揣着手,乐呵呵的,左等等,右看看。
郁泽半天也没出来。
奇怪。
按理说黎家的马车应该早就等在这儿了,长砚也应该站在显眼的地方,可黎宣已经在门口站了半天了,一个黎家的人也没看见。
总不能是忘了他俩今天要回家吧?
要是只有便宜爹在府里,那还真有这个可能,可年夫人也在府中啊,他娘还是很靠谱的。
【任务进度刷新,当前拯救于连任务进度:60%】
小金刚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提醒,语气不冷不热。
黎宣只觉得背后一凉。
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几天,他跟郁泽都在贡院里,连面都没见过,肯定不会是他们这边有什么问题。
难道在他俩不在的这些天,家里发生了什么?
黎宣心中不安,郁泽一直不出来,他干脆到附近转了转,想着是不是郁泽已经出来了,也站在别的地方等自己?
虽然心里知道不可能,但黎宣此刻只想尽快见到郁泽。
像是有心电感应似的,黎宣走到贡院后面的一个小巷子的时候,仿佛听见了有人在打斗的声音。
“你胡说什么!”
“良州的信早就传开了,如今谁人不知道你那点腌臜事?”
良州。
黎宣的心一整个提了起来。
还有些距离,隔着几道墙,听不太清,但黎宣几乎想也没想,就奔上前去。
心怦怦跳着,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
黎宣有种强烈的预感,前面的人就是郁泽。
那个诡异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进度条每次推进,似乎都没什么好事。
这次又是什么?
黎宣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此时就恨自己,怎么就不记得《红与黑》原著里的剧情呢!
男子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
那声音中带着嘲讽与不屑,还有种小人得志的猖狂。
黎宣听着就觉得犯恶心。
“你的黄粱梦也该醒了!到时候不仅是你,就连那个黎宣也是一样,你们一辈子也别想翻身!所有人都会记得,你郁泽是怎么爬上来的,你还想做官?做梦去吧!你就和你那相好一起,沦为全京城的笑话吧!”
郁泽黑着脸,骑在那人身上,抬手又是一拳。
“你找死?”
郁泽目眦欲裂,显然已经不太冷静。
“你敢让别人听听,你每天晚上趴在床上,是怎么叫的吗?”
躺在地上那人已经被揍得鼻青脸肿,看着是个小厮模样,眼神却一点不怯懦,还带着些许狠戾,他半抬着下巴,恶狠狠瞪着郁泽,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来。
“你就是个懦夫!像狗一样趴在地上乞怜,靠着卖身上位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爽?这下全天下都知道了,你的客人该更多了,你这张脸也别浪费了!要不要爷也好好疼一下你啊?”
那小厮反手用匕首抵上郁泽的喉咙,眼神中尽是下流与挑衅。
郁泽杀意已起,三两下夺过刀。
“我现在就杀了你!”
郁泽的声音像毒蛇爬过树梢一般,猛烈地刺激着黎宣的神经,眼看那刀尖就要直直往那小厮的喉咙刺过去。
“行川!不要!”
黎宣猛地喊出声来。
郁泽一下缓过神来,有些慌乱无措地看向黎宣。
这个眼神刺痛了黎宣。
他感觉比起面前那人的羞辱,郁泽此刻更害怕的就是看见他。
那小厮一个眼神瞥来,阴狠地瞪了一眼黎宣。方才被夺刀时的片刻惊愕,此刻早消失了个干净,他抓住郁泽的手,猛地将那匕首往自己的喉间一推,一瞬间鲜血四溅。
不要!
黎宣愣在原地,就连心跳跟着停了一拍。
红色的黏腻液体迅速喷洒,喷溅,眼前的一片都被血色浸染。
郁泽下意识地一闭眼。
再睁眼时,就看到黎宣惨白如纸的脸色和悚然惶恐的表情。
喷涌的血色不断洗刷,掩盖,直至整个世界都被染成了红色。
那小厮的眼睛还在狠狠地瞪着他,似乎还有一点嘲讽的意味,但很快,那余留的一点光,慢慢暗下去,瞳孔逐渐散开,一切归于平静,像个索然无味的玩笑。
耳边阵阵嗡鸣,身边的空气都凝滞了,黎宣跑到他的身边,抱住了他,似乎是想说什么,郁泽脑子里全是尖锐的叫喊声,什么都听不清。
拉扯,喧闹,碰撞,刺痛。
不知从哪里冲出了很多人,好像是官兵。
郁泽的头被按到地上,直到此刻,他手中仍然紧握着那柄匕首,周围一阵慌乱,他侧头,呆呆地看着那柄染了血的利刃,甚至有点想笑。
他这会儿才看清,那匕首居然是他曾经用过的那一把。
黎宣似乎被人拉走了。
那就好。
郁泽甚至松了口气。
此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无法思考这一切的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但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只要黎宣没事就好。
郁泽被赶来的官兵带走了。
黎宣则被黎正和黎中从官兵手中抢下,带回了黎府。
年夫人一见黎宣满身的血,瞬间就慌了神,也不顾什么大伯什么丈夫,推开二人,上前抱着晃神的黎宣就是一顿上上下下地检查。
“宣儿!怎么回事!大夫呢!快喊大夫过来!”
黎正的脸色黑的吓人,一旁的黎中亦是满脸的阴沉震怒。
“宣儿没事,那不是他的血。”
年夫人松了一口气,而后又看向两人身后,声音略微有些颤抖:“行川呢?”
黎正没有说话。
黎中气冲冲地往旁边一坐,一掌拍向冰凉的石板桌。
“贡院门口,当街行凶,行川已经被巡捕的人带走了。”
年夫人压根就不相信这些话。
“怎么会这样?”
黎宣却突然像是被电击了一样,瞬间恢复了神志,大喊一声。
“行川他没有杀人!”
黎宣双眼通红,激动地抓住年夫人的衣服,浑身都在发抖。
黎正神色十分复杂,他看向黎宣,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开口询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黎宣猛地吸了几口气,咽了一下口水,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我在贡院门口等他,等了很久,他一直没出来,长砚……长砚也没来,我感觉有点不对,就四处找他,巷子里,那人故意激怒行川,那柄匕首也是他带来的……”
“然后他就杀了那个人?!”
黎正的音调不自觉的拔高了一些,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没有!”黎宣瞪着黎正,像一匹受了惊吓的小狼,对周遭的一切都有些应激,龇牙咧嘴地对着所有人。
“他没有!那人要行刺,行川从他手里夺下匕首,是他自己拿着刀捅进自己的喉咙,我亲眼看见的!他是故意的!”
黎正和黎中对视一眼,年夫人紧接着就问:“长砚他们呢?不是早就出去了?”
“在离家不远的一处死胡同里,都被人放倒了。”
黎中颇有不忿地说道。
年夫人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黎正赶紧又补充了一句:“他们没事,只是被人下了蒙汗药,已经都带回来,叫了大夫去看了。”
年夫人的表情依然凝重。
黎正转头看向黎中,问道:“大哥,你是怎么猜到,宣儿他们会有危险?”
黎中一副沉思的表情,缓缓开口:“直觉。而且我总觉得,背后那人,这么大费周章地去对付你们两个老头,只为了那么个并不确定的尚书之位,这事儿说不通。”
年夫人也想不通,又问道:“难道真冲着行川来的?”
“他一个毛头小子,还未加官晋爵,纵使再聪明,再天才,也还嫩得很,成不了多大气候。”黎中虽然也很看重郁泽,但他很清楚郁泽现在的斤两。
“除非是他得罪了什么人,撞破了一些事,有人感觉到了威胁,要灭他的口,而他却一直受黎府的庇佑,无从下手,若再让行川参加完了会试,殿试,凭他的才智,真的做了官,到时候就更不好解决了。”
黎正冷静地分析着。
黎中眸光一沉,看向黎正。
“三年前那次,刺瓦细作们的秘密会议上,行川是不是说过,他出来的时候,隐约看见过一个人影,那人不曾进去,行川也没看见那人的脸。”
黎正的目光也更幽深了几分,若有所思地捻了捻胡子。
“当初只以为是谁家的下人,或是刚好路过的无关之人,后来反反复复查过,都没有查到过那个人。”
黎宣浑身的血都冷了下来。
这是一场蓄意的报复。
是为了灭口。
此事背后,到底还有多少见不得光的阴谋?
拯救于连。
究竟从何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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