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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9 章
昨夜竹钰辞刚刚结束情期,对周围环境十分敏感。被急电吵醒时,他还没来得及生气,就察觉出身旁好像有一种熟悉的、不悦的气场。
——就好像,已经有人替他把气生了。
他想起自己在大学打群架挂彩,秦越柏找来的时候,浑身也是这种暗沉的、不怒自威的气势,好吧,老实说其实带了点怒——但他一点也不怕,因为那人的怒火从来不舍得把他真的怎么样。
如此沉稳,如此叫他安心,除了秦越柏,世上再没第二个人能有这般气场。
他怀着满足,重新入睡之际,还依稀听到耳边有人说道:“小夫人,晚安。”
秦越柏是绝不会叫他夫人的,秦越柏的鬼魂也不会,可见这道声音绝对是他的错觉;但就算如此,也够竹钰辞高兴好久了。
一直高兴到下午,同惠通实业的人见面,女Alpha一见他就连连道歉,苦笑说道:“唉,昨天实在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那么晚还给你打电话。”
得知竹总在布理,想跟越锦攀关系的有好几家,他们跟越锦的人认识不多,要是找助理排队,得排到猴年马月去。
她好不容易打听到他的私人号码,仗着自家出资大方,料定竹钰辞不会立马拒绝,才不顾时机打了急电。
“但我真不知道你昨天刚结束情期,正需要休息。打扰你了,对不住,我自罚三杯吧!”
竹钰辞挡住她豪爽倒酒的手。
“没关系。”他真心实意地笑道,要不是他,昨天他就不会在半夜惊醒,也不会产生那些幸福的错觉,他感激都来不及。
竹钰辞满是感激地在合同里多加了三个点的分润,之后滴酒未沾,专心对付一桌子的佳肴珍馐,一切都是那么明媚而美好。
该说惠通女总裁所料不错,跟她这场是竹钰辞在布理最后的应酬。待重要议题谈妥,一行人直接从酒店踏上了回程。
“少爷,周一早会是不是推迟一下?”韩助理问,他们现在才出发,飞机抵达中州机场都得是凌晨了,这种情况副总以下都是可以直接休半天假的。
生前何必久睡,死后必会长眠。竹钰辞想开这个玩笑,转而想到上次飞机遇到雷暴,该避讳的还要避讳,一开口的话就变成:“不用推迟了,我这几天都在睡觉,能扛得住。”
等韩助理出了机舱,他还掀开袖子,对着机窗欣赏胳膊上薄薄的肌肉,以自我暗示身体生龙活虎,状况特别良好。
这是高医生发给他的自我调节方法之一,只要自己觉得自己健康,那么自己就能真的变得很健康。
秦越柏飘在空中,看他在无人舱室内不断摆着诡异姿势,却只以为他精神又不对劲了。
上周五没去看医生,果然现在出了问题。秦越柏忧心忡忡地想。
他绕着竹钰辞飘上飘下,怎么看怎么觉得小崽把自己养得不好。他死了这才几天啊,宝贝的一张瓜子脸就愈发显尖了,胳膊上就那么一点点肉,细瘦伶仃的……
秦越柏大叹其气,随即却听到舱室内有歌声响起。
是竹钰辞在哼歌。
特制的咖喱牛腩机餐没吃几口,被撂在一边,明眸皓齿的Omega少年靠在椅背上,晚间夕阳最后一缕微光从机窗照进来,将他一侧小脸染上瑰丽的烟霞色。
黄昏分割明暗,少年红唇轻张,哼唱起从前即兴写的小调,旋律婉转,长长的睫毛随着节奏一颤一颤。
他看上去安宁而平静,像是诞生在暮光中,赐予世人幸福与美的精灵。
秦越柏望着他水润清澈的瞳眸,也慢慢平静下来。
过了半晌,夕阳彻底沉了下去,他才缓缓凑近,在小夫人白净细腻的眉心前停住,印上悠长一吻。
竹钰辞一无所觉,一如往常。
这次飞机没出幺蛾子,顺利平稳落地,出了机场已是凌晨三点。竹钰辞干脆不回家了,直接杀到集团大楼,到办公室小床上眯了一觉,七点半准时起床,准备开会。
秦越柏最拼的时候,一天睡四个小时,相比之下竹钰辞这个操作真的还算可以。
但他看着那双桃花眼里浮起的血丝,依然心痛如绞:一次早会而已,耽误了又能怎么样呢?
竹钰辞不知道有人因为他揉眼睛稍微用力了一点就险些碎掉,他灌着咖啡主持早会,思维和以往一样清晰,一项项议题有条不紊地推进。
四十五分钟后大会结束,韩助理进来给他送迟来的早点、汇报行程,确认无误后又很快退出去。
早点是清蛋糕、麦子蒸菜和乳鸽汤,汤有点发咸,竹钰辞吃了一大口蛋糕中和味道。就在这时一人在外敲门,竹钰辞抬头,发现来人是第二助理小邹。
小邹做事严谨细密,竹钰辞很欣赏她。之前本来想提拔她做总助,奈何被韩助理自荐截了胡,退而求其次做了私人助理。
“请进。”
一头干练短发的女Beta推门而入,等竹钰辞咽下一口汤,开门见山道:“竹总,江秘书又去拿钱了。”
竹钰辞沉默不语。
早在九月份时,他就发觉家里账目不对。
江秘书假借收藏品保养名目,从秦越柏生前的私户里左右手倒腾了三十万出来,可他用的是老一套平账法子,很快便在智能记账系统下露了马脚。
秦越柏一走,越锦到了危急存亡之秋,公司从上到下人人紧绷,竹钰辞上台才稳定了军心。江秘书却来这么一手,把小邹气得不轻,她认为江秘书就是敌人在越锦内部埋的钉子,当即上报竹钰辞,要跟江秘当面对质。
“竹总,这是他第二次挪用款项了,还是三十万。这次我们有了防备,这三十万他如何化整为零,我们都能追究到底。”小邹说,“您一声令下,我这就去报警。”
竹钰辞沉默了好久,缓缓抬头,说道:“不必了。”
“那六十万——”
“这个窟窿由我填。”迎上小邹疑惑的目光,他软下语气,解释道:“以江秘的权限,他真想要吞钱,不会只吞三十万,还连续两个月都干同样的蠢事。”
“他一路从底层做到一秘,是老总裁办仅剩的高级秘书,现在正要用他做事,不是开批斗会的时候。等到时机成熟——”
小邹挑眉。
竹钰辞从善如流改口:“等到新能源项目走上正轨,不用再监管秦家的时候,我当然会找他问个明白。”
得到了明确时间点,小邹算了一下,最迟不会超过年底,这才松了口气。
“江秘为人我们都看在眼里,我也不相信他是损公肥私的败类。这件事或有隐情,但不论如何,偷偷拿钱是大事,我想跟他把话说开,也是叫他及时止损。”
竹钰辞晓得她的意思,立刻保证自己不会徇私,末了说道,“无论江秘这件事结果如何,你都不会吃挂落。”
小邹放心走了。
办公室大门在她身后无声关闭,秦越柏皱起眉,发现自己留下的这套管理系统有个致命的弱点:整个集团从上到下,都太信任竹钰辞了。
竹钰辞完美承袭了他的全部权威,他说什么,众人就本能地相信他能做到什么。
这份信任沉重而危险,竹钰辞太年轻,他现在还担不起。
一旦高管和员工们发现自己的信任被辜负,他将面临超过千百倍的反噬和审判。
秦越柏百思不得其解地看向他:“小辞,你在想什么?江秘书有罪无罪,让他跟人事调查委员会去辩驳,你替他包揽有意义吗?”
他很不赞成竹钰辞秋后算账的说辞。
就算要秋后算账,竹钰辞现在也应该有所准备,或是查江秘书私账,或是查他私下联系。而他没有任何动作,很明显根本没有“算账”的计划。
年轻人重情,秦越柏理解,但重情到这个份上,秦越柏就不得不反对了。
甚至还有点小小的吃醋。
他带着点酸意飘到竹钰辞身后,看他拿出未联网的平板,在备忘录里江秘书的名字后面写上一行:【每月三十万,疑有规律,排除丧葬手续费。】
竹钰辞早就判定江秘书拿钱事出有因,且不是因为私事,因为江秘私人爱好极少,唯爱养盆栽,用不了三十万。
不过小崽子猜来猜去,居然猜到了秦越柏的头上——他怀疑江秘书拿钱,是为了完成秦越柏的遗愿!
平心而论,以江秘书以往对越锦的忠心,这或许是唯一有逻辑的解释。
在不探查江秘书隐私的前提下,让秦越柏自己猜测,他也会这么猜。
但关键是秦越柏知道,他唯一的遗愿就是竹钰辞要天天开心,可没让江秘书私自捞钱啊!
说曹操曹操到,竹钰辞刚打开备忘录不久,办公室大门再次被敲开,江秘书走了进来。
他语气紧张:“少爷……”
看他满脸心虚,秦越柏心里一沉:这老Beta不会真收了别家的钱来当钉子,现在才良心发现来坦白吧?!
“半小时前,秦家大公子偷偷见了记者,我们的人没拦住!”闯的祸太大,江秘已经急到破音。
“哦。”竹钰辞还算镇静,关掉平板,仰头喝完咖啡,“他说了什么?”
“他说、他发誓说,少爷跟秦总是不正当关系!”
年长的Alpha,年轻的Omega,商业帝国两代掌舵人,桃色秘闻。
这种关键词最能吸引眼球。以前秦越柏活着,两人就频繁被传谣言,现在货真价实的秦家人公然出来作证,舆论一定哗然——况且有大媒体为秦程背书,帖子也不好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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